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晚了,好像是。
不該來的,不該看到這些的,為什么不攔著我?為什么要讓我看到這些?
同樣年齡的人醫護都沒可以阻攔,似乎除了這兩個人誰都知道他們應該是情侶一樣。龐賈清進入原重癥看護室,或許用詞有些不正確的了,但反正都一樣,沒有意義。沒有實在。虛無。
嚴禰的手是冷的,像這樣多久了?白被單完全受鮮血打濕,蒼白的嘴唇失去血色,他的眼睛合著,是有人幫忙了嗎?還是兇手畏罪潛逃的證明?明明這么冤枉,為什么要帶著笑呢?你知道我會回來找你是不是?你是在騙我,對不對?一個惡劣的玩笑。明日起來,一切否會恢復原狀,一如既往的,你會來找我大笑著評論我現在糟糕透頂的表情。哈,騙子。惡心,到死都不說出來的話誰稀罕聽啊,我又不在你身旁笑什么啊,明明都要死了,哪里來的功夫,明明已經死了…
后面的話,想法,再也傳達不過去,原本的話語消息也被生死間鴻溝截往。
隨著床架被移到地下三層,一切都結束了,今天,糟糕透了。不過明天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如愿,沒有失望淚水,充滿白鴿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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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家中,午時。
龐賈清在日記上圖畫著,一圈又一圈緊緊纏繞的黑線,像是代表生命之線又像是在表明此刻某種心境。
貓咪…已經沒有,不在了。在這個房間里,氰化物管因鐳元素的衰變,打碎的那刻。那一直都在,以疊加的方式,彼此糾纏,
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如果能說明天的話/就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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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學生,雖然我很討厭隨便給人貼標簽的行為。但有時候你就是無法阻止這些背后的閑言碎語,并為此苦惱。
但我總是能聽到這些那些,或許是我耳朵比較靈吧。但大都聽到的都是不好的。像是怨靈,詛咒。在夢里現實糾纏我的靈魂。
聽說黑貓能辟邪,所以我養了只貓叫黑酋,純黑色的,從領居姐姐家里一窩小貓里選的。因為是我自己選的,所以我很愛自己的小貓。所以我不會做一切傷害貓的行為。家里充滿了泡沫墊,無論如何我的貓咪都不可能受傷。
龐賈清懷抱著貓咪,手指順過貓咪耳朵尖尖上毛細,純黑的,很長。總感覺見過一樣的。略微皺眉,頭腦有些疼痛。
“喵嗚。”
懷里貓咪打了個滾,露出柔軟的肚皮。龐賈清笑了笑,不再糾結這些有的沒的,抬手抓了抓貓咪伸出的爪子。
“餓了吧?給你去拿吃的。”
邁步,腳步輕盈,步入廚房磚瓦地上,踩著椅子拿下罐頭。開罐器在罐口劃一個圈,裝在盤里,加一些小的維C水果點綴,搖了搖地上鈴鐺,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美好,美味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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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盛夏。
在園區實驗樓的樹林中,醒來就在這里。身體肌肉酸脹,陽光不知何時已經褪去,在背后,月色籠罩下,一切都暗朦朦,樹影瘋狂的擺動,獵獵作響,帶去身上盡數溫度。身體冰涼。
龐賈清繼續手上的動作,機械性的,一,二,三,四…一百零四,一百零五。哪怕肌肉已經僵硬到無法動彈,依舊拼命堅持著。
黑酋在貓包里老實待著,在樹蔭里,黑的像是鬼魅只有眼睛散發著幽光。
“你是惡魔吧?”
龐賈清說,一陣風吹來,原先搖曳的蠟燭燈火逐個熄滅,代表了時間/生命的流逝。
貓咪熟悉主人的,但不了解主人此刻悲傷,這是此刻原惡,不是嗎?
(刪了)
哈…會好受起來的。時間會證明我做的是對的…妙典的法文像是誓言,又像是來自靈魂幽冥處的直接警告。
(刪了)
“你若是則是,你便不死,亦將不滅。你若不是,你必死無疑。”
“魈行千里荒丘,馬踏黃河兩岸,行者無疆,陀道不常。若一切都是虛假你將醒來,若一切都是真實你將繼續永眠,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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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就是喜歡你了怎么著?有能耐弄死我,告訴你我死也是喜歡你,也是因為喜歡你而死的。”
被逼急了的嚴禰失去往日玩世不恭態度,他既急躁又害怕,他不明白龐賈清此刻摸樣,她看上去像是張揚的鏡子,滿地痛人的碎片。
尤其在龐賈清當著自己面與他人親近時候,心像是被攪動一樣痛,自己偏又是一頭撞上去,任由那又尖又細指甲將自己撕得粉碎,那樣才免受折磨。
“我們的貓死了,你說呢?”
我們,舌尖跳躍著念叨著這個詞字,舌根底下卻泛起苦來。不明不楚,透著淡淡詭異。
“若真這樣,你為什么在笑?”
“因為我看清了,而你什么都不知道,永遠不知道。你不是他永遠不是,就像我不該是我,我們彼此都沾上對方鮮血,我們多配啊,這就是為什么我們,永遠不配…”
“嘖,你不要說這些不明不白的話。到底發生什么了,你要這發什么神經?”
越發心亂,呵言,生怕下一刻對方就從自己身邊溜走。握著對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人被帶著湊近自己。
“當然,我不是說你什么都不懂嘛。為什么還要問呢?”
保持著可親的笑容眼淚卻滴下來,不受控制,就像沒有一絲預兆的,一場大雨。夏季短暫的。是新出品就被兜賣一空的夏季特飲。
嚴禰看的是心驚膽戰,那是一種有種無法更改一切的絕望,一種弱色的傲慢,讓人渾身冰涼。
幾乎更加用力讓對方貼近自己,肌膚相撞,心慌慌。溫度似乎攀升,他將龐賈清壓在墻壁上。努力克制心中想要咆哮的沖動。
“你看我時究竟在想什么什么?一個虛假,可以忽視,玩弄,隨意拋棄的人偶?”
“哈…人偶可不會做出這些事來…”
雙唇被迫貼至緊縫,摁住對方的后脖頸不斷加深力道,就像揪住貓咪后脖領子一樣,可笑可親。(刪了)
他吻得夠深夠久,清晰把控著對方每個呼吸節點,懶懶施予快速掠奪,游刃從刀,像在勾火。
(刪了)
淚水被蒸發迷蒙在眼球中,看對方也是看自己。
“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離不開你那種。你要想恨就恨我吧。那也是一生一世。”
癲狂的話語像是惡魔的呢喃,死去不舍戀人留世冤魂,感受淚水冰涼地滾落早已看不清對方現在神色,手指摁在對方臉頰棱角上,指腹壓上,想要說什么卻磕磕巴巴的什么也說不出,笑的絕望極了。
“抱歉,請原諒我。”
“什么?…”
話未說完嚴禰看著龐賈清掏出了美工刀,眼神沖著嚴禰,作別。
那眼神太過悲傷顫抖,膽寒,腳步像扎了根,眼睜睜看對方纖細脖領上綻放出無數朵血花,不斷噴涌的液體打濕了身背后水泥墻。
…
…
為什么?就為了逃避我?需要到這個地步?就這么討厭我嗎?在注意力沒有關注到的區域,腳下蔓延開的血池里鉆出個有犄角的侏儒矮人。
他左右看了看,憑空變出個本子來。翻來翻去的看。
“哎喲,這是何必呢,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把我召喚出來自己嗝屁了這是什么操作?”
小生物罵罵咧咧的似乎在鳴不平,但其實只是契約合同罷了,最后的最后契約轉到最近的血親身上,當然,血親除了體內的體外的也行。畢竟血親本來也是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這只是回歸傳統。
“你究竟在說什么?”
嚴禰蹙眉,警惕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魔法生物。
“嚯,生效這么快啊,我真是個普普通通的天才啊,一二,走你。”
一道光束直接刺向自己胸口,胸口一陣火燒般的疼,并且越來越難以忍受,心臟劇烈灼燒著,難以平復,最后更是痛的直接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