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青石板路上的積水倒映著昏黃路燈,像無數破碎的瞳孔。林深握著那封匿名信,指節被雨水泡得發白。信上只有潦草字跡:“程雪薇沒死,來太平巷37號?!?/p>
三天前,他剛參加完未婚妻程雪薇的葬禮。車禍現場慘烈的畫面仍揮之不去——轎車撞在梧桐樹上燃起大火,警方說遺體燒得面目全非,只能靠DNA確認身份。但此刻匿名信上的字跡,分明是雪薇最愛的墨綠色鋼筆所寫。
太平巷37號是棟廢棄的民國洋樓,鐵藝大門上爬滿鐵銹。林深推開門,吱呀聲驚飛了檐下的烏鴉。樓內彌漫著腐朽氣息,墻皮剝落處露出暗紅涂鴉,像是未干的血跡。他打開手機電筒,光束掃過樓梯時,突然瞥見轉角處閃過一抹白影。
“雪薇?”林深大喊,踉蹌著追上去。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門虛掩,隱約傳來女人的抽泣聲。他猛地推開門,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月光從破碎的窗欞漏進來,照見地上躺著具女尸——穿著與雪薇下葬時一模一樣的白色婚紗,脖頸處有深深的勒痕。
女尸的面容已經腐爛,但無名指上的鉆戒讓林深血液凝固——那是他親手為雪薇定制的婚戒,內側刻著兩人名字縮寫。手機突然響起,陌生號碼傳來變調的電子音:“游戲開始了,找到真正的兇手,否則下一個就是你?!?/p>
林深跌坐在地,后背撞上梳妝臺,鏡前相框嘩啦掉落。照片里的雪薇笑得燦爛,背景是他們訂婚時去的古鎮。他撿起相框,發現照片背面寫著小字:“7月15日,我在永夜酒吧等你?!蹦鞘茄┺笔й櫱白詈笠粭l短信的內容。
暴雨愈發猛烈,雷聲炸響的瞬間,林深看見鏡子里閃過一個模糊人影。他猛地回頭,卻只看見自己蒼白的臉。樓下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他握緊相框沖下樓,在玄關處發現個牛皮紙袋。里面裝著雪薇的日記本和幾張偷拍照片。
日記本里的字跡凌亂,最新一頁寫著:“他們在監視我,那個戴面具的男人...我不敢回家。”照片拍攝于永夜酒吧,畫面里雪薇與一個西裝男人交談,男人的臉被馬賽克覆蓋。最后一張照片讓林深渾身發冷——雪薇驚恐地望著鏡頭,身后陰影里站著個戴狐貍面具的人。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段視頻。畫面中雪薇被綁在椅子上,面前的電視屏幕閃爍著雪花?!坝H愛的,想救我就按我說的做。”雪薇聲音顫抖,“去地下室找第三塊地磚?!币曨l戛然而止,林深這才注意到地下室的門虛掩著。
地下室彌漫著潮濕的霉味,林深用打火機照亮墻面,發現密密麻麻的刻痕。第三塊地磚下藏著個鐵盒,里面是把鑰匙和張泛黃的剪報。剪報是二十年前的新聞,報道洋樓曾發生滅門慘案,一家五口被殘忍殺害,兇手至今未抓到。
鑰匙上刻著“302”,林深爬上三樓,在盡頭找到了對應的房間。推開門的瞬間,腐臭味幾乎將他熏倒。房間中央懸掛著巨大的玻璃罐,里面浸泡著幾具穿著婚紗的女尸,雪薇的臉在最中央,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白色。
“驚喜嗎?”狐貍面具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聲音低沉沙啞,“程雪薇早就死了,你看到的不過是我的收藏品?!彼e起手杖指向玻璃罐,“這些女孩都有張完美的臉,就像二十年前我母親那樣?!?/p>
林深這才注意到男人西裝口袋露出的墨綠色鋼筆,與匿名信上的筆跡如出一轍。記憶突然閃回,訂婚那天雪薇曾說過,她在調查洋樓的歷史,懷疑這里與二十年前的命案有關。
“你就是當年的兇手!”林深怒吼著撲過去,卻被男人用手杖擊中腹部。劇痛中,他聽見男人冷笑:“我父親殺了全家,我不過是繼承他的‘愛好’。程雪薇發現了地下室,所以她必須消失?!?/p>
男人從口袋掏出注射器,林深掙扎著摸到地上的相框,用破碎的玻璃刺向男人手腕?;靵y中,手杖上的狐貍面具掉落,露出一張扭曲的臉——竟是雪薇的心理醫生周明。
警笛聲由遠及近,周明慌亂中撞碎玻璃罐,福爾馬林溶液四處飛濺。林深在刺鼻的氣味中看見雪薇的“尸體”緩緩睜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記憶突然變得模糊,他想起周明曾給他開過的安眠藥,想起雪薇失蹤前行為的異常...
當警察沖進房間時,只看到昏迷的林深和滿地狼藉。周明的尸體躺在碎玻璃中,脖頸插著半塊相框玻璃。而程雪薇的遺體,早已在火災中化為灰燼。
三個月后,林深在整理雪薇遺物時,發現她的筆記本夾層里藏著張合影。照片上雪薇與周明親密依偎,背后的日期是五年前。照片背面寫著:“計劃開始,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窗外陽光明媚,林深望著照片上雪薇燦爛的笑容,突然分不清這一切究竟是復仇的騙局,還是他永遠醒不來的噩夢。手機適時響起,陌生號碼發來一條短信:“游戲還沒結束,猜猜看,下一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