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家。
當巴方圓巴老爺聽到寶貝兒子落水的消息時,他正在丹砂礦上指揮開采,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急得在山腳下直轉圈,慌亂到不知所措。
巴子衿,是巴家三代單傳,絕對不可以有任何閃失。
“怎么,好端端的掉進水里了?”巴方圓的腿都軟了,嚇得面如土色,一時間,徹底亂了方寸。
“大哥,人已經落水了,怎么落水的現在不重要,時間緊迫,救人要緊。畢竟,畢竟這里距離縣城有點遠,但報信的人說了,他們也分頭去了府里報信,管家定會速速派人過去營救,咱們趕緊問問工人有沒有會水的,即刻騎馬去救援!”巴方圓的堂弟巴百里建議道。
“對對,趕緊召集大家,問問誰會水,救下少爺賞黃金百兩。”巴方圓哆嗦著手,一時間變得六神無主,“救下少爺,賞黃金千兩!”
“救下少爺,賞黃金千兩,白銀萬兩!”
平時的巴方圓遇到天塌下來的大事兒都不會慌張,可是,不管是丹砂礦還是巴府到出事地點都需要時間,而巴子衿壓根不會水,等營救的人到了恐怕是兇多吉少。
此時,他恨不能長上一對翅膀飛過去。
當巴方圓帶著會水的十幾個大漢,騎馬呼啦啦一路狂奔趕到橋上時,圍觀的人早就散開了,天也徹底黑透,但巴家的家丁在那里候著,告訴巴方圓子衿少爺已經被一個姑娘救下來,回府了。
巴方圓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落下,整個人頓時松懈下來,在心里萬般感謝那個下水救了他兒子命的姑娘。
一路上,巴方圓想的都是只要子衿活著,他什么要求都答應,哪怕婚姻大事兒都由他自己做主。
子衿一直喜歡比他小兩歲的表妹樊瑤姬,而巴方圓覺得樊瑤姬配不上子衿,一直沒答應。
巴家是名門貴族,而樊家布衣一族,子衿總得找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就這樣,巴方圓在子衿婚事上頗費心力。
子衿出生時,巴方圓的夫人難產死亡,子衿由姨母樊氏奶大,樊氏既是奶娘又是姨母,樊氏自己有兩個孩子,比子衿大一歲的兒子樊駟,比子衿小兩歲的女兒樊瑤姬,三個孩子一起長大,子衿對姨母一家人感情很深。
夜深了,但巴府上上下下院落里燈火通明。
子衿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受了涼,受了驚嚇,躺在塌上發高燒。
樊氏和樊瑤姬都在,侍候在子衿左右。
子衿是個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的少爺,年方二十,今天他換下來府里送菜蔬的農戶狗剩的衣服,要跟狗剩換一天人生。
巴百里的二兒子,跟子衿同歲的巴赤正好也在,同樣換了府里花匠的藍色布衣,二人充當狗剩送菜的身份到各個府上去送菜。
送菜之后,他們徒步回府的路上,子衿被人推下水,險些一命嗚呼。
子衿躺在榻上,他的眼睛呆愣地望著屋頂,不知在想什么,一句話不說。
“表哥,表哥,你這是怎么啦?被水淹糊涂了嗎?表哥,你倒是說一句話,別嚇我了。”樊瑤姬說著,眼圈一紅,落淚了。
平素,她慣用了這種手段。
子衿最看不得她落淚,只要她一落淚,他就對她百依百順。
包括子衿相親也不例外。
有一次,子衿覺得那姑娘不錯,相親結束,樊瑤姬拉著子衿的衣角,“表哥,表哥你要成婚了嗎?”她眼圈一紅,他就受不了啦。
“表哥有你就夠了,表哥不成婚。”就這樣,子衿變成二十歲大齡未婚男,而樊瑤姬也成了十八歲未嫁大齡女。
今天,子衿似乎對樊瑤姬的眼淚無動于衷。
他的思緒沒在樊瑤姬身上,他不敢閉眼睛,閉上眼睛就是在水里掙扎,漂浮,而后是下沉,無限恐懼的下沉,被漩渦卷著,被浪摔打,無盡的寒冷,無盡的深淵一樣的黑暗。
他不知道背后誰推了他,他落水后甚至看到巴赤嚇得大呼小叫喊人救他。
后來,他在水里昏迷了,那是一種生死掙扎,與死神搏擊的時候,他是那樣無力,弱小,無助,萬分恐怖,驚心動魄,想想都后怕。
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渾身冷得打顫,而唇上還有一張冰冷的唇覆在上面,是的,那唇是綿軟的,濕潤的,冰冷的,但呼入他體內的氣息是溫熱的,因那溫熱的氣息,還有奮力的壓他的胸膛,他睜開眼睛。
睜開眼睛的剎那,他看到一張狼狽不堪同時又及其俊秀美麗的臉,他第一個意識,這張臉賽過表妹瑤姬,甚至比項府千金項湄還要漂亮,同時他意識到他被她非禮了!
他下意識的想起身后退,他居然當街被一個陌生姑娘親嘴了!
尤其恢復了意識,周圍的人都在議論姑娘太膽大妄為,當街跟男子親嘴,太不像話,就算救了人也不能當街非禮人家......
這還了得,男女授受不親!
但他的體內一股難聞的濁水沖擊出咽喉,他吐了出去。
接著,姑娘不讓他動,繼續在他的胸部做擠壓動作,沒多久,他吐了一口又一口。
他徹底活過來,在生死線上掙扎了一次,甚至到閻王那里報道一番,他被一個姑娘救了。
“狗剩,你沒事兒了!”姑娘的手貼到他的額頭,手很涼。
“狗剩,你發燒了,不過無大礙。回去喝點姜湯,捂著大被出場汗就好了。”
“狗剩?”他猛地記起,他在充當狗剩的角色。
“狗剩,這位是——是懷家的懷清姑娘,是她救了你!”巴赤在一旁喃喃開口。
懷清這個名字在子衿這里是陌生的,顯然不是名門閨秀,不管是官媒還是私媒,沒人對他提及。
巴子衿被扶著坐起來,懷清蹲在一旁觀察他的氣色,這時一個小丫鬟模樣的人說道:“小姐,這人也救下來了,咱們趕緊回去吧,已經耽擱太久了,姚媒婆肯定要惱了!”
一側的婦人也道:“是啊,清兒,我們趕緊走吧。姚媒婆怕是等急了!得罪了她,以后還能嫁出去了嗎!”
子衿一聽,斷定懷清尚未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