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環炸裂的瞬間,云昭條件反射地一把攥住——
“嘶……!”
黑金碎片割破掌心,鮮血還沒滴落就被蒸發成霧。謝九幽的魂火在霧氣中凝聚成模糊人形,胸口以下全是潰散的光絲,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東海往西三百里……有座廢棄的劍冢。”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把我……放進鎮魔碑……”
云昭的龍鱗全部炸起:“你他媽早算好了?!”
“嗯。”魂火居然還笑得出來,“本來想……等你生日再說的……”
白璃的尾巴卷來寒玉匣,謝九幽的殘魂剛飄進去,匣面就“咔咔”裂開蛛網紋。云昭一把扯下外袍裹住匣子,龍翼“唰”地展開:“青堯!備舟!”
“不行!”白璃的爪子摳進她肩膀,“現在出海等于送死!歸墟裂縫正在噴發青銅霧!”
仿佛印證她的話,遠處海天交界處升起一道青黑色霧墻,所過之處連浪花都凝固成金屬。更可怕的是,霧中隱約有巨物游動,輪廓像魚又像龍,偶爾露出的鱗片泛著機械冷光。
云昭的尾巴焦躁地拍裂地磚:“那怎么辦?等死?!”
謝九幽的魂火突然從玉匣縫隙溢出幾縷,在她眼前拼出幾個字:
“走地府。”
白無咎的骷髏臉難得露出猶豫:“陰陽路最近不太平……黃泉下游漂來不少青銅碎片。”
“少廢話。”云昭把寒玉匣往他肋骨里一塞,“開不開門?”
鬼將嘆了口氣,白骨權杖往地面重重一頓。石板“轟隆”下沉,露出條幽深隧道,陰風裹著硫磺味撲面而來。
“跟緊。”白無咎的白瞳在黑暗中發光,“踩錯一步就會掉進忘川。”
隧道比想象中長得多。巖壁上嵌著無數鬼火,照出腳下密密麻麻的青銅紋路——這些根本不是天然石道,而是某種巨型生物的脊椎內部!
“這是……龍骸?”云昭的指尖擦過凹凸紋路。
白無咎的頜骨“咔噠”開合:“初代龍皇的尾椎骨。當年謝家先祖斬龍后,把最末三節做成了陰陽路。”
寒玉匣突然劇烈震動,謝九幽的魂火溢出更多:
“快走……它們在追蹤龍骨共鳴……”
話音剛落,整條隧道突然傾斜!后方傳來巖石崩裂的巨響,有什么東西正順著椎管追來,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云昭一把拽住白無咎的琵琶骨:“跑!”
三人狂奔在搖搖欲墜的龍椎內,身后崩塌速度越來越快。就在出口光亮近在咫尺時,隧道頂部“咔嚓”裂開,一只青銅巨爪探入,指尖滴落的黏液把巖石腐蝕得嘶嘶作響!
“跳!”白無咎抓住兩人肩膀,白骨權杖爆出黑光。
他們墜入虛空的前一秒,云昭看清了追兵的真容——
那是一條半機械化的黑龍,眼眶里跳動著熟悉的青火,胸口嵌著塊天眼碎片。
管理員三號。
劍冢比想象中荒涼。
沒有守墓人,沒有結界,只有無數殘劍插在焦土上,像片金屬荊棘林。中央的鎮魔碑已經傾斜,碑面刻著“謝氏禁地”四個血字,裂縫里滲出黑霧。
云昭剛靠近,碑底就傳來鎖鏈嘩啦聲。
“又來一個送死的?”沙啞的嗓音從地下冒出,“這次是兒子還是孫子?”
寒玉匣“啪”地炸開,謝九幽的殘魂飄向碑底裂縫:“不孝徒孫……來借個地方。”
地底沉默片刻,突然爆發大笑:“哈!謝九幽?你個小王八蛋還沒魂飛魄散呢?”
鎖鏈聲越來越響,鎮魔碑突然被掀翻!底下竄出個蓬頭垢面的老頭,手腳戴著青銅鐐銬,胸口卻釘著九枚黑金骨釘——和謝九幽心口那枚一模一樣。
老頭湊近殘魂看了看,突然一口吞了下去!
“老東西你找死!”云昭的逆鱗劍瞬間出鞘。
“急什么?”老頭咂咂嘴,指甲劃開自己眉心,引出一縷黑金魂火,“幫他固魂而已……喲,這小丫頭是誰?”
重新凝實的謝九幽魂火飄回云昭身邊:“我媳婦。”
老頭眼珠子瞪得溜圓:“謝家絕后了?!”
遠處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巨響,管理員三號的機械龍軀正在撞擊劍冢外圍結界。老頭臉色驟變,一把扯斷鐐銬:“沒時間了!小子,進劍爐!”
他踹開鎮魔碑底座,露出個漆黑的熔巖洞窟。熱浪撲面而來,洞中央懸浮著柄殘缺巨劍,劍身纏繞著鎖鏈,鏈子上掛滿符咒。
“這是……”
“弒龍劍的本體。”老頭拽過謝九幽的魂火,一把拍進劍身,“三百年前你師父把你從這兒挖出來,今天老子再把你塞回去!”
巨劍“嗡”地劇震,表面浮現出血管般的紋路。管理員三號的咆哮越來越近,結界已經開始崩裂。
老頭扭頭看向云昭:“丫頭,會鑄劍不?”
云昭的尾巴纏上劍柄:“要怎么做?”
“心頭血淬火,龍骨為鞘。”老頭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黑牙,“但丑話說前頭——他可能不再是你認識的那個謝九幽了。”
巨劍忽然發出錚鳴,謝九幽的聲音清晰傳出:
“昭昭,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