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都睡不好,每夜輾轉難眠,越是覺得自己不能夠喜歡權一,頭腦里卻越是沒辦法阻止自己去想他。結果只能帶著熊貓眼去上班。
“早安?!蔽矣袣鉄o力的打開了門,說著。
權一在吧臺里,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頭,應該是吧。
他遞給了我今日的特調,看起來像是美式。沒想到喝下去是比美式還濃一倍的咖啡,我喝了一口,被最后的澀苦得五官都皺在一起,腦袋瞬間清醒。
他直視著我,沒有表情,也沒有情緒的說著:“要糖奶嗎?”
我點點頭,眼神盡是掩飾不住的酸苦。
他往我的咖啡里加了個奶球和黃糖,又攪拌了會兒再給我。
我又喝了一口,即使加了糖奶,但咖啡的香味和苦澀依舊濃烈,但已經是我可以承受的程度。
“今天特調叫什么?”他說著,毫無情緒。
“醍醐灌頂?!蔽矣谜J真的語氣,說著我自己也覺得不好笑的玩笑。
沒想到平時把情緒鎖得那么深的權一竟然輕聲笑了出來。
當他笑出聲的瞬間,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心跳似是漏了一拍。不過,這一個笑聲除了心動,更讓我感受到的是驚喜。我兩眼睜大的直直盯著他,他…笑了?!
他似乎沒發現我的驚訝,望進我的瞳孔,說著:“怎么?”眼神里除了笑意,似乎還帶著一絲的…寵溺,是寵溺嗎?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愣了會兒,才回過神來,說得結結巴巴的:“沒…沒有…你…你剛剛…是笑了嗎?”
他像是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情緒,急忙改回一貫的撲克臉。然後,完全沒回應的就轉身…走掉。是直接走掉沒錯,留下愣在原地的我,和似乎聽得見回音的心跳聲。
下午兩點,許多學生回校上課的時間,店內又少了許多客人,阿信剛好在吧臺內自己弄了杯茶來喝,還問了我句:“你要嗎?”
我搖了搖頭,想了想,不如問問阿信一些關于權一的事情,就開始和他聊起天來。
“阿信,你當初怎么會來這里做工啊?”我往阿信身邊靠近了點。
“就純粹畢業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份工就來做,沒什么特別的。”阿信懶懶的說著。
“哦…那你和權一原本就認識嗎?”我小心翼翼地開口。
“沒有啊,我是來了才認識的,不過我是店里第一個員工,也是唯一一個員工?!彼柫寺柤?,說。
“那你一認識他,他就是這樣子嗎?這樣…冷淡?”
“對??!”
“你不會覺得…很”我原本想說難相處,但覺著這樣說好像還太好,便說:“很擔心不知道老板在想什么?”
“還好??!我覺得很好?。∷耆还芪遥@樣不好嗎?”他反問我。是啊,我忘了他是阿信。
我尷尬的笑著,想著又說:“那你們到底是熟不熟???”
“算熟吧…畢竟我也從來沒看過他有其他的朋友,至少跟我還會說上幾句話,算…不錯?”阿信整理著他的馬尾,再回我。
“不對,”阿信重新綁好頭發后,轉身直視著我,像是發現我的奸計說:“你這是在向我打聽權一嗎?”
“我…我…哪有!”我還真是一時被發現,突然口吃了起來。人總是在被發現的瞬間不會理所當然的承認啊…
“曉晨?!笔菣嘁坏穆曇?!快瘋了!怎么在這種時刻!所以他聽見了?
不對,重點應該是剛才他說什么?曉晨…嗎?OMG,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不行不行!要鎮定……
“曉晨?”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到我身后,又再叫了聲我的名字,是平淡的語氣。
“嗯?”我努力平復了情緒,卻只能說出這么一個字。我的表情一定很尷尬...
“跟我出去采買食材,今天的東西有點多?!彼麑ξ艺f,隨后轉向阿信,只說了一句:“店里交給你了?!?/p>
“OK的~”阿信說著,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到滿滿的竊喜,還對我挑了挑眉,像是在示意著什么。
我連忙跟上已經走遠的權一,心里忐忑著。
一坐上車,我丟臉的感覺和飛速的心跳依舊沒有平復,我只能控制自己好好坐著,眼睛直盯著前方的道路。權一也沒有說話,車上只有廣播電臺的聲音。
約莫過了好幾分鐘,我的心情才開始平復,想著或許權一根本沒聽見,只是原本就需要我來幫他采買食材,卻在此時,權一開口了。
“你想了解我嗎?”他說得不疾不徐,就像不覺得這句話有什么不妥。他是否知道,我才剛平靜下來的心緒馬上被他的這一句話給惹得一點都平靜。
“你…聽見了?”我不否認,壓低了聲音說著。努力壓抑著心中狂奔的野馬,但臉頰上卻是無法控制的熱了起來。
“你還有想知道的嗎?”他不直接回答,卻給了直接的答案。
“真的…可以問你嗎?”我小心翼翼的確認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
“可以?!彼刂?,淡淡地。
“你為什么會開咖啡館啊?”反正是他自己說可以問的,我突然有個決心今天想把所有好奇的事情一次問完。
“我前女友說,如果畢業后的我不知道要干嘛,不如就開個咖啡館,因為她喜歡喝咖啡?!彼麕缀鯖]有猶豫,就直接說了出來。
“你前女友…”我有點不知道要問什么,卻直覺性的說出這一半的話。想知道的太多,你和她怎么認識,她是怎樣的人,又是怎么離開的…但又覺得這好像不是我能夠知道的事情…
他轉頭過來看了我一眼,沒有表情的又轉回去看著前方的路,緩緩地說出:“她是四年前過世的。我們是國三的時候在一起,一直到高中畢業后…某一天開始,她的身體不太好,去醫院做了檢查,才發現已經是癌癥末期,只剩三個月的時間。”
他說得平淡無奇,但眼神里卻滿是掩飾不住的落寞。我低下頭,心跳依然很快,但卻多了幾分內疚,似乎不該打探他的私事,而且是件他這么難過的事情。
他頓了會兒,繼續說著:“現在想來還是覺得,人生第一次有了電影男主角的感覺,但是可惜他并沒有奇跡似的痊愈?!?/p>
這句話聽著不像是權一會說的話,聲音不再是既往的平淡,平白增添了幾許苦澀。
沉寂,我不禁想起自己的遭遇,還記得剛醒來時,得知爸媽和哥哥的事情后,我也是覺得自己突然像是演了一部電影。我能夠理解他這種無助的感覺,平常覺得和自己人生不相關的事情,卻剎那間發生在自己身上,一切都措手不及,來不及反應,就要面對殘忍的現實。
“到了?!庇肿吡艘欢温罚瑱嘁徽f,恢復了他一貫冷淡的語調。
是一個偏郊的市場,他熟悉的帶著我走了幾個檔口,采買了一些食材。其實沒有很多,他一個人來也不成問題,難道真的是聽到了我和阿信的對話…
別想了!想太多了!
奮力又無聲的搖頭,以為就能將所有思緒甩出腦袋,沒想到卻引來權一的注視,眼眸中盡是冷漠的疑惑。我只得微微一笑,假裝沒事的帶過,繼續和他逛著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