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的青銅更漏指向寅時三刻，虞清歡從噩夢中驚醒，指尖下意識撫向頸間——玉佩還在。窗外傳來羽林衛換崗的甲胄聲，她這才恍然自己已身在東宮。

“娘娘又夢魘了？“值夜的素心姑姑掀開鮫紗帳，遞上一盞安神茶。

虞清歡搖頭，茶湯映出她蒼白的臉。距離廢太子周景淵被囚天牢已過去七日，明日便是三司會審。按理說大仇將報，她該心安才是，可連周景珩都未察覺，那日她在雪原手刃蕭遠山時，那老賊臨死前詭異的笑容里藏著怎樣驚天的秘密。

“陛下何在？“

“還在文華殿議事。“素心壓低聲音，“聽說北境八百里加急，抓到個往狄營送信的啞巴，身上帶著...“

殿門突然被推開，周景珩帶著一身夜露疾步而入。素心識趣地退下，虞清歡卻已看清他手中那封染血密函上火漆印記——竟是廢太子府上的私印！

“清歡。“周景珩嗓音沙啞，將密函遞給她，“你最好親自看看這個。“

羊皮紙上只有寥寥數語：「沈氏女重生之事已驗，可按第二策行事。景淵手書。」日期赫然是半年前——那時她剛剛重生歸來！

“這不可能...“虞清歡指尖發顫，“除非...“

“除非他也重生了。“周景珩眸色深沉如墨，“還記得那日虞清瑤脫口說出'前世'二字嗎？我們一直以為她是口不擇言...…

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墨離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陛下！天牢急報，廢太子嘔血昏迷，太醫說是'七日斷魂'之毒！“

虞清歡與周景珩對視一眼，俱是心頭巨震。這種蕭家秘毒，當世應只剩她從地宮帶出的解藥...

“備轎。“虞清歡抓起藥囊，“去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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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最深處的玄字號牢房彌漫著血腥氣。周景淵被鐵鏈鎖在石墻上，面色灰敗如紙，嘴角不斷溢出黑血。詭異的是，他竟在笑。

“皇弟...來了？“他艱難抬頭，目光卻越過周景珩直刺虞清歡，“虞姑娘...不，該稱皇后娘娘了...“

虞清歡握緊藥囊。前世就是這張臉，在柴房外聽著虞清瑤對她的羞辱而放聲大笑。可此刻他眼中那份洞悉一切的嘲諷，讓她渾身發冷。

“解藥。“她冷聲道，“條件？“

周景淵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鐵鏈嘩啦作響：“聰明...我要見...虞清瑤...“

“不可能！“周景珩厲喝，“她明日要當堂指認你通敵...“

“那你們...永遠不知道...“周景淵的瞳孔開始渙散，“誰把重生之事...告訴蕭遠山...“

虞清歡猛地抓住柵欄。是啊，蕭遠山臨死前那句“前世“絕非偶然！

“半刻鐘。“她突然解下藥囊，“陛下先行回避。“

周景珩皺眉欲言，卻被她眼神制止。待牢房只剩二人，虞清歡將解藥放在地上：“說吧。“

“姐姐好狠的心...“熟悉的嬌嗔從陰影處傳來。虞清瑤一襲素衣轉出，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連親生妹妹都要滅口...“

虞清歡瞳孔驟縮。虞清瑤本該在掖庭嚴加看管，怎會...

“沒想到吧？“周景淵的嗓音突然變得清朗，哪還有半分中毒跡象，“我們三個，都是重生者。“

虞清瑤輕笑著拾起解藥，卻反手扔進了糞桶：“別費心了，太子殿下根本沒中毒。倒是姐姐你...“她突然掀開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眼，“這些天我一直在替你試藥呢。“

虞清歡倒退兩步，突然意識到什么，猛地看向自己掌心——那道為周景珩配藥時留下的傷口正泛著不自然的青灰色！

“你們...下毒...“

“不是我們。“周景淵輕松掙脫鐵鏈，哪還有囚犯的模樣，“是你最信任的那個人。“

牢門轟然洞開，周景珩帶著羽林衛沖入，卻聽虞清瑤放聲尖叫：“陛下救命！皇后要毒殺廢太子！“

虞清歡眼前發黑，毒素隨著情緒波動迅速蔓延。她看見周景珩向她奔來，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是驚是怒。最后的意識里，唯有一角明黃衣袖拂過她墜落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