這是個好方法，陸廠長讓小張趕緊去找照片。
照片上回被宣傳室借走了，小張迅速往宣傳室那邊跑。
借著等照片的這個空閑，兩位廠長搓了搓臉，換上溫和的笑臉，想跟姚蜜套套近乎，順便問問她這次來的真實目的。
只是討個說法的話，他們不怎么信這話。
“丫頭，叫啥名啊？”
“……草丫，我奶說，我爸不要我，也不寄錢回來，我就是個沒人要的，擱舊時候我這樣的，都是在頭上插根草賣掉的，之后我奶就草丫草丫的喊我，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名兒。”
“……”兩位廠長心一酸，不知道該怎么接了。
緩了緩情緒，陸廠長又問：“今年多大了？”
“我奶說我十四。”
“你奶說你十四……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
“不知道，我奶給我上戶口時，都是她自己胡亂說的，她想給我報大幾歲，這樣能少養幾年，能早點嫁人。
村里不同意，找了熟知我們家的人打聽，知道我是六零年春季生的，再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說到這，姚蜜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語氣平淡的哦了一聲：“對了，我爹把我扔回老家時，我奶不愿意養我，我爹便讓我奶把我賣給同村的馮家做童養媳。
后來這事被人舉報了，我奶一家時常被拎去開大會。我爹知道后，嫌我晦氣惹事，聽說我奶給我上戶口，就攛掇我奶把我劃到我三叔名下，不想讓我與他扯上關系。”
“…………”
攛掇親娘賣自己的親閨女？！
兩位廠長的呼吸聲大了起來，氣得快要忍不住罵娘了！
被這樣問話，姚蜜心里也明白了幾分，知道他們想套自己的話，懷疑自己來的真實目的。
她也不懼，死死的盯著他們：“我知道你們想問啥，巧了，我也有幾句話想問你們。”
“……你只管問。”
“我快死了，對于一個快死的人，你們覺得我想要什么？錢？還是別的？這些東西是能給我續命，還是能讓我多活一些日子？”
這話還真問住了兩位廠長。
姚蜜移開目光：“對于一個快死的人，我什么都不要，我今天來這里，就是想問清楚，順便再出口惡氣，我不想死的時候還憋著一股怨氣。”
完蛋。
這比抱著別的目的更嚇人！
前者還有得談，后者基本沒得談！
姚蜜像是沒瞧見他們變臉，她瞅了一眼趙亮：“我原本是想報公安的，是他說你們能幫我討個說法，要是你們不給我個說法，回頭出了廠門口，我再去報公安也不遲。”
這話聽得兩位廠長有些發慌，說話的語氣越發溫和起來：“小趙說的對，蒸煙車間的姚建生要真是你爹，我們保證會給你個說法。”
先穩住人，得打消讓人報公安的心思。
姚蜜沒接這話，抿著嘴不說話了。
王副廠長干笑兩聲，試探著提起姚蜜的身體：“市里好大夫多，要不，我們給你找個好大夫瞧瞧身體？沒準能有治好的希望？”
呦？這是不信她要死了？
姚蜜瞥了一眼：“你們要是能找到讓我活的法子，只要我爹跟我說句‘他錯了，他對不起我’，這事我就不鬧了，我今天就回村。”
兩位廠長松了一口氣，“這是兩碼事，我們廠里的姚建生要真是你爹，我們照樣給你討個說法。”
他們要的是事情不要鬧大，又不是讓人放過姚建生。
等事情查明，姚建生要真做了這些事，該罰還是得罰。
陸廠長開了張條子，讓趙亮拿著去市第一人民醫院請一個叫王行之的大夫。
這事得查清楚，人是能好好活著，和人真是快被磋磨死了，這兩個結論，將直接影響這件事的性質！
姚蜜瞥了一眼趙亮離去的背影，面色如常，暗中卻熟練的喚出拼夕夕，用意識搜索:能讓身體器官呈現衰竭效應的藥物。
很快，頁面轉換，各種藥物全都蹦出來，足足有十幾頁！
其效果全是能讓身體器官短暫出現衰竭情況，且基本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傷。
姚蜜挑了個最便宜的，忍痛花了一百塊買下一顆。
沒錯，這玩意兒是按顆賣的！
借著衣兜做掩護，她悄摸的拿出來攥在手里，趁著屋里的人不注意，抬手撓了撓嘴角。
表面瞧著像是在撓癢癢，實際上，她已經趁人不注意將手里的藥塞進了嘴里。
藥是膠囊樣式的，不大，姚蜜迅速干吞了下去。
買的時候，頁面有說明書展示，上面寫著膠囊是特制的，到了胃里后五分鐘就能融化起效。
效果時長為三天，三天后可再次服用，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傷。
吃了藥的姚蜜心情很好，恨不得抱著拼夕夕頁面親幾口。
感謝她的拼夕夕，能買世間萬物，只要你有錢！
趙亮走后沒一會兒，陸廠長又開了張條子，親自拿著去食堂打飯。
這丫頭這個點找來，肯定是沒吃飯，先給人弄點飯菜，讓人填飽肚子再說。
陸廠長走了沒多久，小張拿著一照片回來了。
王副廠長接過照片，親自遞給姚蜜：“蒸煙車間有二百來號人，十人一組，總共拍了二十張照片，這張就是姚建生所在的八組照片，你看看，看能不能認出來。”
王副廠長沒有給姚蜜指出哪個是姚建生，而是讓她自己辨認。
這個難不倒姚蜜，原主臨死前還在念著爹娘，希望他們倆能回來將自己接走。
對于渣爹渣娘的模樣，原主一直記著。
她仔細的看著照片，照片里的人是按照高矮來擺隊形的，矮個子的蹲在前頭，高個子的站在后面。
姚蜜第一眼就認出后排最高的那位。
這位個子高挑，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人，就是原主親爹姚建生。
姚建生是姚家長的最好看的。
身高遺傳了早死的姚老爺子，足足有一米八，腰背挺拔，不彎腰不駝背。
長相一半遺傳了姚老太，一半遺傳了姚老爺子的親娘，打小就是有名的俊，要不然也不會勾搭上市里有工作有房子的小寡婦。
最后還把那小寡婦迷的昏了頭，又是花錢，又是托關系，愣是給姚建生弄了個工作，把人帶到了城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