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在青瓦上的聲音像極了繃線扯斷的動靜。
林秋晚第七次被同一噩夢驚醒時,終于注意到衣柜深處的暗紅色旗袍。那是她上周從老宅閣樓撿的「民國孤品」,緞面上的并蒂蓮刺繡總在深夜滲出水漬,袖口還縫著枚刻著「酉時三刻」的銅扣。
「秋晚,該量尺寸了。」裁縫鋪樓下傳來陌生女聲,帶著老上海弄堂的軟糯腔調。她翻身下床,發現地板上蜿蜒著濕漉漉的腳印,尺碼卷尺正繞著旗袍擺成詭異的圓圈,刻度停在37.6寸——那是她母親上吊時脖頸的周長。
鏡中倒影突然扭曲。林秋晚看著自己的臉在鏡面裂成兩半,左側是28歲的模樣,右側竟浮現出張陌生的少女面孔,眉心間點著與旗袍刺繡相同的朱砂痣。更驚悚的是,少女手中舉著張泛黃的紙,上面用胭脂寫著:你穿走了我的壽衣。
凌晨兩點的弄堂寂靜如棺。她攥著旗袍沖下樓,卻發現店門不知何時掛起了「吉時裁縫鋪」的舊牌匾,櫥窗里陳列著數十件暗紅緞面旗袍,每件袖口都綴著刻有不同時辰的銅扣。當她的指尖觸到玻璃時,所有旗袍突然同時轉向,露出背后繡著的骷髏牡丹圖,而骷髏的眼窩處,正嵌著她母親的遺照。
縫紉機突然自動運轉。林秋晚在布料堆里翻出本舊賬本,1937年7月15日的記錄刺得她瞳孔收縮:「蘇繡并蒂蓮旗袍,客官林氏晚秋,取衣時辰子時三刻,工費需以半生陽壽抵換。」筆跡與她母親的如出一轍,而「林氏晚秋」這個名字,分明是她從未出世的姑姑。
手機在此時震動,來自「母親」的未讀消息跳出:千萬別穿帶銅扣的衣服,發送時間是1987年7月15日——那是母親的忌日。更詭異的是,短信附帶的老照片里,年輕的母親穿著與她手中identical的旗袍,站在「吉時裁縫鋪」門前,而店鋪招牌上的「吉」字,分明是用骨頭拼成的。
后頸突然傳來冰涼觸感。林秋晚轉身,看見穿旗袍的少女正從試衣鏡里探出半張臉,朱砂痣在月光下泛著黑紫,她染血的指尖劃過鏡面,緩緩寫下:子時三刻,來換你的壽衣。而鏡中倒映的掛鐘,分針竟在倒著走。
第二章:雙生刻度
卷尺勒住脖頸時,林秋晚終于看清了少女的臉。
那是張與她母親年輕時一模一樣的面容,只是左眼角多了道縫補過的疤痕,像條永遠無法愈合的裂口。「我是你姑姑,林晚秋。」少女的聲音混著布料撕裂聲,「1937年,你奶奶用我的生辰八字給日本人做了替死鬼,那件旗袍是我的壽衣,銅扣里封著我的陽壽。」
裁縫鋪的地磚突然翻轉,露出下面整齊排列的骨殖,每具骨架的右手腕都纏著尺碼卷尺,刻度清一色停在37.6寸。林秋晚想起母親臨終前總抓著自己的手腕念叨:「別讓他們量尺寸...尺子會吃人...」此刻她后頸的皮膚正在發燙,旗袍銅扣不知何時貼在了皮膚上,刻字滲出的血珠組成了「19870715」——母親的死亡日期。
「每個子時,裁縫鋪會召回陽壽被偷走的人。」姑姑扯開旗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的刺青,竟是與林秋晚相同的胎記,「你母親穿了我的旗袍,用我的陽壽活到了37歲,現在輪到你了。那些銅扣里的時辰,都是被偷走的壽命碎片。」
縫紉機開始自動縫制新旗袍,緞面材質赫然是母親的裹尸布。林秋晚在碎布堆里發現奶奶的日記,1937年7月15日那頁寫著:「晚秋的生辰八字最合日軍少佐的沖喜命理,裁縫鋪的先生說,用她的皮骨做壽衣,可保秋荷(林秋晚母親)長命百歲。」字跡下方貼著張泛黃的當票,抵押物竟是「林晚秋的半條命」。
掛鐘敲了十一下。姑姑突然撲過來,指甲劃過林秋晚的手腕,鮮血滴在旗袍上的瞬間,布料竟浮現出母親的臨終監控畫面:她在老宅閣樓穿起旗袍,銅扣自動扣緊的剎那,鏡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年輕的林晚秋。母親驚恐地撕扯旗袍時,袖口銅扣突然裂開,飛出的銅片割破了她的頸動脈。
「看明白了嗎?」姑姑舉起帶血的卷尺,刻度不知何時變成了「28」,正是林秋晚的年齡,「我們是被剪斷的臍帶,是替別人活著的刻度。當銅扣吸滿三代人的血,裁縫鋪就會打開真正的...」
話未說完,店門被暴雨撞開。林秋晚看見撐著油紙傘的女人站在陰影里,旗袍上的并蒂蓮刺繡正在滴血,而那張臉,分明是鏡子里的自己。女人抬起手,腕間的卷尺刻度指向「0」,傘面上赫然印著「吉時裁縫鋪,亡者借陽壽」的字樣。
掛鐘敲響子時的瞬間,林秋晚手腕的血珠突然懸浮在空中,組成了與旗袍銅扣相同的「酉時三刻」。她這才驚覺,自己的生辰八字不知何時被改成了姑姑的忌日,而那枚銅扣,正順著血管爬向心臟的位置。
核心懸念:
1.?1937年的日軍少佐為何需要「陰年陰月陰日」的生辰八字沖喜?裁縫鋪究竟在為哪個神秘組織服務?
2.?林秋晚的胎記為何與姑姑的刺青重合?她是否是姑姑意識轉世的容器?
3.?油紙傘女人的真實身份是誰?為何她的旗袍刻度指向「0」,是否意味著已完成「借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