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棠站在灣區腦科學研究機構-記憶檔案館的玻璃幕墻前,她看著鏡像中自己略顯蒼白的臉。純白色的建筑像一座巨大的繭,安靜地矗立在城市中心。
柯棠深吸口氣,走了進去。
柯棠內心獨白:“2030年,記憶可以被存儲、修復,甚至刪除。但有些記憶,像是被風吹散的碎片,再也拼不回去。我的記憶,就是其中之一。”
引導員:“柯小姐,請跟我來。”
引導員將柯棠帶進電梯,其內部是鏡面設計,她看見無數個自己層層疊疊地映照在鏡中,仿佛無數個平行時空的自己在此交匯。電梯無聲地上升,數字跳動到27層。
引導員:“徐教授已經在等您了。”
推開診療室的門,柯棠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背影正在調整儀器。那人轉過身,是徐舒倫,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
徐舒倫推了推金絲眼鏡,嘴角掛著溫和笑意,示意柯棠在診療椅上坐下。
引導員退出診療室關門。
柯棠:“師兄,我的情況很糟糕嗎?”
徐舒倫:“放輕松,很多人的記憶數據都會出現損傷現象,通過系統治療是可以修復的。
柯棠:“最近總會忘記一些事情,有時明明記得發生過的事,卻想不起細節。”
徐舒倫打開全息投影,淡藍色的光芒在空中交織成復雜的神經網絡。他修長的手指在虛空中輕點。
徐舒倫:“我們先做個簡單的掃描。別緊張,就像睡一覺。”
柯棠靠在椅背上,看著徐舒倫專注的側臉。中英混血他的眼眸深邃,睫毛纖長,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鼻梁高挺,下頜線條干凈利落,皮膚白皙。
柯棠內心獨白:“他還是和大學時一樣,冷靜、專注、禮貌、疏離。曾經以為,只要足夠努力,就能靠近他。但現在,我已經不再期待了。”
徐舒倫:“你的記憶數據里有一段被隱藏的片段。我試著修復一下。”
柯棠點頭默許,她感覺太陽穴有些發麻,意識漸漸模糊。
徐舒倫操作全息屏幕,一段模糊的畫面逐漸清晰。
回憶畫面浮現,年輕柯棠站在大學圖書館,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她抱著一摞書匆匆走過。
柯棠驚訝:“這是……大學時期的我?”
畫面逐漸扭曲,書架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樣泛起漣漪。柯棠手中的書掉在地上,一個身影彎腰幫她撿起。
是年輕的徐舒倫,他把書遞給柯棠。
徐舒倫微笑:“小心點。”
畫面突然破碎,柯棠看見無數記憶碎片在黑暗中漂浮。有些碎片里是柯棠和徐舒倫在實驗室的場景,有些是柯棠在圖書館上自習偷偷看他的畫面,還有更多是柯棠從未想起過的細節。
記憶檔案館的診療室,徐舒倫微皺眉頭,進一步征詢柯棠意見。
徐舒倫:“記憶損壞比想象中嚴重。我們需要進行深度修復。你愿意繼續嗎?”
柯棠深吸一口氣:“繼續。”
回憶畫面顯示海峽兩岸青年創業大賽-采訪區,徐舒倫團隊拿了創業中國海峽兩岸青年創業大賽大學生組一等獎,多家媒體備采,完成央視采訪后,徐舒倫可以獨立選擇再回答一個問題。
柯棠作為媒體實習記者,站在最角落,沒有帶麥牌,沒有話筒。
徐舒倫越過所有記者,眼神上下掃描了下柯棠,最終停在她面前,等待柯棠提問。
柯棠激動到連呼吸都不敢大喘。
柯棠:“徐同學,你回到灣區的體驗是什么?可以說下你對灣區的第一印象嗎?”
徐舒倫:“重回灣區還是非常親切,非常熟悉的,我的母校就在這里。”
柯棠:“好的,謝謝!歡迎回家!”
柯棠意識被拉入更深的記憶海洋。
畫面回憶再次來到大學教學樓,逐漸清晰地浮現出來:柯棠站在教學樓的走廊里,看著徐舒倫和一個女生并肩走過。女生很漂亮,長發及腰,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好朋友伊嵐輕輕抓起柯棠的手,試圖安慰她。
伊嵐:“棠棠,即使醫學院院花和徐舒倫在交往了,也有可能以后分開呀。而且你也很優秀,沒有必要硬吊在一棵樹上。”
柯棠心臟傳來一陣刺痛。她想起來了,那天她躲在洗手間里哭了很久。
徐舒倫:“柯棠,你的情緒波動太大了。我們先暫停......”
柯棠咬著嘴唇:“不,繼續。我想知道,我到底忘記了什么。”
更多的記憶涌上來。她看見自己在日記本上寫滿徐舒倫的名字,看見自己在深夜一遍遍翻看他的朋友圈......
記憶檔案館,沉寂多年的校園白月光的暗戀秘密被發現,空氣中尷尬氣氛凝結。
柯棠眼圈泛紅,但極力控制情緒,讓眼淚在眼眶打轉。
徐舒倫暫停了儀器,輕輕遞給柯棠紙巾。
徐舒倫:“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想起這些,更不知道你曾經……”
柯棠搖搖頭:“不,謝謝你。這些記憶......很珍貴。你會替我保密吧?”
徐舒倫眼神愧疚,遲疑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柯棠的頭。
診療室里安靜下來,只有儀器發出輕微的滴答聲。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上投下細長的光帶。
徐舒倫翻看著檢測報告。
徐舒倫:“你的記憶損壞可能和原生家庭的創傷有關,你在十八歲那年經歷了一次嚴重的記憶斷層,才導致同期記憶一并隱藏。能告訴我發生了什么嗎?”
柯棠攥緊了衣角。那個她最不愿意回想的夜晚又浮現在眼前。
回憶畫面最后轉至柯棠媽媽的辦公室,深夜,柯棠躲在書柜里,透過縫隙,看到一個陌生男子的背影。
柯棠媽媽平淡:“請遵守協議,付費捐精者不可以跟孩子相認,更不可以打擾我們的生活。”
陌生男子離開。
記憶檔案館,柯棠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徐舒倫幫她卸下裝備,并遞給他一瓶水,瓶蓋已經被貼心擰開。
柯棠:“去父留女,那天我看見……未曾謀面的生理父親……的背影。”
徐舒倫沉默了一會。
徐舒倫:“有時候,忘記是一種自我保護。但長期壓抑記憶,反而會造成更大的傷害。我建議你接受系統的記憶修復治療,我會親自負責。”
柯棠抬頭看著徐舒倫溫柔的眼睛,意識到自己可能從未真正放下過這段感情。但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會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