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云昭是被一桶冰水潑醒的。
“嘩啦——”
刺骨的冷水沖進鼻腔,她猛地弓起身子,咳得肺都快吐出來。喉嚨里還殘留著鐵鏈絞過的劇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刀片。
“醒了?”
低沉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云昭艱難地抬起眼皮,視線被血水和冰水糊得一片模糊,只能隱約看見一道修長的人影坐在她正前方。
那人穿著暗紅色的蟒袍,衣擺繡著金線螭紋,手指蒼白修長,正慢條斯理地把玩著一把細長的小刀。刀尖上挑著一塊沾血的帕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知道這是什么嗎?”那人問。
云昭瞇著眼,沒吭聲。
“你的血。”他輕笑一聲,“有趣得很。”
云昭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斜飛入鬢的眉,狹長的鳳眼,薄唇如刀。這張臉俊美得近乎妖異,可眼神卻冷得像毒蛇盯上獵物。
九千歲,謝九幽。
云昭的右肩突然一陣劇痛,龍鱗胎記燙得像是要燒起來。她下意識想蜷縮身體,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和腳踝都被鐵鏈鎖在刑架上,整個人呈“大”字形懸空吊著,連腳尖都夠不著地。
謝九幽站起身,緩步走到她面前。他比云昭高出一個頭還多,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刀尖輕輕挑起她的下巴。
“名字。”
云昭盯著他,突然咧嘴一笑:“你爹。”
謝九幽也笑了。
下一秒,刀尖猛地刺進她鎖骨下方!
“啊——!”
云昭的慘叫還沒出口,謝九幽已經(jīng)抽回刀,刀尖上挑著一小塊皮肉。他盯著那滴落的血珠,瞇了瞇眼。
“再問一次,名字。”
云昭疼得渾身發(fā)抖,牙齒咬得咯咯響,可嘴上還是不饒人:“操……你祖宗……”
謝九幽嘆了口氣,像是覺得無趣。他轉(zhuǎn)身走回椅子旁,從桌上拿起一個瓷瓶,慢悠悠地往刀尖上倒了些粉末。
“知道這是什么嗎?”他問,語氣輕松得像在聊天氣,“‘蝕骨散’,沾上一點,能讓你從骨頭里開始爛。”
云昭瞳孔一縮。
謝九幽欣賞著她的表情,刀尖緩緩貼近她鎖骨處的傷口——
「警告:致命毒素接近!強制任務(wù)激活——撕毀他的右手繃帶!」
系統(tǒng)的聲音炸響在腦海,云昭猛地一激靈。
她這才注意到,謝九幽的右手手腕上纏著一圈雪白的繃帶,隱約透出點血色。
機會只有一次。
云昭突然暴起,用盡全身力氣往前一掙!鐵鏈嘩啦作響,她的身體猛地蕩起,右腿狠狠踹向謝九幽的手腕!
謝九幽似乎沒料到她還有力氣反抗,微微側(cè)身避開,可云昭的目標(biāo)根本不是他——
她的腳尖勾住了他右手繃帶的邊緣!
“刺啦——”
繃帶被扯開的瞬間,謝九幽的眼神陡然一沉。
云昭摔回刑架,喘著粗氣抬頭,卻在看清他手腕的瞬間愣住了。
——那根本不是傷口。
而是一道咬痕。
一個和她右肩上龍鱗胎記形狀完全一致的……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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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刑房里死一般的寂靜。
謝九幽盯著自己被扯開的繃帶,眼神陰鷙得可怕。云昭的呼吸不自覺地屏住了,她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任務(wù)完成!獎勵:痛覺屏蔽12時辰」
系統(tǒng)的提示音剛落,云昭就感覺渾身的疼痛驟然消失——鎖鏈勒出的淤青、鎖骨上的刀傷、斷臂的劇痛,全都像被一層無形的膜隔開了。
可她顧不上慶幸。
謝九幽緩緩抬起手,盯著那道咬痕看了兩秒,突然輕笑一聲。
“有意思。”他慢悠悠地說,“你比我想的聰明。”
云昭死死盯著他:“你……是誰?”
謝九幽沒回答。他轉(zhuǎn)身走回椅子旁,從桌上拿起一盞茶,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她。
“那顆龍涎香,誰讓你偷的?”
云昭一愣:“我沒偷!”
“撒謊。”謝九幽放下茶盞,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那香是暹羅進貢的貢品,專門用來驗‘龍血’的。”
龍血?
云昭右肩的胎記又是一陣灼痛。
謝九幽的目光落在她肩上,忽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伸手,指尖輕輕按上她的胎記——
“啊!”
云昭猛地一顫,那觸碰像是烙鐵,燙得她眼前發(fā)黑。謝九幽卻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東西,手指順著胎記的輪廓緩緩描摹。
“果然是‘逆鱗’……”他低聲喃喃,眼神晦暗不明。
云昭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謝九幽收回手,忽然笑了。
“收徒。”
云昭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謝九幽轉(zhuǎn)身,從墻上取下一把長劍,劍鞘漆黑,鞘口纏著暗紅色的絲繩。他拔劍出鞘,寒光乍現(xiàn)
“從今天起,我教你殺人。”
劍尖抵上云昭的喉嚨,謝九幽的聲音輕得像耳語:
“第一個要殺的,就是當(dāng)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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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云昭盯著眼前的劍尖,腦子一片空白。
殺皇帝?
她一個妓院長大的野種,去殺皇帝?!
“你瘋了……”她喃喃道。
謝九幽卻笑了:“瘋了?”他忽然俯身,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朵,“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的血……能讓龍涎香變色?”
云昭猛地轉(zhuǎn)頭看他。
謝九幽直起身,從袖中取出那塊沾血的帕子——原本暗紅色的血跡,此刻竟然泛著詭異的金色!
“只有一種人的血會這樣。”他慢條斯理地說,“皇族的血。”
云昭的呼吸一滯。
皇族?
她?
開什么玩笑!
謝九幽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劍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不信?那再做個試驗。”
他轉(zhuǎn)身走向刑房角落,從陰影里拖出一個人——是之前那個用鐵鏈鎖她的番子!
那人此刻滿臉驚恐,被謝九幽掐著脖子按在云昭面前。
“千歲爺饒命!屬下什么都不知道!”
謝九幽充耳不聞,他抓起云昭的手,用刀在她掌心劃開一道口子。
“看著。”
他將云昭流血的手按在那番子的額頭上——
“滋啦!”
像是熱油潑上雪地,番子的皮膚瞬間潰爛!他發(fā)出凄厲的慘叫,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露出森森白骨!
云昭驚恐地瞪大眼睛,想抽回手,卻被謝九幽死死按住。
“皇族的血,對普通人來說是劇毒。”他輕聲解釋,像是在教她識字,“尤其是……‘逆鱗’的血。”
番子的慘叫聲戛然而止——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腐爛的尸骸。
謝九幽松開手,云昭的掌心還滴著血,可那血一落地,竟化作幾條細小的金蛇,扭動著鉆進了地縫。
「血脈覺醒度:10%」
「警告:清道夫已感應(yīng)到宿主位置」
系統(tǒng)的提示音讓云昭猛地回神,她抬頭看向謝九幽,卻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刑房的天窗——
那里不知何時多了幾道黑影,正悄無聲息地潛入。
謝九幽瞇了瞇眼,忽然笑了。
“來得真快。”
他轉(zhuǎn)身,一劍劈開鎖著云昭的鐵鏈!
“記住,”他拽著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后,聲音冷得像冰,“從現(xiàn)在起,你的命是我的。”
天窗轟然碎裂,數(shù)名黑衣人持刀殺入——
云昭的視線越過謝九幽的肩頭,看清了那些人的裝束。
飛魚服,繡春刀。
錦衣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