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沙粒沿著琉璃壁潺潺而下,四周的景色似墨水滴入清池中,漸漸淡去,流轉(zhuǎn)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新景象:梁重樓站在一位姑娘身側(cè)右后方,握著筆教她寫字,與她共彈琴,贈她新式服裝……眼底盡是柔情。只是始終看不清那姑娘正臉,無從知曉身份。
沙漏上層所剩無幾,重樓用鋼筆在信箋中寫下:“時局緊迫,內(nèi)憂外患。青年當(dāng)以身報國,待舊社會被推翻,我們再一同攜手去那里看花。”
一陣煙霧繚繞,二人又重回了書房,沙漏消失不見。
寒蟬將系在腰間的粉黛色荷包拎起:看來這是梁重樓和某位姑娘的定情信物,可這又和長夫人的死有什么關(guān)系……似乎線索斷了。
“怎么又經(jīng)過這屋了……”
“喂,你聽說了嗎,這長夫人生前有著極為豐厚的嫁妝”
“真的假的?”
“聽聞她將藏寶圖繪制于一本書中,配合著某種器物便可顯現(xiàn)……”兩個丫鬟的聲音漸漸遠去。
巨額嫁妝……寒蟬突然想起昨晚躲在墻角時聽到的談話:老爺賭博欠了五千兩銀子……難道……
趁著夜色摸黑進了議事廳的院落。月光灑在沙爍上似萬千枯骨,院院內(nèi)綠影重疊;陰風(fēng)一吹便沙沙作響,似死亡魂哭泣。
進入正殿,黃花木雕花八仙桌的正中心擺著一只一只金蟬擺件,肥頭巨眼,張著大嘴,腳底下踩著堆成山的錢幣。前面有個纏枝牡丹翠葉香爐,插著三炷香,霧氣裊裊。寒蟬嗅了嗅,暗暗覺得熟悉但說不上來,便沒再關(guān)心。
夏枯試探性地將出栓著紅線的銅幣塞入金蟾口中,“叮!”一枚金幣和一根火柴被吐出。
“這是干啥用的?”寒蟬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用胳膊肘了肘他。
他略微低頭,漂亮的丹鳳眼便綴滿了靈光:“你看,這院子北面有小溪,對應(yīng)水。”院外一條小溪流過,水花翻騰似碎銀。
“東面有片竹林,對應(yīng)木。”順著夏枯的目光望去,竹林搖曳,影子綽綽。
“中間的房子則為土。五行與五方對應(yīng),恰恰少了金和火兩種。”
“金幣屬金,火柴可生火。”
按照正確的方位把點燃的火柴和金幣放好后,院中依舊一片靜寂,毫無變化。
“行不行啊你。”
夏枯忽然覺得有些頭暈,搖搖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估計是昨晚沒睡好吧……
正堂里,三炷香緩緩燃燒。
寒蟬繞著院中走了一遍,發(fā)現(xiàn)房子的每個角落都放置著一面銅鑼,外觀極其相似。寒蟬用手指關(guān)節(jié)依次扣在鑼面上,耳朵豎起來,動了動:“音調(diào)不同,對應(yīng)的是宮商角徵羽。”
夏枯的思緒在以前看過的古籍中疾速飛轉(zhuǎn):五方和五音也可相對應(yīng)。
宮放中,商放西,角在東,徵在南,羽在北。
兩人合力搬動銅鑼,風(fēng)大起,吹亂了寒蟬額前的劉海,夏枯克制不住的、鬼迷心竅地抬了手,替她捋順了碎發(fā)。再與她眼神撞上時,才停下動作,而后緩緩收回手。而耳后跟早已像日暮時分沉醉的晚霞,燒的通紅。從風(fēng)中飄來的熟悉的洋甘菊香氣使他心跳漏了一拍,整個人都不自在了。寒蟬看他臉那么紅:嘶——這小子不會是發(fā)燒了吧。嘖嘖嘖體弱多病。
放好后,“叮——”從正堂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