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藏書閣知道,星辰山的來歷,素霜整日憂思不出門,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危害同門的事情。
如今凌云宗的弟子只有師兄妹幾人知道此事,云生站在枯樹下看素霜緊閉的房門,師妹已經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好幾天了,不吃不喝。
越想越不由生出幾分氣悶,心里又擔心師妹,只得繞著枯樹轉了一圈又一圈。
“二師姐已經辟谷,一年不吃谷糧都不會餓死,你要是擔心就破門進去看看,實在不行放個紙人進去也一樣,在這里著急有什么用。”
悠閑的話語從頭頂傳來,只見那樹杈上躺了個人斜斜的的白了他一眼,白袍子一塵不染,一雙多情的鳳眸望過來時似笑非笑,手腕間的紅繩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眼。
以前沒怎么見過這位小師弟,只聽師尊說此人天賦異稟,資質上佳。
幾天接觸,這位小師弟性子雖然跳脫,卻是個看不透的。
云生好笑;“什么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出個聲。”
月初一個翻身旋轉穩穩落在云生面前;“我看大師兄總在二師姐房門前鬼鬼祟祟,擔心師姐安全,畢竟師姐這樣的美人,孤身一人總是不安全。”
話語說的桀驁不馴,眼中是一本正經,云生驚奇一個人的臉上居然可以有兩種表情。
忽覺這話不妥,正色道;“我被你調笑幾句是沒什么,素霜是女子,清白最為重要,不可亂言?!?/p>
月初不屑;“清白,那種東西修仙需要嗎?”
云生猶疑;“可是,女子本就要溫婉端莊,賢良淑德,這幾千前傳下來的規矩,天地之大,無規矩不成方圓。”
初見素霜時的那張臉,此時出現在云生的腦海里,女子斜倚在床頭,烏發披肩,笑意溫婉。
月初更是冷笑;“要是真如大師兄你的話來說,女子就該溫婉端莊為男子操持家務,讓他們沒有后顧之憂的在外打拼,那你根本見不到素霜師姐,要真是命中注定,大師兄就該在家中娶妻生子,而不是在凌云宗修仙改命,與天抗爭。”
說到最后就連聲音都因為憤怒,變得有些尖銳。
云生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欠妥當;“我不是那個意思。”
自己居然在權衡利弊,云生自認沉穩,不該說的話是一句不會多說,也不知道剛才是發了什么瘋。
吱呀一聲,兩人同時向木門的方向看過去,素白的身影落在門邊,不知聽進去多少,尤其是云生,心下不由慚愧。
好在素霜并不在意,笑的一如從前一樣溫柔,修仙第一課,便是要專注自己,修仙世界,強者為尊。
半霜劍在劍鞘中嗡鳴,破空而出,沖向天際的云海桎梏,一如現在的自己,腳下若是無路,殺出一條就是。
唇邊揚起輕柔的笑容,半霜劍回旋一圈落回到手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素霜柔柔的說;“走吧,我有事情要向師傅當面稟告。”
說完就踏上銀劍,揚長而去。
云生與月初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大殿中的氣氛低沉,攬月仙尊坐在高臺上,若有所思。
“素霜,你剛才說的事情,可是你自己的主意?!?/p>
說完還不著痕跡的掃了另外兩個徒弟一眼,兩個徒弟臉上同樣是還沒有退去的震驚,師妹/師姐居然要自請下山。
與他們不同,素霜是個孤兒,被師傅路過撿回凌云宗,沒有家族庇護,世道對女子又及其苛刻,難以想象素霜之后的生活有多難過。
雖說山上清冷到底是衣食無憂,要真去了人間,被人騙財騙色都是極有可能。
素霜卻擲地有聲道;“是的,師傅,徒兒心意已決,請師父成全?!?/p>
攬月仙尊看著地上深深俯下去的身影,心頭是難以彌漫的酸楚,素霜他雖未帶在身邊可到底是自己悉心教養的徒弟,如今世道,妖魔仙人并存,才有修仙世界的存在。
創立之初,神明發現一方的力量如果過于強大,人間就極易淪為戰場,為天下平衡之力量,也為保護人類生靈,神明化為天道保護人間安危。
不然以幾個散修的力量,也不會有和饕餮抗衡的力量。
饕餮闖入人間受天道之力的壓制,才會被素霜收服,惹出后來的這么多麻煩。
素霜自請去人間,以天道壓制體內的饕餮之力,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攬月仙尊久久沒有開口,就在素霜以為師傅不會開口時,只聽上方有聲音傳來;“此事關系重大,待我與掌門師兄商議過后,再行定奪?!?/p>
一陣風吹過,師兄妹三人站在了大殿之外,素霜望著那大殿的大門,一時也是思緒萬千,師傅到底是心軟。
月初走向前問素霜;“師姐,這么突然的決定要下山。”
素霜回頭朝她輕輕的一笑,月初看那雙眼睛里并沒有什么苦楚酸澀的味道,有的不過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還多了些坦然。
這個眼神,與記憶中的那個似曾相識。
真是討厭,月初在心里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