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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寒燼長明

第十八章星芒永續

火塘的余溫在黎明前的寒氣中漸漸消散,沈硯冰望著林羽擱在膝頭的無名劍,劍鞘上的隕星核心突然閃過一道暗紅。她指尖一顫,昨夜在無名山村感受到的心悸再次襲來——那不是暗淵的侵蝕,而是歸墟古鐘傳來的某種警示。

“冬至后的第一個朔月,歸墟的鐘擺會逆擺七分。”林羽忽然開口,掌心仍留著她的溫度,“父親的神魂碎片在劍鞘里說,當凡人的信念出現裂縫,逆擺的鐘擺會放大千萬倍的恐懼。”

沈硯冰點頭,望向窗外逐漸泛白的天際。極光在破曉時分褪去,卻在她眉心的星印里留下了流動的軌跡——那是歸墟與現實的時空之痕,此刻正指向東北方的鏡心湖。

卯時三刻,靈虛閣的傳訊鶴撞破晨霧而來,銀羽上系著浸滿水漬的信箋。大長老的字跡在水汽中若隱若現:“鏡心湖靈泉枯竭,湖底驚現‘逆命碑’殘片,所有星位信徒的夢靨同步了。”

沈硯冰展開羅盤,代表鏡心湖的星位正在急速黯淡,原本清澈的銀藍竟泛起與暗淵玉玨相同的灰霧。蘇寒抱著木劍沖進祠堂,發辮上還沾著晨露:“沈姐姐,遙兒的劍意感應不到鏡心湖的靈泉了!”

葉星遙緊隨其后,掌心的淡金紋路比往日淺了許多:“我夢見鏡心湖底的古鐘在倒轉,每轉一圈,就有星星從羅盤上墜落。”

四人抵達鏡心湖時,湖面已結成黑冰,十二座星位燈臺倒懸在冰層下方,燈芯里的黑霧正沿著冰面蔓延,形成與歸墟命核相同的肉瘤紋路。大長老跪在湖畔,白發垂落湖面,竟已半成冰晶。

“暗淵之主在抽取星位信徒的集體潛意識。”沈硯冰觸碰冰層,星印之力竟被反彈回來,“這些肉瘤是‘心魔共生體’,靠吞噬懷疑與恐懼生長。”

林羽的無名劍突然發出顫鳴,劍刃在冰面劃出火星:“還記得無名山村的石像基座嗎?暗淵在復制當年的逆命燈陣,這次的目標是——”

“是所有星位信徒的‘信念共鳴網’。”沈硯冰看著羅盤上接連明滅的星位,忽然發現代表“心星臺”的第十四星位中央,竟浮現出蘇寒和葉星遙的剪影,“他們想通過鏡心湖,切斷新一代雙星與凡人信念的連接。”

蘇寒的星引術剛觸碰到冰層,整個人便被吸入鏡中世界。她在黑暗中墜落,直到看見葉星遙的背影——少年站在倒懸的鏡心湖底,無名劍插在“逆命碑”殘片上,周圍漂浮著無數村民的夢靨。

“遙兒!”蘇寒伸手去拽他的衣袖,卻發現自己的掌心透明如霧,“這是……心魔構建的記憶牢籠?”

葉星遙轉身,眼中倒映著她眉心褪色的星印:“蘇寒,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根本不是真正的雙星?沈姐姐和林哥哥只是在利用我們填補星位空缺。”

少女的指尖一顫,這個隱秘的不安曾在無數個深夜閃過。但她想起在無名山村看見的場景:沈硯冰為了保護村民,甘愿讓暗淵黑霧爬滿手臂,而林羽始終站在她身側,用劍刃為她劈開所有黑暗。

“真正的雙星,從來不是天生的。”蘇寒握緊拳頭,掌心的星印突然亮起,“是像沈姐姐說的那樣,愿意把后背交給彼此,愿意為了信念對抗恐懼——哪怕我們只是凡人!”

黑霧在她的話音中裂開,葉星遙眼中的陰霾退去,露出熟悉的清亮。他拔出無名劍,劍刃上泛起與沈硯冰蟠龍佩相同的星芒:“走,去打碎逆命碑的因果鏈。”

現實中的沈硯冰和林羽正在冰層上布下星軌劍陣,十二道劍痕對應著十二星位。當蘇寒和葉星遙在鏡中世界斬落逆命碑殘片的剎那,冰層突然發出蛛網狀的裂紋,露出底下枯竭的靈泉中央,沉睡著暗淵之主的新命核——那是團由信徒夢靨編織的半透明肉瘤,核心處嵌著蘇寒和葉星遙的鏡像。

“原來如此,他想通過吞噬新一代雙星的信念,重塑命核。”林羽的無名劍突然完全覺醒,劍鞘上的隕星核心化作歸墟古鐘的微縮形態,“冰兒,用羅盤連接所有星位信徒,我來斬斷夢靨與現實的錨點。”

沈硯冰閉目凝神,神魂順著羅盤星軌蔓延至大陸各處:靈虛閣的弟子在雨中守護燈臺,無名山村的孩童在石像前堆砌祈愿的星石,甚至遙遠的海島上,有漁民對著極光畫出雙星的符號。這些細碎的信念之光,此刻正匯聚成洪流,涌入鏡心湖。

“以心為鐘,以信為錘!”沈硯冰睜開眼,眉心星印與林羽心口星印同時亮起,兩道光流在命核上方交織成網,“蘇寒、遙兒,把你們的信念借給我們!”

鏡中世界的蘇寒將掌心貼上葉星遙的后背,星引術與劍意首次完全融合,化作一道銀金雙色的光箭,穿透命核的核心。現實中的林羽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無名劍斬落的瞬間,歸墟古鐘的虛影在鏡心湖上空顯形,鐘鳴回蕩在每一個信徒的夢中。

當冰層完全崩解,鏡心湖的靈泉重新涌出,泉水里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光蝶——那是被凈化的夢靨,每只光蝶的翅膀上都刻著信徒們的祈愿。蘇寒和葉星遙從鏡中世界跌出,發現彼此掌心的星印與劍意紋路竟交織成新的圖案,如同幼星初升。

“沈姐姐,你看!”蘇寒舉起手掌,光蝶自動匯聚成雙星圖案,“原來信念真的會生長。”

沈硯冰微笑著點頭,望向逐漸放晴的天空。極北的極光在正午時分罕見地亮起,兩道光帶不再是簡單的交纏,而是化作漩渦狀的星軌,將整片大陸籠罩在柔和的光輝中。她知道,這是歸墟古鐘對凡人信念的回應,是星軌真正的模樣。

暮色降臨祖祠時,火塘里新添了從鏡心湖帶回的靈泉木。火焰跳動著銀藍與金紅交織的光,映得墻上的“星軌雙生”劍訣愈發清晰。蘇寒和葉星遙靠在門邊,低聲討論著白天看見的光蝶,少年的劍穗不經意間掃過少女的星印,竟激起細小的火花。

“他們長大了。”林羽望著兩個身影,忽然從懷中掏出半塊修復的星寒鏡,鏡面映著沈硯冰眉心的星印,“你說,百年后的雙星,會是什么模樣?”

沈硯冰接過鏡子,看見鏡中除了自己和林羽,還有無數模糊的身影——是靈虛閣的弟子,是無名山村的村民,是所有曾被星印照亮的人。他們的掌心或眉心,都閃爍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如同散落在大陸各處的碎星。

“或許,不再需要特定的雙星。”她忽然說,指尖劃過鏡中某個漁村少年的剪影,他正在教同伴繪制星軌,“當每個凡人都能成為自己的光,星軌便永遠不會斷裂。”

火塘的火焰在她話音中猛地騰起,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祠堂的梁柱上。沈硯冰看著影子交疊的輪廓,忽然想起鏡淵中第一次與林羽并肩作戰的場景。那時的他們背負著宿命的枷鎖,而現在,枷鎖早已化作星軌的一部分,讓后來者可以順著光的方向,繼續前行。

極北的極光在深夜再次亮起,這一次,光帶的周圍環繞著數不清的小光點,如同整片星空都墜落在了大地上。沈硯冰知道,這便是父親所說的“星軌長明”——不是依靠某兩個人的力量,而是千萬顆心共同燃燒的光芒,讓暗淵永遠蜷縮在信念的陰影里。

她轉頭望向林羽,少年正凝視著羅盤上重新明亮的十四星位,劍穗在晚風中輕輕搖晃。沈硯冰忽然伸手,將自己的掌心與他相貼,星印與劍意的共鳴如心跳般沉穩。在這瞬間,她終于明白,所謂的永恒守護,從來不是靜止的誓言,而是像眼前的火焰那樣,不斷燃燒,不斷傳遞,讓每一個接過星火的人,都能成為照亮世界的星芒。

琴葉瑤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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