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把生銹的手術刀,剖開椰林的陰影。林淺跪在篝火旁,指尖沿著陸沉頸間的吊墜邊緣滑動,銀質表面的星芒紋路在火光中時明時暗,忽然在第七道星芒根部摸到極淺的凹槽——三毫米長,呈北斗尾勺的弧度。
“別動。”她的聲音驚飛了停在急救箱上的熒光甲蟲,“這不是普通的吊墜。”二十年來第一次,她如此近距離觀察這枚與父親同款的飾物,發現每道星芒末端都刻著極小的古文字,第七道星芒的背面,赫然是個嬰兒腳印的圖案,與她鎖骨下方的胎記完全吻合。
陸沉的左臂還在滲血,匕首劃傷的傷口在墜機時被海水感染,此刻血珠正沿著吊墜鏈條滴落。當第三滴鮮血滲進第七道星芒的凹槽,銀質表面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漣漪,七道星芒竟如活物般緩緩展開,在沙灘上空投射出淡藍色的島嶼全息投影。
“北斗七星的缺口。”唐薇的礦石收音機“滋啦”作響,圓框眼鏡片上倒映著懸浮的星圖,“每個星芒對應島嶼的一處坐標——”她突然頓住,手指指向火山口位置的七個光點,“是我們七名女性的實時定位。”
篝火噼啪爆響,火星濺在全息投影上,竟在陳立的光點周圍燒出焦痕。陸沉看見陳立的指尖在沙灘上無意識地劃動,軌跡正是火山口的輪廓,而她腕間的陳氏集團紋身,此刻正與投影中“星核之眼”的位置重疊。
“這是2003年科考隊的星核定位系統。”江月的星軌紋身亮如白晝,瑜伽服下的脊背繃出清晰的骨節,“七枚吊墜本是星核的鑰匙碎片,只有集齊七女的血脈,才能激活完整的星圖。”她望向林淺,后者正被投影的藍光托離地面,“而你,是最后一片鑰匙。”
周明雪的醫用手環突然發出蜂鳴,她盯著急救箱里的抗生素瓶,發現每支藥瓶的熒光都在向林淺的光點匯聚。當林淺的吊墜完全展開,七片星芒各自投射出不同的畫面:陳立在礁石后傳輸信號、周明雪在急救箱夾層藏加密賬本、白露的防水現金上印著北緯17度能源公司的logo……
“這是星核的記憶投影。”唐薇的聲音發顫,“二十年前,科考隊就是用這種方式定位星核之眼,卻在最后一步失敗——因為他們漏掉了真正的第七人。”她指向投影中林淺的光點,周圍環繞著六只半透明的節肢動物虛影,正是溶洞壁畫上的守夜人。
陸沉的手掌按在沙灘上,突然發現投影的星圖與父親日記里的星軌完全一致,而每只守夜人虛影的足部,都對應著沙灘上曾出現過的北斗狀爪印。當他試圖觸碰陳立的光點,投影突然扭曲,露出其下方隱藏的信號轉發器——正是墜機時她聲稱“用于求救”的衛星電話零件。
“原來你早就知道。”林淺的聲音從投影中傳來,她的吊墜碎片正在吸收星圖的能量,“二十年前,我父親帶著六枚吊墜登島,卻不知道第七枚鑰匙,早在他離開醫院時,就留在了初生的女嬰身上。”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胎記,此刻正與第七片星芒的嬰兒腳印重合。
陳立的高跟鞋碾碎了一只熒光甲蟲,鞋跟在投影邊緣留下黑色焦痕:“林淺,你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她解開香奈兒外套,露出內側繡著的北斗七星圖案,每顆星的位置都縫著微型信號發射器,“星核之眼需要的不是鑰匙,是祭品——七名帶有星核基因的女性,而你,是最后一個。”
周明雪突然沖向林淺,急救箱的鎖扣在奔跑中崩開,七支抗生素瓶滾落一地,每支瓶身上的女性符號此刻都與全息投影的光點一一對應。陸沉看見標著“林淺”的藥瓶標簽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刻著的“星核之女·純血”字樣,而陳立的藥瓶上,赫然印著“背叛者·陳氏”。
“別動她!”江月的手環發出強光,星軌紋身化作實質的光帶,將周明雪掀翻在沙地上,“二十年前,你們給科考隊注射的根本不是抗生素,是星核能量抑制劑!”她指向周明雪手腕的條形碼紋身,“你以為掩蓋基因檢測報告就能隱瞞真相?星核早就記住了每個背叛者的氣味。”
全息投影突然劇烈震動,火山口方向的光點開始逆時針旋轉,形成星核之眼的形狀。林淺的吊墜碎片發出蜂鳴,七片星芒各自指向不同的方向,最終在火山口中央匯聚成一個血色的“歸”字——正是守夜人刻在巖壁上的古老文字。
“它們來了。”陸沉握緊軍刀,聽見椰林深處傳來密集的甲殼摩擦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響亮,“帶著二十年前的怨念,還有對第七把鑰匙的渴望。”他望向陳立,后者正在悄悄拆解外套上的信號發射器,目標直指林淺的光點。
林淺突然抓住陸沉的手,將他的鮮血滴在第七片星芒的嬰兒腳印上,投影瞬間變得透明,露出其下隱藏的2003年科考隊名單——七個人的名字后都標著“鑰匙碎片持有者”,唯有“林海洋”的名字后寫著“守護者·不可獻祭”。
“我父親不是失蹤,是自愿留在島上。”林淺的聲音混著海浪聲,“他知道第七枚鑰匙是我,所以用自己的生命為我爭取二十年時間,直到——”
直到陳立的信號發射器突然啟動,七道強光從她外套的北斗圖案射出,精準地切斷了全息投影的能量流。星芒碎片應聲落地,陸沉的吊墜重新閉合,卻在表面留下了一道新的刻痕——與溶洞壁畫上第七個空位的輪廓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