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朋友何歲聿把銀幣放到桌子上:“姑娘我們素未謀面的,這么多錢我不能收。”
元云暮連忙塞回去:“別呀,我剛來到安城一個親人都沒有,也沒有住的地方,我一個姑娘家家獨自生活太危險了。我保證,絕不打擾你,我每月給你一塊銀幣,你給我住的地方如何?”
元云暮沒等他拒絕:“今日我用了你的筆墨紙硯,這個是還給你的。”
何歲聿思考一會,開始在紙上書寫沒一會,一個合約出現(xiàn)在元云暮面前。
“你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按了手印,我住我母親房子,你住我臥室。”何歲聿遞給他。
看完合約上所有內(nèi)容,元云暮點點頭按上了手印。仆人對這個忽然出現(xiàn)的遠房表姐并沒有什么反應,反正夫人去世那么多年,除了少爺沒人能分清誰是夫人家的親戚。
就這樣元云暮寫稿掙錢,時不時的接一些代筆信的活計,何歲聿負責做飯,兩個人這樣搭檔著生活。
百貨大樓新出了鋼筆,聽汪則說他們學校許多人都在用。領了新的稿費的元云暮路過百貨大樓時猶豫了一會兒買下了兩支新款鋼筆和墨水,畢竟作為現(xiàn)代人毛筆她寫得太慢了,用鋼筆可以寫文章的速度提高一些。她把鋼筆和墨水放到何歲聿的桌子上,又瞥見了他桌子的蠟燭。
這偌大的何家連個燈都不給孩子用,元云暮沉思一會出門去買煤油燈。何家外宅位置偏僻,恐夜路遇賊,元云暮偷偷將匕首塞進袖子。
越怕什么越來什么,身后的腳步聲如影隨形,元云暮腳步越來越快,她抽出匕首想要給后面那歹人一下。
“姐姐?”元云暮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匕首落地,把何歲聿和汪則嚇了一跳。他們今日下學本想約云暮姐姐一同去街上看雜戲,左等右等也沒見人回來,何歲聿坐不住了出來尋人。沒想到正和元云暮撞到一塊,還掉下一把匕首。
汪則連忙撿起匕首對準元云暮后面小巷喊話:“什么人!我們已經(jīng)報了巡捕房!”
“姐姐沒事吧?”何歲聿扶住她。
元云暮搖頭:“沒事,我本來想給那家伙一刀的。”
汪則沒忍住笑出聲:“姐姐,你匕首都沒拿穩(wěn)。”
夜晚的安城十分熱鬧,人力車絡繹不絕,電車叮當作響。光鮮亮麗的人群里,衣衫襤褸地小孩追著人賣花。以往都是在舊照片里一窺當年市井氣息,身在其中才真正體會到天夏時期新舊思想碰撞下的繁華,還有掩蓋其中的衰敗。
三人坐在餛飩攤坐下,元云暮掏出兜里揣著的小木盒。
“驗毒?”汪則好奇問道。
“姐姐不喜歡用外面的碗筷。”何歲聿替她解釋。
“今天晚上一塊銀幣以內(nèi)想吃什么,買什么我請,慶祝我長篇小說即將連載在錦和報社的報紙上。”元云暮小聲宣布。
汪則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好耶,太好了,云暮姐姐,你最棒了,小弟給你拿醋拿包。”
三人吵吵鬧鬧地玩到半夜,把汪則送回家后,元云暮和何歲聿并排走在巷子里,元云暮和他聊未來的計劃。
“你明年就考大學了,有沒有相中的院校?”元云暮思考了一下,想看看何歲聿還愿不愿意大學后和她生活在一起。
在亂世有家人總比沒家人好,而且這小子這么長時間觀察下一直都知恩圖報、本分守禮,可以做個半路姐弟。
“姐姐,大學不和我生活了嗎?”何歲聿緊張起來。
“誰說的,我這是先問好到時候考上了好去那邊相看房子。”元云暮連忙安撫他的情緒。
“我想學政治或者軍校,以后保衛(wèi)國家,保護姐姐。”何歲聿握緊拳頭。
本該一片漆黑的何家外宅卻燈火通明,元云暮把人護在身后推開了大門。
“孽子!你還知道回來!”怒吼聲嚇了她一跳。
院子里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他身旁的人拿著木板。
“大伯,你這是干什么?”元云暮知道這大概就是何歲聿那個只管生不管養(yǎng)的渣爹。
何爸根本沒正眼瞧元云暮:“我教訓我兒子和你有什么關系。”
元云暮拉住想上前的何歲聿:“我是他表姐,要不是前些日子來安城辦事順便來慶賀表弟生辰,我還不知道你們這么對待我姨母的孩子。伯父你可知道,歲聿差點病死在生辰夜啊?”
何爸冷笑:“可笑,他要真的病得快死了,外宅的仆人怎么不通知我?”
男人身邊穿金戴銀的女人開口了:“老爺,我看這就是少爺在外面找的女人,怕您生氣現(xiàn)在演戲呢。”
男人眉頭緊鎖:“去,把孽子給我拉過來,狠狠地打!”
“我看誰敢動手!好啊,我就問一句。何歲聿,你愿不愿意和姐姐生活?”元云暮知道這個家何歲聿是待不下去了。
何歲聿躊躇不決,最后閉上眼睛說:“我愿意。”
“何老爺,我看,您也有其他兒子,那何歲聿我就帶走了,從此以后生死不論,你們別來煩他。”元云暮拉住他的手。
“爸,這宅子是我媽陪嫁的,其他的你都能拿走。”何歲聿說完瑟縮了一下。
“好好好,你這個天煞孤星,克死你媽的東西,要不是你姨娘我能養(yǎng)你到現(xiàn)在!”何爸吩咐管家寫分家書。
一百年前安城的夏日,已經(jīng)有了現(xiàn)代的影子,風并沒有撫平元云暮的熱,反而讓她心情焦躁起來。
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這么喜歡穿越到天夏時期。天夏時期要是真的那么好,也不會那么多人鬧著要革命了。
如今讓何歲聿分了家,不知道是害了他還是救了他。元云暮轉(zhuǎn)念一想,初見何歲聿時候,他差點死在生辰夜,家里也不給他書讀。
總比在何家有未來,天夏上層資本軍閥的奢靡,正好可以供養(yǎng)自己的書稿。
分家那天,姨媽帶著人幾乎把外宅搬空了,要不是何歲聿阻止元云暮,她肯定要和那女人爭論一番。
在購置東西時,元云暮買下了一個少女,她正被自己的父親拉著去窯子換錢。元云暮以為她父親會要價很高,沒成想只是那個時候的兩斤糧食的價錢。
“跟我走可想好了,從此就不能和你家再聯(lián)系,我最討厭圣母。”元云暮蹲下來遞給她契書。
少女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窯子磕頭:“請小姐賜名。”
元云暮躲開她的動作:“既然決定跟我回去,招娣這名字當然不會再用,識字嗎?識字的話,你自己回去翻字典去給自己尋個名字。”
少女臉頰一紅搖頭,元云暮想了一下:“那我教你識字,認識差不多了自己選一個,在此之前你就叫林茸吧。”
“小姐,那是什么意思?”林茸跟上她。
“新生。”元云暮揉了揉她的頭。
倆人手拉著手剛要走,就聽見前面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
“小崽子!你敢偷我們家的餅,你還以為你是當年的少爺啦?”
青年跪在地上:“求求各位叔叔,在我父親以前和各位共商那么多年的份上,給我一塊餅,我母親快要死了,唯獨想吃這一口。”
元云暮眼珠一轉(zhuǎn),彎腰附耳道:“林茸,你叫那青年跟你去這邊巷子里,就說有人肯把餅給你。”
林茸點點頭上前叫住了失魂落魄的青年,元云暮花了五塊錢包下一個人力車讓他去那鋪子買個餅,就說是家里小姐要吃。
“給你,快坐人力車回家。”元云暮把餅遞給青年。
青年再一次跪下:“恩人什么名字,傅源日后定涌泉相報。”
元云暮沒讓他跪下去,直接把人丟到人力車上。
“麻煩您了,那多余的錢不必找,就當是給您的辛苦費。”元云暮沒回答傅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