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可否容臣再次查看您的手臂?”柳徇沉思片刻,眉頭微皺,緩緩開口。
太子殿下微微頷首,衣袖輕挽,露出了潔白如玉的手臂。柳徇見狀,快步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再次仔細檢查起太子的手臂來。她的目光專注而認真,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生怕遺漏了什么重要的線索。
片刻柳徇嘆息搖搖頭:“目前我也看不出……”正說著柳徇猛地頓住,她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微不可察的異樣。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按壓在太子手臂的一處皮膚上,那里隱約有一道幾乎難以察覺的青紫痕跡。
“太子殿下最近都去了哪些地方?”柳徇知道這樣問有打探儲君行蹤的嫌疑,哪怕是她這個國師也不例外。一旁的葉婉辭和關樓錫聽到柳徇詢問,心中不禁暗自替她捏把汗。
但事關重大說不準這就是突破口,她必須問。太子一聽愣了下,隨后沉思片刻開口:“孤最近除了就寢時在東宮和去國師你那拿解藥,其他時候都在書房。”“就太子殿下一人呆在書房嗎?”柳徇追問。上座的皇帝微微皺眉,似乎對柳徇的追問略有不滿,但念及她身為國師,又是在為他們診斷,便沒有發作。
太子見狀,再次開口回答:“是的,一直在書房處理政務,父皇有時也會前來指點一二,除此外并無他人。”柳徇聽后陷入沉思不語。“國師是發現什么了嗎?”葉婉辭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嗯……是有點發現。”柳徇點點頭:“太子殿下按理說剛中毒不久,手臂上的黑線不應該這么快就散發青紫色。但如若按太子殿下所說近日除了就寢和拿解藥外一直呆在御書房,并不曾與他人相遇……”話音未落,她驟然止住,猛地轉身,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皇上、太子殿下臣想必是猜到原因了。”
“哦?說來聽聽。”皇帝聞言,神色微動,目光緊緊鎖定在柳徇身上。
柳徇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太子殿下近日一直在御書房沒有接觸旁人。但我們都忘了一人。”“誰?”關樓錫開口其他人亦是緊緊盯著柳徇。“皇上!”柳徇轉身面向皇帝,語氣堅定而沉穩。
“皇上?”葉婉辭與關樓錫面露驚愕,太子殿下同樣神情錯愕,顯然未曾預料到柳徇會提及自己的父皇。皇帝面色驟然一沉,目光瞬間變得深邃。
柳徇繼續說道:“太子殿下中的毒雖看似霸道,但每日太子殿下都會親自來臣這取解藥。所以解藥定是沒問題按理說吃了解藥,太子殿下手臂上的黑線應會穩定,更不可能出現淡淡的青紫色。但根據太子殿下的描述,他近日并未接觸旁人,除了皇上您偶爾前來指點政務。而太子手臂上的黑線開始散發青紫色,說明毒素開始再次在體內擴散,皇上手臂上的黑線竟也有緩緩向上蔓延之勢,所以臣猜測或許皇上和太子殿下所中的毒有很大的關聯,它們之間的關系就像暹竹那邊的子母蠱一樣。”
“子母蠱?”眾人不解的開口。
“是的,子母蠱之間存在相互影響的關系,母蠱一旦有所動作,子蠱便會立即產生反應。此次,應是太子殿下體內的毒素誘發了皇上體內的毒素,更確切地說,是皇上與太子殿下體內的毒素相互誘發,使得原本應處于沉寂狀態的毒素開始活躍起來。”
“嘶……”在場眾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
皇帝聞言,神色凝重,目光在柳徇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衡量著什么隨后,他緩緩開口:“依國師所言,那可有解決方法?”
“只能暫時壓制。”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白色瓷瓶,皇帝瞥了眼站在旁邊的王勝,王勝趕忙彎著腰走過去雙手接過瓷瓶舉在皇帝面前。
“此藥原本是依據往昔皇上的狀況,臣耗時數月精心煉制而成。”她邊說邊搖頭,“如今這般情形,只能暫時擱置,甚至連以往為皇上和太子殿下準備的解毒丸也不得不暫且停用。”話音未落,他伸手示意,王勝連忙將瓷瓶遞到柳徇手中。
柳徇接過瓷瓶,從袖中拿出兩個白色瓷瓶:“皇上,請先服下此丹丸,可暫時壓制您體內的毒素。”皇帝微微點頭,王勝再次上前接過呈到皇上面前。
皇上從中倒出一粒散發著淡淡藥香的丹丸,伸手接過丹丸,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隨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柳徇身上,只見柳徇來到太子身前同樣拿出一個瓷瓶遞給他:“太子殿下也請服下此藥暫時壓制毒性。”
“好!”說著也是毫不猶豫的倒出藥丸吞下。
“那接下來,國師打算如何做?”皇上開口。
柳徇微微欠身,神色凝重:“臣得出宮一趟,詢問下師傅。在此期間,皇上與太子殿下需盡量避免直接接觸,以防毒素進一步相互誘發。”
皇帝聞言,眉頭緊鎖,但仍是點了點頭:“好,一切就依國師所言。朕與太子會多加注意。”
柳徇見狀,心中稍安,又轉向太子:“太子殿下,您也需多加休息,不可過度勞累,以免毒素趁機作亂。”
太子連忙點頭應承:“是,孤明白了。孤定會多加注意。”
一旁的葉婉辭與關樓錫見狀,心中亦是稍稍松了口氣。他們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對整個皇室乃至整個國家都影響重大,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柳徇能夠盡快找出解決之道了。
一時間,整個大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似乎在訴說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
“臣先告退了。”說著朝眾人微微欠身轉身離去,剛到門口頓住:“葉將軍、關將軍等會一起出宮吧。”
鎏金蟠龍燭臺上跳動的火光,將御書房內玄色織錦幔帳映得忽明忽暗。“葉將軍、關將軍近日還需你們配合宮中禁衛對皇城進行肅查。”說著屈指叩響桌案再次開口:“凡事涉及刺客,有人阻撓的朕允許你們先斬后奏!”
王勝捧著紫檀木盤疾趨上前,盤中玄鐵令牌暗紋猙獰如獠牙。葉婉辭垂眸時瞥見令牌邊緣未凈的血漬,銀甲下的手指無聲蜷起。
“臣等領旨!“葉婉辭和關樓錫抱拳時鎖子甲鏗然作響,余光掠過御座旁默立的太子。但見儲君云紋錦袍下擺微動,腰間雙龍佩正巧被燭火照得剔透。
待二人退出殿外,夜風卷著更漏聲漫過九曲回廊。葉婉辭握緊令牌,玄鐵棱角刺得掌心發疼。宮墻外梆子聲遙遙傳來,驚起棲在飛檐上的寒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