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石碎片在云昭心口生根的第七天，龍宮開始下雪。

不是普通的雪——是青銅碎屑混著龍氣凝結的晶體，落在皮膚上會灼出細小的紅痕。柔嘉的骷髏頭躲在屋檐下，鬼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云昭：“你確定要這么干？“

云昭沒搭理她，正用逆鱗劍在殿中央刻陣。每劃一刀，就有金血滲入紋路。她的右眼已經(jīng)完全機械化，左眼卻亮得嚇人，瞳孔縮成一條細線。

“陣法還差最后一步。“她甩了甩酸脹的手腕，“把劍拿來。“

柔嘉用尾巴卷著半截弒龍劍遞過去：“你確定這能招魂？謝九幽那貨說不定早投胎——“

“閉嘴。“云昭一把奪過殘劍，按在陣法中心，“他敢投胎，老子就去地府把他蛋黃捏出來。“

殿外風雪驟急。

陣法啟動的瞬間，云昭才知道往生石碎片到底是什么。

——是記憶的墳墓。

無數(shù)畫面灌入腦海：三百年前化龍池沸騰的血水，謝九幽剜骨時壓抑的悶哼，還有她自己（又不是她自己）將逆鱗刺入他胸膛的觸感......

最可怕的是龍皇的聲音，從她骨髓深處傳來：

「你以為他在救你？」

「那截往生石里藏的是我的……」

“閉嘴！“云昭一爪子捅進自己腹部，硬生生把躁動的碎片往里按，“老子沒問你！“

陣法突然爆發(fā)出刺目強光！半截弒龍劍懸浮而起，劍柄獨眼猛然睜開——卻不是熟悉的金色，而是渾濁的青黑。

“謝九幽？“她伸手去夠劍柄。

殘劍突然調轉方向，劍尖直指她咽喉！

「錯誤指令。」

「清除入侵者。」

云昭側頭避開，劍鋒還是劃破臉頰。她舔了舔傷口滲出的金血，突然笑了：“行啊，長本事了。“

她甩出逆鱗劍，兩把神兵在半空相撞，火花四濺。奇怪的是，弒龍劍的招式她熟悉得要命——全是謝九幽慣用的起手式，只是毫無靈氣，像被操控的傀儡。

“你他媽醒醒！“她一尾巴抽飛殘劍，“看看老子是誰！“

弒龍劍插進地面，劍身震顫不止。青黑與金光交替閃爍，仿佛有兩個意識在爭奪控制權。

云昭的機械瞳突然解析出一段加密數(shù)據(jù)——是謝九幽留給她的后門程序！

“......王八蛋。“她鼻子發(fā)酸，“連這時候都要算計我。“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劍身：“密碼是'云昭天下第一'！“

弒龍劍僵住了。

往生石的真正作用，是重構。

當謝九幽的虛影從劍身浮現(xiàn)時，云昭才發(fā)現(xiàn)他早就計劃好一切——往生石碎片里封存的不是龍皇殘魂，而是他三百年前剝離的“人性“。

“所以你他媽現(xiàn)在是半人半劍？“她戳了戳虛影的胸口，手指穿了過去。

謝九幽的虛影抓住她手腕（居然能碰到），冷笑：“半人半劍也比你強。“

“至少我不會往自己肚子里塞垃圾。“

云昭剛要罵人，突然發(fā)現(xiàn)他虛影的心口處嵌著塊往生石碎片——正是她從主腦那里搶來的那塊！

“等等......“她瞇起機械瞳，“如果這是你的人性，那現(xiàn)在控制劍的是......“

“龍氣。“謝九幽的虛影突然實體化幾分，捏住她下巴，“和你肚子里那玩意兒同源。“

殿外風雪停了。

柔嘉的骷髏頭從門縫滾進來：“打擾一下，東海漁民撈上個怪東西......“

她身后，幾個蝦兵扛著具青銅棺。棺蓋透明，能清晰看見里面躺著的人——

和謝九幽一模一樣。

云昭的爪子瞬間彈出：“這又是什么幺蛾子？“

“我的身體。“謝九幽的虛影飄到棺前，“三百年前那具。“

棺中人突然睜開眼，瞳色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