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在被單上投下淡淡的光斑,像誰隨手撒了一把碎銀。
我蜷在床的內側,手機屏幕的光映得半張臉發燙,林珩的胳膊肘時不時撞過來,帶著他身上剛洗過澡的沐浴露香味。
“再來最后一局。”
我咬著下唇調兵遣將,指尖在屏幕上戳得飛快,可對面的坦克還是蠻橫地碾過我的防御塔。
林珩低低地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透過床墊傳過來。
“說了用這個陣容穩贏。”
他的指尖懸在我手機上方,骨節在暗光里泛著白,我偏頭躲開。
“耍賴!剛才明明是我先選的英雄。”
爭執聲漸漸低下去,只剩手機里的背景音在響,我把手機往床頭柜一扔,屏幕暗下去的瞬間,看清林珩下巴上冒出的胡茬。
“我困了,要回房睡了。”
我掀被子的手被他攥住,掌心溫熱,帶著點薄汗。
“別啊,”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和我再聊會兒。”
我重新躺好,背對著他,能感覺到他給我蓋被子時掀起的風。
“今天路過莊園外的那條街,看見陳奶奶還在賣糖畫呢。”
他忽然開口,聲音貼著枕頭傳過來。
“還是那只歪歪扭扭的龍,跟小時候騙你用辣條換的那只一模一樣。”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
“你還好意思說,那次你拿糖畫蹭了我一臉糖。”
黑暗里傳來他的輕咳聲。
“那不是想讓你嘗嘗甜的嘛。”
被子被悄悄往我這邊拉了拉,他的呼吸落在我后頸,像羽毛輕輕掃過。
“小時候咱們還爬墻偷摘李大爺家的枇杷。”
他忽然說:“你腳滑摔進草堆里,頭發上沾了好幾片葉子,還嘴硬說自己是故意蹲那兒藏果子的。”
我想象著那個畫面,忍不住笑出聲。
“還不是你非要跟我比誰摘得多,結果被李大爺的大狼狗追得鞋都跑掉了一只。”
他忽然翻了個身,胳膊越過我腰側,輕輕搭在我肚子上。
窗外的風聲好像停了,房間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我轉過身,鼻尖差點碰到他的下巴,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的陰影。
他的手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指尖穿過發絲,帶著點溫柔的力道。
呼吸忽然就亂了。
他的鼻尖蹭過我臉頰時,帶起一陣微麻的癢,像有細小的電流順著皮膚爬上來,我下意識想躲,下巴卻被他輕輕捏住,指腹帶著點薄繭,摩挲著下頜線。
“別動。”
他的聲音比剛才更低,混著沒散盡的笑意,氣息噴在唇上,燙得人心里發慌。
下一秒,他的唇就貼了上來。
不是很用力,像羽毛落在水面,輕輕巧巧的一下,帶著點他身上的清香,又混著他剛喝過的蜂蜜水的甜。
我屏住呼吸,能感覺到他睫毛在我眼下輕輕顫動,像受驚的蝶翼。
停頓了半秒,他好像才敢用力些,唇瓣相觸的地方漸漸熱起來,他的吻帶著點試探的溫柔,又藏著點按捺不住的急切,像小時候攥著顆舍不得吃的糖,既想快點嘗到甜味,又怕咬得太急壞了那點好滋味。
我抬手攥住他的衣角,布料被扯得發緊,后背抵著柔軟的枕頭,卻覺得渾身都在發燙,他的手順著后頸滑下去,輕輕按住我的背,把我往他懷里帶了帶,吻也跟著深了些,帶著點不容拒絕的纏綿。
呼吸交纏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氣息更亂些,他的胡茬偶爾蹭過我的下巴,有點扎,卻奇異地讓人安心。
直到我忍不住悶哼一聲,他才稍稍退開些,鼻尖抵著我的,呼吸都帶著濕意,黑暗里能看見他眼底的光,亮得像把揉碎的星星,他啞著嗓子笑了笑,指尖輕輕碰了碰我的唇:“輸了游戲,總得贏點別的回來。”
我沒說話,只是往他懷里縮了縮,唇上還留著他的溫度,像塊小小的暖爐,把心底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烘得軟軟的,暖暖的。
我閉上眼睛,聽著他的心跳聲漸漸和我的重合在一起,像節拍器一樣,慢慢把神經都熨帖了。
他低笑了聲,手臂收得更緊些,把我完全圈在懷里,絲質睡衣帶著陽光曬過的干爽氣息。
“還燙嗎?”
他指尖輕輕碰了碰我的耳垂,那里想必紅得厲害,被他一碰,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卻被他更緊地按住。
黑暗里能聽見彼此的心跳,擂鼓似的,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他低頭在我額角印了個輕吻,像怕驚擾了什么似的,聲音放得極柔:“剛才……是我太急了......”
我把臉埋進他胸口,悶悶地搖了搖頭,其實不是急,是太滿了,像杯子里溢出來的水,那些藏了太久的歡喜與在意,借著這個吻全涌了上來,燙得人眼眶發酸。
他好像笑了,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皮膚傳過來,帶著安撫的意味,手順著我的頭發慢慢往下梳,指腹碾過發尾的碎發,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以前總覺得,有些事慢慢來才好。”
他忽然開口,聲音里帶了點感慨。
“可剛才看你咬著唇笑,忽然就覺得,等不及了,但我又怕......”
我抬起頭,正好撞進他眼底,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溜進來些,在他睫毛上鍍了層銀邊,那些藏在深處的認真,比剛才任何一個吻都更讓人心顫。
“怕什么?”
我小聲問,指尖無意識地摳著他睡衣上的紐扣。
“怕你跑了。”
他說得坦誠,低頭又啄了啄我的唇,像在確認什么似的。
“怕游戲輸了,連你也輸掉。”
我忍不住笑出聲,伸手去捏他的臉,被他順勢握住手腕,按在胸口,他的掌心溫熱,指腹摩挲著我腕間的脈搏,那里跳得飛快,像要掙脫皮膚的束縛,他的眼神里參雜著太多情緒,我看不懂。
“賴皮。”
我哼了聲,卻往他懷里又鉆了鉆。
“明明是你先犯規。”
“嗯,我犯規。”
他從善如流地應著,下巴抵在我發頂輕輕蹭。
“那罰我……今晚抱著你睡?”
話音未落,他已經側過身,把我圈得更穩,后背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能感覺到他平穩下來的呼吸,像潮汐般一漲一落。我攥著他的衣角,指尖慢慢松開,轉而勾住他的手指。
他的手很大,正好能把我的手指完全裹住。
“罰你……”
我打了個哈欠,眼皮漸漸沉下來,聲音也含糊了。
“罰你明天早上,煮甜豆漿。”
“好。”
他應得干脆,在我發間又落下個吻。
“再加兩個糖心蛋,好不好?”
意識模糊的前一秒,我感覺到他吻了吻我的指尖,黑暗里,那些翻涌的情緒終于慢慢沉淀下來,像被月光浸潤的湖水,溫柔得能映出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