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一連看了幾張,落款除日期外都大差不差:
【上款】岑南枝雅正
【下款】庚申年月夕書于癯仙居梅清客敬書
簡單復原了一下桌面,山神又在抽屜里找到了一些書信和請柬,當然無一例外,都是梅清客送來的。
山神飛速瀏覽了一下,大部分是梅清客在外地的見聞和生活日常,日期主要集中在庚午,庚未,庚申這三年,三年內二人聯系頻繁,語氣熟稔,還有小部分信里是一些梅搜集到的,認為對岑有益的藥方。
日期最近的一封信,是庚申年十月梅清客從青州府發來的,大意是即將上云門山尋訪世外高人,臘月初八之前返回京城,讓岑南枝務必保養身體等她回來。
“看來現在就是庚申年年底或是庚酉年年初了,梅清客被大雪拖慢路程,岑南枝在咱們來之前還活著嗎?”林易大致推斷出時間,但還有太多疑點。
“剛去世沒多久,不然咱們兩怎么鳩占鵲巢,哦對了,我能確定這梅姑娘就是梅花花神。”
林易皺著眉思索:“你以前認識梅花花神嗎?她跟你說過岑南枝嗎?”
山神撇撇嘴:“沒有,她很高冷的,話很少。”
行吧,一如既往的沒什么用。
“梅清客跟岑南枝很熟呀,一會吃飯咱們不會露餡吧。”山神不由得有點擔心。
林易看了他一眼,嫌棄道:“你不是看盡世間百態,裝誰都行嗎?”
山神無語凝噎:“就算再像,熟人肯定都一眼假啊。
林易只能安慰他:“不怕,剛剛梅姑娘和瓊英不就沒察覺出來,他們看到岑南枝大病初愈,處于非理智狀態,會合理化很多矛盾的地方。”
山神嗯了一聲,還是決定下點本錢,一會用念力迷一下梅姑娘,想來她面對朋友不會有什么戒心的。他的念力所剩無幾,在幻境中使用更是難上加難,大多數情況下只能像個普通人一樣隨機應變。
“你比我應變能力好一些,一會吃飯你來。”山神退位讓賢,林易對他側目而視。
找不到太多有用的線索,他又開始翻箱倒柜,邊翻邊念叨“勿怪勿怪”,好消息是終于在岑南枝衣柜的夾層里找到一個盒子,壞消息是盒子落了鎖,鑰匙還沒找到。
幾乎是一無所獲。
林易有點難繃,這意味著她們對岑南枝幾乎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要去面對可能是此人最好的朋友。
山神也老實了,收拾好房間后坐在書桌前看起了太上感應篇,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這反倒讓林易放松不少,心道這小子肯定留有后手。
待到墻角的熏香燃盡時,瓊英敲門進屋,將飯菜端了進來,一進門就說:“小姐,梅姑娘不愿意過來和你一處吃,你先趁熱用飯,我一會再去勸勸她。”
聞言,腦海中兩人皆松了一口氣。
這瓊英似乎是個不甚精明的小丫頭,完全為“岑南枝”身體好轉而興高采烈,沒注意到主人的反常,把飯菜放好后就念叨著,等她病好了要大掃除祛病氣,要請和尚道士送瘟神,要怎么過年之類的家常話,期間沒跟山神搭過話,一直在自言自語。
腦海中兩人簡單商量了一下,趁著梅姑娘不在,讓林易趕緊從瓊英這打探情報。
林易迅速頂號,先是填飽肚子,隨后輕微咳了兩聲吸引瓊英的注意,瓊英立刻緊張的轉過頭,走上前遞來一杯溫水:“小姐你冷不冷,還難受嗎?”
林易揣摩著岑南枝的性格,覺得她是內向溫和的人,于是嘴角輕輕抿出一個淺笑:“沒事,你別擔心,我這幾天病糊涂了,快到年關了嗎?”
瓊英聞言鼻頭一酸,帶著委屈的哭腔:“今天已經臘月二十八了,咱們家還什么都沒準備呢”,說完,又強行擠出一個笑臉:“我一會就吩咐門房出去置辦,小姐大病初愈,是天大的喜事,今年要好好慶祝。”
林易眉頭微微一皺:“怎么沒準備呢?有什么麻煩嗎?”
瓊英別過頭流眼淚:“沒什么。”
林易站起身用帕子為她拭了拭眼淚,柔聲哄她:“不哭,到底怎么了?”
瓊英對這個動作似乎并無不適,止住哭聲,再次搖了搖頭,只說讓她不用操心,安心養病。
看來她和岑南枝關系不似一般主仆,更像姐妹,林易只好佯裝微嗔,準備嚇唬她。
瓊英被她唬住,趕忙道:“都是那些人說些不好的話,按照小姐之前的吩咐,我把他們都打發走了,現在家里只剩廚房的趙媽和她兒子看門房,人少一些也沒什么,小姐養病本來就要清靜。”說完瓊英又偷偷看她的臉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高興道:“現在梅姑娘回來了,想來今年她也同我們過節的。”
見她把話頭岔開,林易只好回了個嗯。
瓊英立刻笑起來:“小姐,這可是你說的,我一會就過去告訴梅姑娘今年還是一同過節。我剛剛端飯過去,感覺梅姑娘有話要問。”
“你怎么知道她要問這個?”
瓊英愣了一下,有些著急:“梅姑娘原本臘月初八就能回來的,她早就在聚仙樓訂好了除夕宴席,昨天聚仙樓的伙計還來打聽她回來沒有,梅姑娘都訂好了,小姐你不打算去嗎?”
林易坐下低頭不語,靜待她送情報。
見她不說話,瓊英好像真著急了,端起盤子轉身就走:“小姐我去找梅姑娘,你們好好談談吧。”
林易制止不及,又不能崩人設跑去拉她,只能看著瓊英去了廂房。
不知道瓊英說了些什么,那梅清客步履匆匆地趕過來,神色凝重,一進門就走上前摸她的脈搏,又用手背探探她的額頭,松了口氣后有些無奈的說:“瓊英,你不是說你家小姐犯了熱癥嗎,怎么能拿這種事開玩笑?”
誰料她回頭后,發覺那古靈精怪的瓊英早已不知道跑哪去了,房間內只余她們二人。
梅清客頓覺尷尬,但又舍不得走,只好低眉斂目坐在書桌對面的木椅上,半晌才開口道:“岑兒你感覺怎么樣了,好受一些了嗎?”
林易努力進入狀態,卻又不敢多說話,只能說點廢話:“好多了。”
又是一陣無言。
山神見狀只好強行用念力影響對面人的認知,梅清客雙眼瞬間無神,瞳孔蒙上一層陰翳。隨即山神脫力倒在意識世界里:“姐快上號,效果最多持續一個小時,我頂不住了先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