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間比蘇晚原來的臥室還大。整排連衣裙按色系排列，標簽都已被剪掉。她找到唯一一條藍色真絲裙，標簽處縫著一個小紙條：2019.5.12玥。

——這是程玥穿過的衣服。

蘇晚強忍不適換上裙子，腰部有些寬松，胸圍卻緊繃得呼吸不暢。鏡中的自己像個劣質的復制品，黑發與藍裙形成強烈反差。

下樓時她聽見餐廳傳來交談聲。

“...周家已經開始調查了。“林默的聲音。

“繼續盯著周景川。“傅晏禮的語調冰冷，“特別是他和醫療系統的往來。“

腳步聲讓談話戛然而止。餐廳里，傅晏禮坐在長桌盡頭，面前擺著幾乎未動的牛排。他抬眼看見蘇晚的瞬間，刀叉在盤子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頭發。“他咬牙道。

蘇晚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黑發：“染發師明天才...“

“我說過要藍色裙子。“傅晏禮打斷她。

蘇晚僵在原地：“我穿的確實是...“

“程玥從不穿這件配黑發。“他推開椅子站起來，“去換了。“

林默尷尬地咳嗽一聲：“傅總，七點半還有視頻會議...“

傅晏禮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到蘇晚面前。他伸手捏住她后頸，力道大得讓她輕微發抖。

“記住，在這個家里，只有三條規矩。“他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不許進我書房；二，不許過問我的行程；三...“手指下滑到她裸露的肩膀，“不許在公共場合主動碰我。“

蘇晚咬住下唇點頭，聞到傅晏禮身上威士忌混合薄荷的氣息。他喝過酒——這個認知讓她更加不安。

“現在，去換那件白色襯衫裙。“他松開手，“然后回來吃飯。“

廚房里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響。蘇晚轉身時看見管家王媽慌亂地收拾地上的碎片——那是一只青花瓷盤，殘片上還能辨認出精致的蝴蝶花紋。

“對不起傅先生！我馬上...“

傅晏禮的表情讓老管家瞬間噤聲。他蹲下身，顫抖的手指撿起一塊碎片：“這是她最喜歡的...“

蘇晚看見他指尖被割破滲出血珠，卻渾然不覺。某種復雜的情緒驅使她快步走向廚房，拿出醫藥箱。

“您的手...“她小心翼翼地靠近。

傅晏禮猛地抬頭，眼中的暴戾讓蘇晚后退半步。但下一刻，他怔住了——蘇晚含著淚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琥珀色，與程玥截然不同。

“滾。“他聲音低啞，“都給我滾出去。“

蘇晚把醫藥箱放在桌上，跟著林默快速離開餐廳。上樓時她聽見書房門被摔上的巨響，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她的新臥室與畫室相連，床頭柜上放著一本精裝《星空》畫冊。蘇晚翻開扉頁，看到程玥娟秀的題字：“給我最愛的晏禮，愿我們的愛情如星辰永恒，如月光耀眼。“

窗外，山間的霧漸漸漫上來，吞沒了最后一縷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