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十萬功德。”
依舊是機械的聲音，和之前出現(xiàn)在她腦海中的一樣。
一開始，這生死簿就在她身體里。
“十萬？你怎么不去搶！”
修復(fù)黃泉路，日薪一點功德，還要過了考核才有。
它這一開口，就要了一個黃泉養(yǎng)路工三百年的工資。
生死簿假裝很忙，翻來翻去，沒有回答。
“你說實話，地府讓我還陽，是不是就沖著我的功德來的？”
“善魂大人，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們是公正嚴(yán)明的地府，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再說，還陽是你自己選的。”
不是這樣才有鬼。
“不是就不是，你這么激動做什么？”
景七同意了這個交換。
空中的生死簿翻到空白的某頁，停下。讓景七在上面寫上景八的名字。
“沒筆，怎么寫？”
生死簿繞著她，飄了幾圈，機械的聲音起伏不停，“本生死簿不是書！”
語氣間濃濃地嫌棄。
“我是世間因果集結(jié)，天上地下，無一絲因果能逃脫我的記錄。你只需要默念這餓鬼的名字，心甘情愿貢獻十萬功德為它修復(fù)身體，我自會感知記錄。”
一念一因，一因結(jié)一果。
這善因，未來會結(jié)出什么果，它也不知道。
生死簿看著地上傻乎乎的景八，暗道這就是機緣。
只希望，景七能是大帝的那道機緣。
景七一切照做。
結(jié)束后，景八的下半身，不僅長了出來，整個鬼，都變了一個樣。
鬼母生出的鬼，千奇百怪。
景八頭大身子小，就算之前下半身還在時，也只能爬著走。
現(xiàn)在，比例恢復(fù)正常。
像一個真正的人魂。
“組長，矮，景八變景七。”
景七看著比她高了一個頭的景八，外表正常了，腦子還是原裝。
“回去吧，景一他們要擔(dān)心了。一拳黃泉水，加二十拳的黃泉泥土。攪拌十息，然后加在裂縫上，重踩十下。記不住也沒事，你現(xiàn)在回去，養(yǎng)護手冊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了。”
景七瞥了一眼空中的生死簿，繼續(xù)交代景八。
黃泉兇險，她的組員又一個比一個傻，她實在不放心。
“算了，這幾天，你們只需要巡查，將裂縫出現(xiàn)的時間和位置記錄下來，一切，等我回去。”
景八消失在原地。
生死簿也跟著消失。
機械音轉(zhuǎn)而在景七腦海內(nèi)響起。
[雖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身份，但身為養(yǎng)護手冊，我還是有必要提醒景組長，不要消極怠工。四天后，將進行這個月的養(yǎng)護績效考核。]
她知道。
但真心對待她的人，她必然十倍百倍護著。
為了那么一點功德，葬入無間地獄，不值得。
“現(xiàn)在，來說我們之間的問題。”
景七今天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搞清楚。
“世間因果，都逃脫不了你的記錄。你如果不說，我就將一切告訴閻羅。”
一墻之隔。
消失的生死簿在陸豐的房間內(nèi)發(fā)出了尖銳的爆鳴。
“她怎么會知道！”隨后看著床上的男人，哭泣問，“大帝，接下來，怎么辦？”
陸豐幾次三番被打擾，心情很不好，房間內(nèi)剎那間凝出了寒霜。
“你不告訴她，她也猜到了。除了本帝的事，她問，都告訴她，本帝赦你無罪。”
“尊令。”
……
景七閉眼，等了半晌。
那道機械音終于響起，她猜對了。
地府果然有問題。
雖然不知道生死簿屬于哪一方，但他們需要她身上的功德。
“我是怎么死的？景星做了什么？”
[她活祭了親生父母，奪了你的運氣和命格。]
景七早知道她的死亡和景星有關(guān)，得到肯定的答案時，心底毫無波瀾。
“所以，我活著，活得好，景星擔(dān)心，奪走的氣運會被我奪回，才想要我死。”
[嗯。善魂大人英明神武——]
“這些，我還陽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
[……]
“怕我知道景家人對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景星奪我命格，我會心軟，放棄拿回功德？”
默認(rèn)。
確實，如果三天前，她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猶豫。
可這三天，足夠她看清楚了。
這種家人，她不要了。
如此，還剩最后一個問題——
“黃泉路，地府并不想修復(fù)。但——你想修復(fù)？”
[……]
能猜出這些，不是她有多么聰明。
實在是黃泉養(yǎng)路工的養(yǎng)路手段，原始得讓人發(fā)指。
取土靠養(yǎng)路工拆自己的腿骨，舀水盛土靠扯自己的皮……
黃泉路覆于無間地獄之上。
而黃泉養(yǎng)路工用的都是惡鬼。
受無間地獄的影響，常常發(fā)狂，時常修補好一道裂縫，又添了數(shù)道。
就這樣？
能修好。
就見鬼了。
“我可以幫你，但接下來，你要聽我的。”
生死簿在手，她幾乎掌握了世人的一切過往。
收回功德，容易很多。
生死簿沒有立即答應(yīng)她，沉默了許久。
景七靠在床上，拿出手機，給荷里斯發(fā)了一條信息，讓他幫忙查爺爺?shù)倪z囑。
爺爺留給她的東西，她燒了帶到地下去，也不會讓他們留在景家人的手中。
對方?jīng)]有問原因，爽快答應(yīng)。
“謝了，我會付報酬。”
景七在京市十三年，最終，也就只有荷里斯一個商人朋友，在她出了這些事情后，依舊沒有拉黑她。
非常吻合他只認(rèn)寶石不認(rèn)人的脾性。
“報酬就不用了，你看在我?guī)湍愕姆稚希屛铱匆谎邸畞喢傻贍枴瑩嵛胰松妒隆?/p>
‘亞蒙蒂爾’是一枚傳說中的綠寶石。
她五歲那年被送回景家后，就一直跟著她，后來，被她送給了景榮。
傳說中的寶石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她手中，一直是一個謎。
回想當(dāng)日的情景，她只記得黑色的西裝外套，她抓著袖口不放，一聲嘆息后，攥緊的袖口消失，手心里，變成了這枚寶石。
她一直認(rèn)為這枚寶石保護她回到了家人身邊，所以將它送給了景榮。
為此，其他三位哥哥吃味了很久。
她才會執(zhí)著收集寶石，想送給他們。
“好。”
毫不猶豫。
既然那些人已經(jīng)不值得了，她的東西，當(dāng)然是全部拿回來。
放下手機，生死簿也給出了答案。
[我答應(yīng)。]
“放心，我保證不用你做壞事。”
做完這些事，景七將身體放軟進床被中，里面有一股陌生的味道，莫名令她很安心。
意識很快沉淪。
昏沉之際，陸豐忽然闖進她腦海中。
！！！
“陸豐怎么辦？他想毀滅人間是不是和景星有關(guān)？景星連父母都能活祭，她會愿意救世而委屈自己嫁給陸豐嗎？”
“我是說，萬一……萬一人間最后真的被陸豐毀了，這和我有關(guān)系嗎？”
[當(dāng)然算你的。你想什么，從你救下他的那一刻起，這因果就給你了。所以咱們做鬼的第一條原則，就是別亂救人。]
呵——
“那怎么辦？”
[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