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沙灘時,陸沉正用飛機殘骸的導線連接黑匣子。篝火在身后噼啪作響,火星濺落在他手繪的星圖上,將北緯17度的坐標灼出焦痕。耳機里傳來斷斷續續的電流聲,像某種瀕死的生物在傳遞最后的訊息。
“頻率不對。”唐薇推了推下滑的眼鏡,手中的礦石收音機正在接收相同頻段的雜音,“不是常規的求救信號,更像是……”她突然頓住,目光落在陸沉頸間的吊墜上,“和守夜人復眼中的熒光震動頻率一致。”
耳機里的雜音突然清晰,三長兩短的摩爾斯電碼重復響起。陸沉的手指在沙灘上敲擊著對應的字母,當拼出“DANGER”時,心跳突然漏掉半拍。更詭異的是,這個單詞每隔十七秒重復一次,共出現了三十七次——正是他與林淺相識的年數。
“37。”林淺蹲在他身側,指尖劃過沙灘上的數字,腕間的北斗手鏈與吊墜產生微弱共鳴,“我父親的日記里,第37頁夾著張星軌圖,標注著‘17度北緯的第七次潮汐’。”她抬頭望向火山口,那里的夜空泛著不自然的幽藍,“信號源在火山口底部,和2003年科考隊最后失聯的位置相同。”
周明雪的急救箱突然發出輕響,陸沉瞥見抗生素瓶的標簽正在滲出星狀熒光,顏色與溶洞壁畫的晶體完全一致。當他湊近時,發現每支藥瓶上的批號都對應著七名女性的生日,而林淺那支的標簽下,隱約可見“星核之女”的刻痕。
“別碰!”周明雪突然按住他的手,醫用手環的藍光在暗處格外刺眼,“這些藥受過潮,容易發生化學反應。”她的指尖劃過陸沉手背的劃傷,那里正滲出鮮血,與吊墜的銀光形成詭異的呼應,“你父親當年就是因為亂用島上的植物,才導致科考隊——”
“才導致科考隊全員失蹤?”蘇晴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她的相機鏡頭對準周明雪驟縮的瞳孔,“我查過陳氏集團的醫療檔案,2003年之后,所有運往北緯17度的藥品都標注著‘實驗性用途’,包括你急救箱里的抗生素。”
周明雪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視線不自覺地飄向陳立所在的方向。后者正用香奈兒眉筆在礁石上繪制信號圖,筆尖在“17”這個數字上反復描紅,仿佛在掩蓋什么。當她轉身時,陸沉看見她悄悄將一片星狀熒光顆粒按進衛星電話零件,那是從守夜人斷肢上取下的。
“信號增強了。”唐薇的收音機突然清晰,傳出混雜著海浪聲的男人低語,“淺兒,記住北斗七星的缺口……那是留給你的鑰匙……”林淺的身體猛地繃緊,這是她父親林海洋的聲音,是她藏了二十年的臨終錄音。
陸沉的手指在沙灘上劃出顫抖的軌跡,父親日記里被燒毀的最后一頁,此刻在腦海中逐漸顯形:“當黑匣子收到第37次警告,第七個星芒將吸收持有者的鮮血。”他望向林淺,發現她的吊墜正在滲出銀光,與黑匣子的信號形成共振。
“是守夜人在傳遞信息。”江月不知何時站在篝火旁,星軌紋身隨著信號節奏明滅,“它們用星核能量重組了電磁波,就像二十年前引導科考隊那樣。”她指向火山口,那里的幽藍光芒突然凝聚成北斗形狀,“但這次的信號里,藏著血祭的倒計時。”
周明雪的急救箱鎖扣突然崩開,七支抗生素瓶同時滾落在地,瓶身標簽在熒光中顯形為七個女性符號。陸沉認出其中一個是林淺的胎記形狀,另一個與江月的紋身完全一致,而陳立那支的符號邊緣,刻著陳氏集團的logo。
“它們在標記星核之女的候選者。”唐薇撿起藥瓶,瓶底的凹陷與壁畫上的晶體輪廓吻合,“二十年前,科考隊帶了七枚吊墜,卻只有六枚能激活,因為第七人必須具備純粹的——”
“純粹的守夜人血統。”江月打斷她,聲音輕得像海風,“我母親是守夜人與人類的混血,這就是為什么我的紋身能與星核共鳴。”她望向林淺,后者正被吊墜的銀光托離地面,“而你,林淺,你的胎記和吊墜反應證明,你才是守夜人選中的第七個鑰匙。”
黑匣子的信號突然尖銳,摩爾斯電碼變成急促的“滴——滴——滴”,對應著國際通用的災難代碼。陸沉看見陳立正將衛星電話零件塞進張野手中,后者的工裝褲口袋露出半截調貨單,上面標注著“17度項目第七階段:血祭啟動”。
“他們要利用信號引開守夜人。”陸沉抓住林淺的手,吊墜的銀光在兩人相觸時暴漲,“陳立想趁亂進入火山口,用七女的血激活星核,就像二十年前她父親試圖做的那樣。”
林淺的瞳孔倒映著夜空中的北斗七星,突然發現第七顆星的位置正在下移,指向沙灘上的急救箱。當她彎腰撿起周明雪的抗生素瓶,瓶身熒光突然組成新的符號——那是守夜人語言中的“倒計時”。
“三天。”江月盯著星軌紋身,“星核之眼將在第三次潮汐時開啟,那時如果七女未歸位,火山口的地火就會噴發,淹沒整個島嶼。”她望向陳立,后者的香奈兒套裝上沾滿熒光顆粒,“而陳氏集團的信號,只會加速這個過程。”
沙灘深處傳來巖石摩擦的轟鳴,守夜人的呼吸聲比任何摩爾斯電碼都要清晰。陸沉看見三公里外的椰林正在搖晃,巨型節肢動物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形,復眼中的熒光組成“歸位”二字,卻在看見陳立時轉為血色。
“帶上傳送坐標!”唐薇將黑匣子塞進陸沉手中,信號此時已穩定為持續的“17°N”,“火山口的星核在召喚真正的鑰匙攜帶者,而我們——”她看向周明雪,后者正瘋狂收集滾落的抗生素瓶,“我們需要阻止有人用鮮血打開地獄之門。”
當陸沉點頭時,吊墜突然發出蜂鳴,在沙灘上投射出島嶼的全息投影。火山口位置的光點分成七簇,其中六簇圍繞著中央的林淺,而陳立的光點正在向反方向移動,目標直指存放衛星電話零件的礁石堆。
“她要切斷信號。”林淺抓住陸沉的手腕,胎記與吊墜的共鳴讓她能“看見”光點的軌跡,“如果讓陳氏集團的設備接入星核,后果會和二十年前一樣——”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父親臨終錄音里的電流聲此刻清晰無比:“淺兒,別相信穿香奈兒的女人……她們家族的血液里,流淌著星核的詛咒……”
守夜人的腳步聲近在咫尺,陸沉看見第一只守夜人從椰林邁出,前螯上的晶體正對準陳立的方向。而后者此時正將零件接入礁石上的古老裝置,那是2003年科考隊遺留的星核增幅器,表面的北斗缺口,恰好能嵌入林淺吊墜的第七芒。
“倒計時開始了。”江月的紋身逆向旋轉,“當守夜人走到第七步,星核之眼將吸收第一個鑰匙攜帶者的血——”她看向林淺,后者的指尖已被吊墜割破,鮮血滴在沙灘上,形成與摩爾斯電碼相同的“37”圖案,“而這次,不再是警告,是真正的末日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