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伯爺書房里藏了一位女嬌娥?”妙言眉頭微蹙。
妙香思來想去,自己揣著這個秘密,若不說出來,只怕會讓姑娘不開心。
但就這么說出來,又有挑撥姑娘和伯爺的嫌隙。
于是告知妙言,妙言表情微妙,思忖片刻后說:
“咱們去同劉嬤嬤說吧。”
劉嬤嬤知曉此事,表情淡定,
“這事兒不必和夫人說,免得讓夫人煩憂。左不過一個妾的位分,越不過夫人去。”
頓了頓,“只不過,再打聽打聽,可不能讓那等子低賤貨,肚皮先有了消息。”
妙香妙言聞言,臉色微赧,低聲應下。
周府的男主子身邊,又有誰只守著一人,劉嬤嬤司空見慣。
不過,心里多少對江子義洞房前還要胡鬧有些不滿。
屋內,周端宜溫聲讓江子義閉眼,正當江子義期許時,只感覺一個溫熱的物件被放到自己手心。
睜開眼一瞧,是支眼熟的簪子。
周端宜羞紅了臉,“夫君,可還記得我們的定情之物?”
江子義當然記得。
那一日他在靈源寺中,偶遇迷路的宜娘,宜娘還將他當做歹人。
待誤會解除后,兩人聊了大半個時辰,待宜娘的侍女找來時,兩人都有些不舍。
之后又有兩三次偶遇,一來二去,就互相通信。
后來他去求叔祖父,叔祖父讓叔祖母出面去找岳母攀談。
宜娘又在家中磨了許久,岳丈和大舅子才肯松口。
而這簪子,正是他們訂親前一日,他和宜娘鬧出些誤會,他拿出來哄宜娘的。
而那一日,他們在靈源寺的竹林中……
江子義口干舌燥,眼里的深情似要溢出,啞聲道:
“卿卿,正是洞房花燭時……”
金累絲石榴簪驀地從江子義手心滑落。
周端宜啊呀一聲,剩余的聲音咽在喉側。
屋內,紫檀木雕花屏風上彩繪的百子圖前。
雕花矮幾上,兩支蟠龍紋紅燭高燒,室內暖紅如霞。
——
一夜過后,天公不作美,陰沉沉的天,似要下雨一樣。
“先去給老夫人請安。”
南引枝拜完三尊真君像,著一襲月白紗羅短襦配青碧裙,梳著低髻垂蟬鬢,簪上銀質柳枝簪,鬢角淡淡裝點藍色絹花,整個人清雅極了。
“若老夫人問起……”小寧有些擔心。
南引枝微微側目,淡淡道:
“老夫人心虛,不會讓局面難堪的。”
到了鶴延堂,老夫人還未起。江子安和江聽雪也來請安。
只江子義和周端宜夫婦在正廳等著。
“怎么不見陳嬤嬤?”江子安左顧右盼。
寶秋出來招待主子,恭敬道:
“陳嬤嬤昨天告假回老家了,過一段時日才回。”
南引枝斂眉,素手端起茶盞喝茶,問道:
“安弟,你是否明日就回宮中?”
江子安點頭,抿了口茶,扭頭看向南引枝:
“對,大……咳咳……你手怎么了?”
江子安一抬眸就見南引枝左手纏了紗布,語氣急促。
江聽雪扭過頭來,眸光微動,“南姐姐,你這手?”
南引枝不以為然,
“昨天用剪子時,不小心劃了道口子。”
江子安忙道:
“我那兒有上好的藥膏,待會兒我遣小廝送來。”
江聽雪也迫切說自己那里還有好用的祛疤膏,屆時也送來。
南引枝唇角噙笑:“那就多謝安弟和雪娘了。
“說來,我那新得了一匹不錯的蜀錦料子,顏色鮮嫩,適合雪娘。晚些時候我差人送去。”
江聽雪兩眼發光,謝過南引枝。
“另外,我讓小寧準備好一些吃穿用度,已派人送去安弟院子了。
說來,也不知宮里危不危險,安弟一月也不見回一次,老夫人時常擔憂安弟的安危。”
江子安聞言,心里感動,義姐雖然和大哥和離,但待自己依舊如往常一樣。
想到這兒,他道:
“義姐放心,那老賊再怎么樣,也不能在宮里威脅上位。”
話才出口,江子安就明白壞事了。
“老賊?”南引枝面露愕然。
江子安咳嗽幾聲,掩了過去。
都怪他們私下嘴里沒把門,平時說溜了,日常一說,就自然說出來了。
江聽雪卻悄悄在南引枝耳旁道:
“南姐姐,他說的應該是如今朝廷的葉太尉。”
南引枝一臉迷茫,江聽雪環顧四周,屏退左右,小心道:
“葉太尉是先帝留下的首席顧命大臣,頗得先帝信任。
去歲末,平寧長公主和駙馬謀反,葉太尉審理此案。
因先前上位登基時,葉太尉和越王有怨。
于是名聲素來很好的越王也被牽連冤殺。
就連和越王一母同出的益州王,也被貶庶人,流放到那凄涼的巴州去了。
二哥說,上位得知越王去世一事,病了快一個月呢。
據說殿中寫滿悼詩,新帝還吐了好幾次血。”
江聽雪說完這些,又縮回脖子。
都四年了,還是新帝。
南引枝唇角帶笑,正欲再問,陳氏出來了。
眼圈附近是脂粉也掩不住的青黑。
請完安后,南引枝笑著說:
“入府以來,還是第一次不在老夫人身旁瞧見陳嬤嬤,還有些不習慣。”
“南姐姐是第一次,我幼時也曾見過一次。”
江聽雪捻起一塊紅豆糕墊肚子。
“是么?”南引枝挑眉看向江聽雪。
江聽雪正欲再說,陳氏咳嗽一聲打斷,嘴角扯出一絲笑容,
“我也不習慣三娘不在身邊,若不是三娘家里有事,我也不會放她回老家。”
頓了頓,又道,“聽說阿婉那丫頭病了?如今可好了些?”
南引枝親切扶住陳氏另一邊胳膊,
“沒想到阿婉病了的消息,連老夫人都知曉。
這幾日府里有喜,怕她沖撞,送到我表姐那兒去了。
如今有老夫人掛心,阿婉這丫頭的病想必很快就會好了。”
陳氏想了一夜,本懷疑三娘是被南引枝藏起來。
三娘沒有理由撇棄她。
這金銀細軟的失蹤,應當是蒙騙她的把戲。
也沒想到南引枝的手,可以伸得這么長。
只是她藏陳嬤嬤做甚?這是陳氏想不通的一點。
去年那一件事,她試探過南氏,她應當不知情才對。
如今她又失憶,就更說不上了。
想到這兒,她想起當年的事,莫非三娘去找……
這也是有可能的。
當年三娘也是這樣不告而別,過了一段時日才回。
可那時是因著……
陳氏敷衍南引枝幾句,就讓南引枝離開了。
南引枝記在心上,回歸燕居,吩咐完料子的事,又讓人去查陳嬤嬤上一次離開的事。
末了,南引枝吩咐小寧:“今天把中饋權交割出去吧。”
小寧垂眸應下吩咐,又說:
“姑娘,餌已經放出去了,這兩日就會有消息了。”
南引枝點頭,“這幾日歸燕居上下警醒一點,但要留點破綻,不然賊人不敢露頭。”
“明白。”小寧告退。
南引枝拿著禮單瞅了瞅,眉間掠過一抹疑惑,“昭明侯府?”
——
“賬面上怎么只有六兩?快讓你家娘子來,這賬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