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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寒燼長明

第六章往生海下的沉眠魂影

沈硯冰踏入往生海的瞬間,海水并未如尋常般將她淹沒,反而在她周身形成一層透明的水幕,如同溫柔的手托著她往深海沉降。蟠龍佩在胸前泛起微光,與腕間龍紋遙相呼應,那微光穿透幽藍的海水,在前方照出一條若隱若現的玉色通道。父親的聲音還在耳畔回蕩,她深吸一口氣,踏著如水銀般流動的光紋前行,每一步落下,海底便綻放出細碎的銀芒,仿佛沉睡的星辰被逐一喚醒。

“沈家的魂……不會滅。”她默念著,指尖撫過蟠龍佩上的血紋。隨著深入,海水愈發清澈,遠處竟透出琉璃般的光澤,像是有一座被歲月塵封的宮殿在海底靜靜呼吸。那宮殿的輪廓逐漸清晰,飛檐上雕刻的龍形圖騰與她佩上的蟠龍如出一轍,沈硯冰心跳陡然加快——這便是沈家在往生海下的隱秘傳承之地?

當她的指尖觸碰到宮殿大門時,整座建筑突然震動起來,無數符文從石柱上浮現,交織成一張光網將她籠罩。沈硯冰瞳孔微縮,只見光網中涌出一道道魂影,皆是沈家先祖的模樣,卻個個目光如炬,手持魂刃相向。“試煉……”她低聲自語,蟠龍佩劇烈發燙,龍鱗間的三百道魂影竟化作流光融入她的身軀。

“沈家后人,以魂為刃,以血為引,方得入內。”先祖們的聲音混著海浪的低吟,在她耳邊炸響。沈硯冰咬咬牙,腕間龍紋噴薄出赤色光芒,她抬手便是一道霧刃斬向光網。然而光網如水面漣漪,將霧刃之力悉數化去。“不是蠻力。”她驟然明白,閉眼感受體內流轉的魂息,那些來自青嵐宗三百魂影的力量,此刻竟與沈家血脈產生共鳴。

“以魂御魂,以心喚心。”沈硯冰輕喝,散去攻擊的鋒芒,將自身魂息化作潺潺溪流,融入光網之中。先祖們的魂影頓時一頓,而后紛紛頷首,光網如活物般分開,為她讓出道路。宮殿大門緩緩開啟,一股古老而強大的魂力撲面而來,沈硯冰踏入的瞬間,身后海水翻涌,玉色通道悄然閉合。

宮殿內部宛如水晶鑄就,墻壁上刻滿沈家歷代強者的魂技圖譜,穹頂懸浮著一顆巨大的海珠,將整個空間照得透亮。正中央是一座石棺,棺蓋上刻著“沈家魂源”四字。沈硯冰剛走近,石棺突然劇烈震動,無數鎖鏈從地面竄出,將她捆縛在原地。“外來者,安敢染指沈家魂源?”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沈硯冰抬頭,只見石棺上方浮現出一道模糊的魂影,手持龍頭權杖,周身環繞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我是沈硯冰,沈家后人。”她奮力掙扎,卻發現鎖鏈上刻滿封魂咒文,正一點點吞噬她的魂力。魂影冷笑:“沈家早亡于歲月,你這丫頭何來血脈?”沈硯冰心中大急,蟠龍佩突然自主飛出,龍目睜開,一道血光射向魂影。魂影見狀大驚:“蟠龍佩!你……”鎖鏈驟然松開,沈硯冰跌落在地,卻仍強撐著站起:“先祖在上,青嵐宗滅我宗門,我帶著三百魂影歸來,只為重啟沈家星火。”

魂影沉默良久,上下打量她:“三百魂影?你竟能駕馭如此兇煞之力?”沈硯冰咬牙,將青嵐宗之事簡略道來。魂影聽完,長嘆一聲:“當年沈家遭奸人背叛,魂源受損,我等留下守護魂源,只待有緣人。你既得蟠龍佩認主,又有三百魂影加身,且看你能否承受魂源之力。”說罷,魂影揮杖,石棺緩緩開啟,一團散發著溫潤光澤的魂火從中升起。

“這是沈家魂源之火,每一代家主方能繼承。”魂影道,“但如今魂源殘缺,你若強行融合,極有可能魂飛魄散。”沈硯冰沒有絲毫猶豫,伸手便抓向魂火:“沈家只剩我一人,若不拼這一次,如何復興?”魂火觸碰到她掌心的瞬間,劇烈的灼燒感蔓延全身,她的肌膚開始皸裂,鮮血滴落在地,竟被魂火吸收,使其愈發旺盛。

“好丫頭,有當年老宗主的狠勁。”魂影贊許,手中權杖點向魂火,“我助你一臂之力!”魂影融入魂火,沈硯冰只覺一股磅礴之力涌入身軀,她腕間龍紋瘋狂轉動,將魂火一點點納入體內。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周身泛起一層淡金色光芒,原本殘缺的魂火在她丹田處重新凝聚成完整的形態,每一次跳動都與她的心跳同步。

“成功了……”沈硯冰虛弱地睜眼,卻發現宮殿開始震動,墻上的圖譜紛紛化作流光融入她的識海。“魂源既認主,此地便要封閉。”魂影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記住,往生海下不只有沈家傳承,還有當年背叛者的秘密。去尋吧,冰兒,沈家的星火,該燎原了。”沈硯冰還未來得及追問,整個宮殿便開始崩塌,她被一股力量推出,眼前驟然漆黑。

再次睜眼時,沈硯冰漂浮在海面上,遠處是熟悉的故土輪廓。她吃力地游上岸,癱坐在沙灘上,卻敏銳地察覺到一道窺視的目光。“誰?”她暴起,霧刃已在指尖凝聚,只見一道黑影從礁石后竄出,竟是個身著黑衣的少年,年紀與她相仿,卻狼狽不堪,左臂還滲著血。

“別殺我!”少年連忙擺手,“我只是路過……”沈硯冰冷哼:“路過?這荒郊野嶺,你分明在跟蹤我。”少年苦笑:“姑娘,我是被人追殺至此,方才見你從海底出來,還以為是海神轉世,想求你庇護一二。”沈硯冰打量他,發現他雖衣著破舊,氣度卻不凡,尤其是腰間掛著一枚刻有星紋的玉佩,隱約透著魂力。

“你究竟是誰?”沈硯冰并未放松警惕。少年猶豫片刻:“實不相瞞,我乃星耀閣外門弟子,因發現閣中長老勾結邪魂師的秘密,被追殺至此。”沈硯冰挑眉,星耀閣她略有耳聞,是大陸上頗有名望的正派勢力,若真有長老勾結邪魂師,倒是個大麻煩。“你既知我從海底來,該猜到我與沈家有關,不怕我也是邪道?”她逼近一步。

少年卻笑了:“沈家?那可是傳承千年的名門,雖已沒落,但我相信沈家后人定是心懷正義。況且,”他指了指沈硯冰手中的霧刃,“這霧刃純凈無暇,哪有半分邪力?”沈硯冰心中一動,這少年眼力倒是不錯。正說著,遠處傳來破空聲,數十道黑影極速逼近。“來了!”少年臉色煞白,沈硯冰咬牙:“跟緊我!”說罷,她揮出數道霧刃,在前方開辟出一條道路。

然而敵人太多,沈硯冰剛解決一波,又有新的黑影補上。“這樣下去不行!”她低喝,突然想起丹田中的魂源之火,試著引動,只見周身突然爆發出強烈的魂力波動,那些黑影竟被震退數步。“這是……”少年驚呼,沈硯冰也無暇解釋,全力催動魂源之火,一時間,金色火焰在她周身燃燒,每一次揮擊都帶著磅礴的力量。

“她有沈家魂源!殺了她,那力量便是我們的!”敵群中有人大喊。沈硯冰心中一凜,原來這些人不僅追殺少年,還覬覦她的力量。“你們究竟是誰?”她喝道。為首的黑影冷笑:“沈家余孽,你以為青嵐宗是為何而滅?不過是擋了某些人的路。告訴你也無妨,我們皆是‘暗淵’的人,奉主上之命,清除所有可能威脅到暗淵的存在。”

“暗淵?”沈硯冰從未聽過這個組織,“你們為何針對沈家?”黑影大笑:“沈家的魂源之力,可是暗淵成就霸業的關鍵。當年沒能徹底滅了沈家,如今你自己送上門來,倒省了不少事。”說罷,他手中出現一把漆黑的鐮刀,鐮刀上纏繞著詭異的黑芒,直取沈硯冰咽喉。

沈硯冰側身避開,卻感覺黑芒所過之處,空氣都被腐蝕。“小心,那是噬魂鐮!”少年在旁提醒,“能吞噬魂師的魂力!”沈硯冰皺眉,這樣的武器確實棘手。她凝聚魂源之火,形成一道火盾,黑芒碰到火盾,竟發出滋滋聲響。“原來魂源之火克你這邪物!”沈硯冰見狀,信心大增,火焰如巨龍般撲向敵群。黑影們紛紛后退,為首者臉色鐵青:“撤!今日暫且放過你,暗淵早晚會取你性命。”說罷,眾人化作黑煙遁走。

沈硯冰癱坐在地,魂源之火的消耗遠超她的想象。少年連忙上前扶住她:“姑娘,你怎樣?”沈硯冰擺擺手:“死不了。你既知這么多,想必不簡單,如實交代,你到底為何被追殺?”少年沉默片刻:“不瞞你說,我發現星耀閣長老與暗淵勾結,他們似乎在尋找沈家遺跡,想奪取魂源之力。我本想上報閣主,卻被長老們發現,一路追殺至此。”

沈硯冰心中一震,原來暗淵的觸手早已伸向各方。“你叫什么名字?”她問。少年笑道:“我叫林羽,姑娘呢?”“沈硯冰。”她簡短回答,“既然我們都被暗淵盯上,暫且結伴而行。我要回沈家舊址,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線索。”林羽點頭:“我知曉沈家舊址方向,我陪你去。”

兩人沿著海岸線前行,沈硯冰默默運轉魂力恢復,林羽則警惕地觀察四周。當夕陽西下時,前方出現一片斷壁殘垣,雖已荒廢多年,但依稀可見當年沈家的輝煌。沈硯冰踏入其中,心中五味雜陳。“冰兒,記住,沈家的魂可以碎,但永遠不會滅。”父親的聲音仿佛還在這廢墟間回蕩。

“小心!”林羽突然拉她避開,一道箭矢擦著她的發梢飛過,釘入石柱。沈硯冰大怒,抬眼望去,只見廢墟高處站著數人,其中一人赫然是青嵐宗漏網之魚。“沈硯冰!你滅我青嵐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那人持弓大笑,身后還有數位魂師,顯然是早有埋伏。

“就憑你們?”沈硯冰冷笑,卻發現體內魂力尚未完全恢復。林羽低聲:“我助你,先解決那個弓箭手!”沈硯冰點頭,兩人默契地迂回前進。然而對方人數占優,很快將他們包圍。“殺了林羽,沈硯冰就孤立無援!”弓箭手喝道。沈硯冰心中一緊,正要護林羽,卻見林羽突然轉身,手中多出一枚星紋炸彈:“沈姑娘,快跑!”說罷,炸彈拋出,劇烈的爆炸聲響徹廢墟。

“林羽!”沈硯冰被氣浪掀飛,待煙塵散去,卻見林羽倒在血泊中,那些敵人也傷亡慘重。她紅了眼,魂源之火再度燃起:“你們都得死!”火焰如怒潮般席卷,殘余的敵人在火中慘叫。她踉蹌著回到林羽身邊,少年氣息微弱:“別管我……暗淵……沈家……”沈硯冰咬牙:“你不會死,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死在我面前!”她強行凝聚魂源之火,注入林羽體內。

“這是……”林羽震驚,他感覺斷裂的經脈在火焰中緩緩愈合,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沈家魂源……竟有此等healing之力……”他低語。沈硯冰沒說話,全力催動魂火,直到林羽面色恢復紅潤,她才力竭倒下。

“沈姑娘!”林羽連忙扶住她,看著她蒼白的臉,心中動容。“謝謝……”沈硯冰喃喃,“我不會再失去任何人。”林羽重重點頭:“我既被你所救,今后這條命便是你的。沈家復興之路,我林羽陪你走!”

夜色漸深,兩人在廢墟中暫歇。沈硯冰望著星空,手中蟠龍佩泛起微光。她知道,暗淵的威脅只是開始,青嵐宗的覆滅不過是冰山一角。但此刻,身邊有了同伴,沈家的魂源在體內跳動,她不再是孤獨的復仇者。“冰兒,星火已燃。”她對著星空低語,父親的面容仿佛在星子間浮現。而遠處,往生海的潮聲依舊,卻似在為她鼓勁,為沈家即將到來的崛起而咆哮。

琴葉瑤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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