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什么！”蘇窈羞憤交加，拼盡全力才推開他，踉蹌著退到安全距離，咬牙切齒道，“離我遠點！”
陸硯京卻不肯放過她，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可你剛才的反應，不像是討厭我。”
蘇窈氣得想跺腳，可又怕自己一動又腿軟，只能站在原地瞪他：“陸硯京！你再胡說八道，我……”
“你怎么樣？”他微微俯身，黑眸里帶著促狹的笑意，“再靠近我試試？”
“你！”蘇窈又羞又惱，可偏偏拿他沒辦法。
她總不能告訴他，這是空間的副作用吧？
最終，她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快步離開，背影幾乎稱得上是落荒而逃。
陸硯京看著她倉皇的背影，眸色漸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兩天后，蘇安安和秦湛文結婚的日子到了。
蘇窈站在鏡子前，慢條斯理地系著襯衫領口的扣子。
這是一件淺藍色的確良長裙，鏡中的女子眉眼如畫，皮膚白皙得像是上好的瓷器，與蘇安安那種濃艷的美截然不同。
“窈窈，你好了沒？再磨蹭一會兒婚禮就要開始了！”
趙玉英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馬上就來！”
蘇窈應了一聲，最后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冷笑。
蘇安安和秦湛文的婚禮在縣里唯一一家國營飯店舉辦。
秦家是縣里的書香門第，秦湛文又是縣一小的老師，婚禮辦得挺體面的。
飯店門口貼著大紅喜字，幾個半大孩子圍著看熱鬧，見蘇家人來了，立刻起哄喊著“新娘子來了”。
“瞎喊什么！新娘子在里面呢！”
王秀蘭嗑著瓜子，她是村子里有名的長舌婦，平時就和蘇安安走得近。
只見瞪了那些孩子一眼，轉頭又對蘇窈說道：“今天是你姐大喜的日子，某些人啊，最好安分點，別擺那張臭臉。”
蘇窈沒應聲，只是整了整衣角，邁步走進飯店。
大廳里擺了十來桌，已經坐了不少賓客。
最前面一桌，穿著大紅嫁衣的蘇安安正挽著秦湛文的手臂，笑得燦爛如花。
“喲，我妹來了！”
蘇安安眼尖，立刻松開秦湛文，扭著腰走過來。
她今天化了濃妝，嘴唇涂得鮮紅，活像年畫上的娃娃。
“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
蘇窈微微一笑：“大姐結婚，我怎么能不來？”
她的目光越過蘇安安，落在后面有些局促的秦湛文身上。
那個曾經承諾要娶她的男人，現在穿著嶄新的中山裝，胸前別著紅花，眼神閃爍不敢與她對視。
真是可笑，她上一世居然看上了這么個慫貨！
“湛文，怎么不過來跟妹妹打招呼？”蘇安安回頭嬌聲喊道，語氣里滿是炫耀。
秦湛文這才走過來，勉強笑道：“小窈，你來了。”
“秦同志，恭喜你和我姐喜結良緣了。”
蘇窈聲音平靜，似乎沒把秦湛文和蘇安安兩人放在眼里。
就在這時，飯店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穿著時下最時興的男裝，在一眾中山裝和的確良襯衫中顯得格外醒目。
“那是誰啊？”有賓客小聲議論。
“聽說是以前和蘇安安有婚約的那個當兵的，姓陸！”
蘇窈循聲望去，恰好對上了陸硯京的視線。
他有一雙銳利如鷹的黑眸，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蘇窈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別瞎說，這姐妹倆早就換嫁了。現在這陸硯京是蘇窈的未婚夫！”
婚宴進行到一半，蘇窈覺得胸口發悶。
大廳里人聲鼎沸，觥籌交錯間，不時有人向她投來或同情或嘲弄的目光。
“聽說沒？原本秦老師是和妹妹好的，結果姐姐橫插一腳。”
“噓，小點聲！不過要我說啊，蘇安安確實比妹妹會來事兒！”
那些竊竊私語像蒼蠅般在耳邊嗡嗡作響。
蘇窈放下筷子，不動聲色地擦了擦嘴角。
前世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哭著跑出去了吧？
可現在，她只是優雅地起身，對同桌的客人微微頷首：“我出去透透氣。”
走出飯店大廳，夏夜的風帶著池塘的水汽撲面而來。
蘇窈深吸一口氣，沿著石板小路走到后院。
這里有個不大的水池，是飯店養魚用的，水面映著月光，泛著細碎的銀光。
“蘇窈，你裝什么清高！”
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蘇窈渾身一僵。
她轉身，看見蘇安安提著大紅嫁衣裙擺，臉上妝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姐不在里面敬酒，跑出來做什么？”蘇窈聲音平靜，手指卻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蘇安安冷笑一聲，一步步逼近：“我就是要來看看，我的好妹妹是怎么在我婚禮上裝模作樣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還惦記著湛文呢吧！”
蘇窈后退半步，后背已經抵上了水池邊緣的矮墻。
她看著蘇安安眼中扭曲的嫉妒，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來即使自己已經放手，蘇安安依然不放心。
這個認知讓她覺得可笑又可悲。
“姐，你錯了。”蘇窈直視對方眼睛，“秦湛文現在對我來說，什么都不是。”
“撒謊！”蘇安安突然尖叫，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你從小就愛搶我的東西！現在裝什么清高！”
她猛地伸手推向蘇窈胸口。
蘇窈早有防備，側身想躲，卻在這時感到一陣熟悉的腿軟。
那種只有在靠近陸硯京時才會出現的無力感。
她心頭一震，余光瞥見不遠處樹下的高大身影。
就是這一晃神的功夫，蘇安安的力道已經結結實實落在她肩上。
蘇窈失去平衡，后仰著栽入水池。
“噗通！”
冰冷的池水瞬間淹沒頭頂。
蘇窈掙扎著想要浮出水面，卻被厚重的水草纏住了腳踝。
她不會游泳，水從口鼻灌入肺部，意識也逐漸開始模糊。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一道黑影破水而入。
有力的手臂環住她的腰，帶著她向上浮去。
“嘩啦——”
破水而出的剎那，蘇窈劇烈咳嗽起來，模糊的視線里是陸硯京緊繃的下頜線。
他把她抱上岸，平放在草地上。
“呼吸！蘇窈，呼吸！”
陸硯京拍打她的臉頰，聲音里是她從未聽過的焦急。
蘇窈想回應，但肺部火燒般疼痛，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感覺陸硯京捏住她的鼻子，俯身下來——
溫熱的唇覆上她的。
空氣被渡入口中，帶著淡淡的煙草味。
與此同時，一股奇異的暖流從兩人相貼的唇瓣涌入她體內，瞬間流竄至四肢百骸。
“咳、咳咳！”蘇窈猛地側頭，吐出一大口水。
陸硯京松了口氣，卻仍保持著將她半抱在懷里的姿勢：“沒事了，慢慢呼吸。”
蘇窈這才注意到，自己胸前衣襟散亂，襯衫濕透貼在身上，幾乎透明。
她慌忙想拉緊衣領，卻聽見陸硯京低聲道：“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