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她是？”江晚用手指了指劉大妮的背影。

老板抬著頭，往劉大妮走的方向看去，發現沒有劉大妮的身影，他才對著江晚繼續說：“她可是整個市場的頭頭，她要是給我們停貨了，這個集市有一半都得停。”

老板說著，給江晚繪聲繪色描繪了一番。

江晚點了點頭，隨后從兜里拿出兩張一角的遞給老板：“老板兩個油條，帶走吃。”

老板看著手里的錢，剛忙抽取一張還給江晚“小姑娘，錢太多了，你快拿回去。”

“不用了，你們做生意，也不容易。”江晚的這一做法，立刻獲得了，集市上小商小販的認可。

江晚接過油條，轉身朝著下一家走去。

張家媳婦麻利地扯開蓋著蒸籠的粗麻布，白茫茫的蒸汽騰空而起，露出底下碼得齊整的米糕，棗泥餡兒的甜香混著新麥香，順著風飄到對面布莊的招幡上。

幡子底下，戴瓜皮帽的賬房先生正扒拉著算盤，給抱著花布的大姑娘算賬，黃銅秤砣在秤桿上來回滑動。

菜市口忽然炸開聲吆喝：“剛從河里釣上來的大魚，你看還動著呢！”人群呼啦圍過去，竹簍里魚蹦蹦跳跳，濺起的水珠子在朝陽里劃出細碎虹光。

早就準備好的老太太們挎著藤籃穿梭其間，指甲蓋掐進冬瓜皮里試老嫩，隱藏在兜里的錢早就被掌心攥得發燙。

鐵匠鋪前叮叮當當響個不停，新打的鐮刀在磨刀石上擦出火星子。

剃頭挑子占著槐樹蔭，銅臉盆里的熱水騰著熱氣，刮臉刀在帆布條上來回蹭幾下，轉眼就把客人雜亂的胡茬修成青皮。

貨郎擔上的玻璃匣子映著日頭，彩線絨花間忽然閃過道金光——原是藏在最里層的銀鐲子，被路過的光晃了眼。

扛著糖葫蘆草把的老漢緊趕幾步，紅艷艷的山楂串在人群頭頂搖晃，糖衣裂開的細紋里凝著琥珀光。

江晚一邊問這路，一邊朝著后山走去。

補丁摞補丁的麻衣兜里塞著《赤腳醫生手冊》，腳上的鞋踩得枯枝噼啪響。

很快，一座大山出現在江晚的眼前。

一塊巨大的告示牌，立在山前。

江晚走上前，仔細端詳了，上面用碳寫的字跡。

“山上天黑，有野獸，注意安全。”

江晚看著處于一片晴空的天，確定沒有危險。

她抬腳朝著山里走去。

忽然她眼睛一亮——巖石縫里探出朵傘蓋肥厚的“靈芝”

“發財啦！”她哼著小調伸手就摘，卻聽頭頂傳來嗤笑。

抬頭看見放羊的小孩嘴里叼著一個葉子：“阿姨，那是狗尿苔！吃下去能讓你跳三天大神！”

江晚臊得滿臉通紅，卻見小孩伸出手指向坡地：“那邊的柴多得很，曬干能換三斤糧票。”

她順著望去，黃燦燦的柴胡花在風里點頭，像在跟她打招呼。

“小孩，你咋懂得這么多？”江晚擦了擦臉上的汗。

小孩掐著腰看著江晚：“那可不，我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區區這樣一些東西，可不是張口就來嗎？”

“你要什么名字？”江晚將一些柴胡放進柳條筐里，朝著小孩問道。

小孩緩緩搖了搖頭：“我師父說了，做好事不留名，所以我不能說。”

【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孩，不如考一考他。】

江晚看著神氣的小孩哥，打趣的說道：“那你知道，有哪些可以祛濕補氣藥材嗎？”

“茯苓配黃芪，祛濕賽神仙！”小孩把草葉嚼得汁水四溢，赤腳在巖石上跺出脆響，“溪邊長的土茯苓挖出來切片，配老母雞燉湯，保管你——”他突然捂住嘴，眼珠骨碌轉了兩圈。

江晚的柳條筐簌簌作響，幾株柴胡從指縫漏出來：“保我什么？”

“保你...”小孩踮腳湊近她耳邊，“拉肚子能少用三張草紙！”

“呸！”江晚作勢要擰他耳朵，肥大的袖管掃落幾片柴胡葉。

小孩咯咯笑著竄上土坡，羊角辮上系的紅布條在風里飄成火苗：“山坳里薏仁米正灌漿，你要采得趁露水沒干——”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悶雷。鉛云壓著山脊翻滾而來，驚起一群灰斑鳩。

江晚慌忙護住柳條筐：“要下雨了，你還不回家？“

“師父說雷雨天的石斛最補氣呢！”小孩突然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喏，野薄荷糖，含著爬山不喘。”糖塊沾著草屑，在江晚掌心滾了半圈。

她捏著糖正要問，卻見小孩已蹦跳著轉過山坳。

羊皮襖下擺掃過柴胡叢，驚起只翠綠的紡織娘，正巧落進江晚的筐里。

雷聲碾過天際時，江晚在巖縫里發現簇開著紫穗的植物。葉片鋸齒狀，根莖肥厚滲著黏液——竟和《赤腳醫生手冊》里畫的魚腥草一模一樣。

“小孩！”她轉身要喊，卻見山道上空余幾枚羊糞蛋。

“真是奇了怪了。”江晚看著一溜煙，就從以自己眼前離開的小孩子。

【難道說，這個鄉里的人，都有特異功能？】

江晚想到這里，覺得自己可笑，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她蹲在溪邊清洗剛挖的魚腥草，紫褐色的根莖在清冽的水流中舒展開來，散發出淡淡的腥氣。

“祛濕消腫，清熱解毒...“她念叨著《赤腳醫生手冊》上的記載，忽然聽見肚子里傳來咕嚕聲。

清晨到現在只喝了半瓢山泉水，野菜饃饃還在竹簍里被老鼠啃得七零八落。

聞著雨前泥土的芳香，忽然有一處木頭屋出現在江晚的不遠處。

江晚看到這里，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鐮刀。

忽然，孩童的歡笑聲，在耳邊回蕩。

嚇得江晚一哆嗦，江晚快步往山下走去。

江晚抹了把額頭的汗珠，濕透的粗麻衣貼在背上像糊了層漿糊。

“阿姨，你怎么還在這里？”王小虎站在江晚身旁。

江晚嚇得立刻坐在地上，將手上的鐮刀指著王小虎。

王小虎看著一臉驚恐的江晚，疑惑的說：“阿姨，咱們剛才不是剛見過面，難道你忘了？”

突然一個雨滴掉在了王小虎的臉上，王小虎用手指了指山下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