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得去見媽媽。”
早餐桌上,沈明珠突然宣布這個決定時,秦樂顏正往吐司上涂花生醬。她的手停在半空,花生醬滴落在盤子里。
“什么時候?”
“今天。”沈明珠放下咖啡杯,“老夫人說媽媽最近狀態穩定了些。而且...“她壓低聲音,“父親一早就帶顧漫漫母女去公司了,正好不在。“
秦樂顏三兩口解決掉吐司:“那還等什么?“
一小時后,沈明珠的保時捷駛離沈家老宅,向城郊的青山療養院駛去。秦樂顏坐在副駕駛,擺弄著車上的音響,最終停在一首老搖滾上。
“沒想到你喜歡這種音樂。“沈明珠瞥了她一眼。
“老爹的品味。“秦樂顏搖下車窗,讓風吹亂她的馬尾,“他總說搖滾樂和拳擊最配,都能讓人熱血沸騰。“
沈明珠握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你真的很愛他,是不是?“
“嗯。“秦樂顏的回答簡單卻堅定,“雖然他脾氣暴躁,喝醉了會胡言亂語,但從沒讓我餓過一頓飯,也沒錯過我任何一場比賽。“
沈明珠心里泛起一陣酸澀。她擁有父親提供的一切物質條件,卻從未得到過這樣的愛。
青山療養院坐落在半山腰,四周綠樹環繞,環境清幽得像高級度假村。沈明珠輕車熟路地將車停在VIP區,帶著秦樂顏走向主樓。
“溫女士在3號樓,西側盡頭的那間。”前臺護士認出了沈明珠,“沈小姐,今天溫女士情緒比較穩定。”
穿過一條開滿紫藤花的長廊,姐妹倆來到一棟白色小樓前。沈明珠的腳步明顯慢了下來,呼吸變得急促。
“緊張?”秦樂顏問。
沈明珠點頭:“媽媽大多數時候認不出我...有時候還會尖叫著讓我走開。”
秦樂顏默默握住她的手。兩人一起走到盡頭那間掛著“溫向晚”名牌的房門前。
沈明珠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門:“媽媽,是我,明珠。”
沒有回應。
她推開門,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來,將房間照得透亮。一個瘦削的女人背對門口坐在窗邊,長發披散在肩頭,正專注地看著窗外的一棵樹。
“媽媽?”沈明珠輕聲呼喚。
女人緩緩轉身。
秦樂顏屏住呼吸——那是張曾經美麗的臉,如今被歲月和疾病侵蝕,卻依然能看出與姐妹倆相似的輪廓。
溫向晚的眼睛大而無神,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
“珠珠...”她突然開口,聲音嘶啞,“你帶了朋友來?”
沈明珠眼眶瞬間紅了:“媽媽,您認得我了?”
溫向晚沒有回答,而是盯著秦樂顏,眉頭漸漸皺起:“你...你是誰?”
秦樂顏上前一步:“我是樂顏,秦樂顏。”
“樂...顏...”溫向晚重復著這個名字,突然渾身顫抖起來,“不,你不是...樂顏已經...秦溯帶走了她...”她的語速越來越快,呼吸急促,“他說永遠不會原諒我...永遠不會...”
“媽媽!”沈明珠急忙上前握住母親的手,“冷靜點,沒事的。”
溫向晚猛地甩開她,后退到墻角,眼神驚恐:“你們想干什么?又想搶走我的孩子嗎?”
秦樂顏站在原地沒動,聲音異常柔和:“沒有人要搶走誰。我們只是來看看您。”
或許是秦樂顏的聲音起了作用,溫向晚的呼吸漸漸平穩。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秦樂顏,伸手觸碰她的臉:“你...你真的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秦樂顏任由母親撫摸,眼中閃爍著沈明珠從未見過的柔軟。
溫向晚突然轉身,從床頭柜抽屜里翻找著什么。她拿出一把小小的黃銅鑰匙,塞進秦樂顏手里:“拿著,別讓他找到。”
“這是...?”秦樂顏仔細端詳鑰匙,上面刻著“黎城商業銀行”和一組數字。
“他會毀了所有證據...”溫向晚的聲音越來越低,“保險箱...照片和文件...證明...”
沈明珠和秦樂顏交換了一個眼神。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溫女士今天有訪客?”一個低沉的男聲問道。
秦樂顏迅速將鑰匙塞進口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他穿著安保制服,寸頭,眉骨處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整個人散發著不容忽視的氣場。
“桑主管。”護士連忙解釋,“這是溫女士的女兒沈小姐和她的...朋友。”
被稱作桑主管的男人銳利的目光掃過姐妹倆,在秦樂顏臉上多停留了幾秒:“訪客時間結束了,溫女士需要休息。”
溫向晚看到陌生人,立刻又變得緊張起來,蜷縮在角落開始自言自語。
沈明珠不舍地看著母親:“媽媽,我們改天再來看您。”
“恐怕不行。”桑主管擋在門口,“根據規定,精神不穩定患者的訪客需要提前申請。”
秦樂顏瞇起眼睛:“你是誰?”
“桑執,療養院安保負責人。”男人語氣平淡,“你們該走了。”
離開3號樓,沈明珠情緒低落:“每次都是這樣...好不容易清醒一會兒,又...”
秦樂顏拍拍她的肩,另一只手緊握著口袋里的鑰匙:“至少今天她認出了我們。而且...”她壓低聲音,“我們有線索了。”
“什么線索?”
秦樂顏剛要回答,身后傳來腳步聲。她猛地轉身,發現桑執跟了上來。
“秦樂顏?”桑執準確叫出她的名字,“我們見過。”
秦樂顏身體瞬間緊繃:“我不記得。”
“三年前,地下拳場。”桑執的目光落在她眼角的疤痕上,“[小老虎]對[孤狼],記得嗎?”
沈明珠驚訝地看著姐姐。秦樂顏的表情變得危險:“那是過去的事了。”
“當然。”桑執點頭,卻繼續道,“不過我很驚訝會在這里見到你。更驚訝你和沈小姐長得這么像。”
“這不關你的事。”秦樂顏拉著沈明珠就要走。
桑執不緊不慢地跟上:“溫女士情況特殊,沈先生特別交代過要嚴格監控她的訪客。”
秦樂顏停下腳步:“沈淮安?”
“沒錯。”桑執意味深長地說,“所以如果你們打算做什么...最好小心點。”
回程路上,秦樂顏異常沉默。沈明珠忍不住問:“他說的地下拳場是怎么回事?”
“黑市拳擊。”秦樂顏簡短回答,“養父欠了高利貸,我替他打了幾場。”
沈明珠倒吸一口冷氣:“那很危險吧?”
“嗯。”秦樂顏摸了摸眼角的疤,“這是桑執留下的。那場比賽我輸了,養父又多欠了十萬。”
“天啊...”沈明珠無法想象這樣的生活,“后來呢?”
“后來我拼命訓練,半年后贏回來了。”秦樂顏看向窗外,“桑執退役后就消失了,沒想到在這里當保安。”
沈明珠若有所思:“他好像認出你時就一直在暗示什么...'小心點'...”
“警告,或者提醒。”秦樂顏掏出那把黃銅鑰匙,“無論如何,我們得先查查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