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沈老夫人已經(jīng)端坐在主位，身著藏青色旗袍，銀發(fā)一絲不茍地挽成發(fā)髻。

餐桌另一端坐著沈淮安——沈明珠的父親，他身旁是一位風(fēng)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和昨晚大鬧訂婚宴的沈念。

沈明珠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來了就坐下。”老夫人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

秦樂顏大方地走到老夫人左手邊的位置坐下，沈明珠緊挨著她。餐桌上的氣氛凝固得幾乎能聽見銀針落地的聲音。

“淮安，”老夫人開口，“不介紹一下嗎？”

沈淮安——這個在商場上以鐵腕著稱的男人，在母親面前明顯收斂了鋒芒?！澳赣H，這是顧漫漫，我的...妻子。這是她的女兒沈念，也是我的...”他頓了頓，“我的女兒?！?/p>

沈念乖巧地站起來行禮：“奶奶好?！彼裉齑┲凵B衣裙，看起來清純可人，與昨晚判若兩人。

老夫人眼皮都沒抬一下：“我記得向晚只生了一對雙胞胎?！?/p>

顧漫漫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母親，”沈淮安聲音沉了下來，“當(dāng)年的事您最清楚。溫向晚用那種下作手段逼我娶她，害得漫漫苦等二十年?，F(xiàn)在溫向晚已經(jīng)神志不清，我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

“是嗎？”老夫人冷笑，“那為什么等到現(xiàn)在才把她們接進(jìn)門？”

沈淮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沈明珠一眼：“因為明珠訂婚了，很快會嫁入周家。我本以為...事情可以平穩(wěn)過渡。”

“結(jié)果你的好女婿當(dāng)眾悔婚，還羞辱我孫女?！崩戏蛉酥刂胤畔虏璞?，“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

沈念突然插話：“奶奶，景杭哥只是一時沖動，他其實...”

“這里輪不到你說話。”老夫人一個眼神過去，沈念立刻噤聲。

秦樂顏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這一切，手指輕輕敲打桌面，節(jié)奏如同倒計時。

沈淮安深吸一口氣：“無論如何，漫漫和念念會住在主宅。明珠可以繼續(xù)留在老宅，至于這位...”他看向秦樂顏，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秦小姐，我想沈家沒有義務(wù)接待?！?/p>

沈明珠猛地站起來：“父親！她是我的姐姐！”

“她不是沈家人?！鄙蚧窗怖溆驳卣f。

“夠了。”老夫人打斷他們，“秦樂顏是向晚的女兒，就是沈家的血脈。她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彼D(zhuǎn)向顧漫漫，“至于你們，記住自己的位置。只要我還在一天，沈家就輪不到外人做主?！?/p>

早餐在令人窒息的氣氛中繼續(xù)。沈明珠食不知味，只機(jī)械地咀嚼著食物。她注意到沈念時不時偷瞄秦樂顏，眼中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

餐后，老夫人示意沈明珠和秦樂顏跟她去書房。

沈老夫人的書房位于主樓頂層，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推開沉重的紅木門，撲面而來的是古籍和檀香混合的氣息。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jìn)來，為滿墻的古董書架鍍上一層金邊。

“坐?！崩戏蛉酥赶虼斑叺纳嘲l(fā)。

沈明珠和秦樂顏并肩坐下。老夫人從書桌抽屜里取出一個老式相冊，封面的真皮已經(jīng)有些皸裂。

“這是你們應(yīng)該知道的真相。”老夫人翻開相冊，第一頁是一張泛黃的合影——年輕的溫向晚站在大學(xué)校門前，身旁是一個英俊的男生，兩人十指相扣，笑容燦爛。

“這是...媽媽？”沈明珠從未見過母親如此開心的樣子。

“嗯，旁邊是秦溯，樂顏的養(yǎng)父?！崩戏蛉藝@了口氣，“他們曾是黎城大學(xué)的金童玉女，相愛多年?！?/p>

秦樂顏湊近照片：“老爹從沒提過這段。”

“因為他恨我。”老夫人苦笑，“當(dāng)年溫家企業(yè)瀕臨破產(chǎn)，向晚是唯一繼承人。我...我建議她離開秦溯，選擇沈家。”

沈明珠倒吸一口冷氣：“所以媽媽是為了家族才...”

“不全是。”老夫人翻到下一頁，照片上是溫向晚和沈淮安的結(jié)婚照，新娘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婚后她過得很痛苦。沈淮安心里只有顧漫漫，對向晚冷暴力。直到...那件事發(fā)生?！?/p>

秦樂顏敏銳地察覺到關(guān)鍵：“什么事？”

老夫人猶豫片刻：“向晚在沈淮安酒里下了藥，懷上了你們。”

沈明珠如遭雷擊，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出生竟是這樣的背景。

“后來呢？”秦樂顏追問。

“后來就是你們知道的——向晚生下雙胞胎，秦溯抱走了樂顏，向晚精神崩潰。”老夫人合上相冊，“現(xiàn)在周家取消婚約，股市一開盤沈家股價必定大跌。淮安一直想擺脫我掌控，這次恐怕會聯(lián)合周家動手。”

沈明珠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父親才急著把顧漫漫母女接進(jìn)門？”

“不錯。”老夫人贊許地看了她一眼，“他需要借口把你們姐妹邊緣化，好完全掌控沈氏集團(tuán)。”

秦樂顏嗤笑一聲：“老套的豪門爭產(chǎn)戲碼?！?/p>

“但你們有優(yōu)勢。”老夫人從相冊夾層取出一份文件，“這是向晚生病前留下的。她把名下25%的沈氏股份轉(zhuǎn)到了明珠名下，只是要等你25歲才能生效?！?/p>

沈明珠瞪大眼睛：“我...我不知道這個?！?/p>

“還有三個月就是你25歲生日?！崩戏蛉艘馕渡铋L地說，“淮安必須在這之前做文章?！?/p>

秦樂顏突然問：“那我呢？在你們的故事里，我算什么？”

老夫人沉默片刻：“你是向晚留給明珠的禮物。秦溯把你養(yǎng)得很好——我看得出來。”

離開書房時，沈明珠的心情比來時更加沉重。她原以為昨晚的訂婚鬧劇已經(jīng)是最糟的情況，沒想到背后還有更復(fù)雜的家族恩怨。

“接下來怎么辦？”她低聲問秦樂顏。

秦樂顏活動了下手腕：“先吃飯，再打架?！?/p>

“什么？”

“字面意思?！鼻貥奉佭肿煲恍?，“我看你連只雞都掐不死，得學(xué)點防身術(sh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