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散修立冬的說法,土螻喜愛新鮮的血液,以人血為最佳。
臥在素霜肩膀上的小淘說起土螻這家伙,還挺了解,不愧是自封的物種百科全書。
“土螻嘛,生來比普通山羊多了一對高大犄角,打架的時候簡單粗暴,一點都不優雅,就用那對角頂來頂去,誰能把對方頂到頭破血流爬不起來就算誰贏,撞斷犄角都是常有的事,不過只要傷的不嚴重,過幾天就自己長出來了。”
素霜仔細的聽著,認真分析,模糊間抓住了什么又表述不出來,只好放棄說;“那要怎引它上鉤,若是要讓它在人間傷人性命,麻煩就真的沒完了。”
素霜便準備去大街上看看,街道上人來人往,忽然發現一個規律,修仙者和富貴人家大多是走中間的接道,而凡人盡量走兩邊的位置。
不過也不曾多想,只當是窮苦人家不愿被富商找麻煩。
立冬雖然是散修,也是個開朗活潑的個性和素霜一樣是個孤兒,為了不讓自己收欺負當了個散修,學了幾手卜卦除妖混日子,遇到普通的混混尚能唬人,真碰到正統的修仙門派就不夠看了。
再說別的地方散修生活實在艱難,溫州城靈氣濃郁,政通人和,城主大人也算好人,可是自城主大人逝世后,叔輩親戚各個都不安分,整日挑撥二公子,再后來二公子日益跋扈,搞得城中雞犬不寧,現在大家都只盼大小姐能早日繼任城主之位,過安寧日子。
素霜在周圍轉幾圈,都沒有發現土螻的蹤跡便問小淘;“土螻有什么習性愛好嗎,比如喜陰喜陽什么的。”
小淘在她肩膀上懶散的撇了一眼又一言不發,表示自己的抗議,心里暗道;你問我就要說,不是顯得我很廉價嗎?
看它的眼睛都要翻上天的樣子,也知道它在想什么,于是大聲的問立冬;“小道長,餓不餓啊。”
小淘瞬間眼睛都亮著光,眼睛里的期待幾乎都要化為實質。
很可惜立冬沒有接收,小淘立刻搶走立冬的包裹,立冬無奈只能追著它跑;“小淘,你慢點。”
素霜心道;果然這一招對小淘最有效,小淘哪里有心思猜素霜在想什么,它已經沉睡幾萬年時光,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吃飽飯,每天都吃飽飯,充耳不聞的向最香的位置移動。
個子雖小,體型靈活,短腿都快跑出虛影,才終于在一座酒樓前停下,立冬在后面追的氣喘吁吁還差點撞到人,就怕把小淘給跟丟,沒有辦法和素霜交代,很快三個人就在酒樓前齊聚,抬頭望了名字,聚香樓。
立冬的臉垮下來訓斥小淘,這是溫州城最好的酒樓,價格高的嚇人,之前在這邊流浪的時候,立冬只有在人少的時候才敢央求掌柜給些剩菜剩飯飽腹,其實里面倒出來的剩菜都被人挑過一遍,只剩一些涼湯,不過對她來說也夠了。
素霜在門口把小淘抱起,不在意的進門對立冬說;“走吧,這家伙雖然沒有什么用,不過找吃飯本事還沒有人比得過,味道不會太差,放心。”
以為立冬是不喜歡這里的口味,素霜安慰她道,立冬想要解釋,這時小二剛好過來接過話頭招呼;“這位客官說的對,姑娘想吃什么隨便點,小店一定做到讓你滿意。”
不等她說什么,小二已經靈活帶著素霜坐下點菜。
遞過菜單素霜也沒有看,直接鋪在小淘的面前想吃什么自己點,小淘伸著爪子在那里指來指去的點菜,素霜把單子遞給小二道;“再來壺清茶。”
“好嘞,客官稍等。”
跑腿的小二自然能看出立冬的局促不安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服,不過身旁這位青衣女子衣服料子,舉止氣度都是一等一,不想閨閣女子手中持劍,不是俠客就是修仙者,修仙者出手最是闊綽,這樣想跑堂起來就更加賣力。
立冬在一旁坐著,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踏進酒樓,總覺得一會就回有人來趕自己走,所以每個經過的人都讓立冬格外敏感。
還以為是椅子壞了,立冬坐的不舒服,素霜正想讓人給立冬換把椅子,立冬便自己解釋;“不用了素霜姐姐,從前流浪我不敢進商鋪,現在進來,總覺得會有人來趕我,有點不適應而已。”
原來是這樣,心病之類的障礙,素霜就無能為力了只道;“先吃點東西吧!”
“素霜姐姐~”聽得素霜皺眉,立冬以為她覺得自己做她的妹妹丟臉,心中難免有些失落,默默安慰自己;沒關系,素霜姐姐出身名門又是修仙之輩,心氣自然要比別人高,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還是越想越覺得委屈,素霜是第一個肯為自己出頭的人,眼淚止不住的掉進碗里,只聽素霜清冷的聲音道;“是飯菜太難吃了嗎?”
立冬震驚的抬頭,對上那雙平靜的眼眸,里面沒有任何情緒如同凍結的寒冰,不掀波瀾,試探的問;“素霜姐姐是不喜歡我這樣叫你嗎?”
素霜搖頭,眼里還是沒有情緒,立冬眼里產生一絲割裂感,怎么會有人平靜到這樣的地步,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系。
小淘心底嘲笑立冬的見識短淺,冰系術法凍住的可不只是靈力,還有人本身的情緒也會慢慢的抽離,直到和冰糅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花季少女,居然會選擇冰系術法,也是離譜。
想到立冬可能是因為自己掉眼淚,素霜生硬的夾了一塊文瑤魚的魚肉給她,小淘恨恨瞪了她一眼,我的魚。
于是更加著急的掃蕩了餐桌上的飯菜,等素霜想夾菜的時候,只剩下一桌子的空盤子,不由好笑,看來傳說是真的,饕餮貪吃。
便放下筷子,靜靜等著它吃完,回頭又看它盯著自己的茶壺;“茶水是苦的,你想喝嗎?”
酸甜苦辣,他不喜歡吃苦。
吃飽喝足,素霜也不著急離開,今日街道上巡邏的官兵似乎多了便向身邊的人搭話;“今日出來巡邏的官兵似乎有些多,出什么事了嗎?”
對方臉有些富態,似乎是個本地的客商,見是個頗為清秀的姑娘打聽,變得十分健談;“小姑娘外地來的吧,你不知道,咱們溫州城的二公子溫風是個修行之輩,前幾天被個姑娘打了,大小姐正在四處找人哪?”
“找人?”素霜的語氣里滿是不解,富商神秘兮兮的告訴她;“你不知道,溫家二公子名聲在外,得罪了他這姑娘最好期待自己不要被找到,不然的話,下半輩子就毀了。”
立冬聽到這話立即不滿道;“二公子放走土螻,沒有人管嗎?要是讓土螻吃人造成動亂怎么辦?大小姐現在是只想護著弟弟,不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了嗎?要是這樣她憑什么繼任城主之位。”
一時間無人敢接話,誰也不敢得罪溫家城主府。
無人應聲之際,一道身影從門外踏入,原來早在立冬不滿之際就有人去了城主府報信,說有人煽動民眾反抗城主府,沈管家這才趕來碰到了這一幕。
看起來五十幾歲的年紀,兩鬢風霜,眉骨處隱隱有刀傷離眼睛很近,應該是差點沒有保住自己的眼睛,素霜暗自推測,如果這道傷是為城主府的主人傷的話,此人在城主府一定頗受信任,也許是盯著那道傷的時間太久,沈管家轉頭向這邊看過來和素霜四目相對,一眼認出這就是打傷二公子的冰系少女。
沒有證據,只憑直覺,不過這就夠了。
鎖定目標就上前搭訕;“仙子,我家公子久仰大名,特來邀請您去府上做客。”
話說的的還算客氣,就是把下人的大刀收一收可能會更加有說服力,圍觀群眾不屑,說什么去做客,高門大戶還不是有去無回的地方,再來個意外或者突然病逝,神不知鬼不覺,不過也就在心里想想,城主府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得罪不起,連話都不敢說,只能低頭裝作看不見。
立冬自小流浪的經歷,陰私手段經歷不少也見過不少,擔心素霜姐姐不懂便道;“什么入府做客,分明是接機報復。”
話已挑明,沈管家也不惱怒靜靜的給素霜分析利弊;“仙子是聰明人,打打殺殺畢竟是要造成損失影響生意,仙子心善,忍心嗎?”
這話一出,周圍看素霜的表情頗有點復雜,既同情這個小姑娘招惹城主府,又擔心真的讓他們遭受損失,畢竟利益面前,同情不值一提。
立冬都要急死了,這群人怎么能這樣。
素霜從開始的時候就沒有說話,沈管家還以為她已經怕的瑟瑟發抖。
剛才抬頭才發現,素霜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抬頭懶懶的掃沈管家一眼;“真是一條聽話的狗。”
沈管家差點沒有壓住自己的怒火,素霜饒有興致的偏頭看他,看來是養尊處優太久,沒有人罵過了。
但是沈管家還是忍下這份怒火,咬牙切齒;“仙子,就不想知道土螻的蹤跡,城主府同樣追查許久。”
聽到這里,素霜總算來了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