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詞奪理”盡管她說的有理有據，凌霄也不覺得她是對的。
也許這就是觀念的差異。
凌霄看著臺階下方的少女，突然覺得她這話有些似曾相識。他突然想起來了，一百多年前，他還是個練氣小修士的時候，他的家族傾盡全力，終于把他送到了玄覽仙尊身邊修行。
他是玄覽的第一個弟子，后來玄覽又收留了天賦不錯的尹渡。
有一次他對尹渡為收養山下孩童與執法堂長老爭執之事評價道:“婦人之仁”時，玄覽天尊只是輕笑。
玄覽對他和尹渡說過類似的話:道固當修，然若絕情棄義，雖至境亦何益焉？
尹渡是尹渡在凡間撿的棄嬰，可玄覽對他同樣看重，凌霄有些不服，為什么一個沒有身份地位的人和自己平起平坐，還很得師尊的看重。
凌霄天生性子孤傲，對人更是拒于千里之外而冷漠無情，他知道玄覽這是在點他。
他到現在都忘不了，當時自己發紅的臉龐，作為凌家的希望，舉全族之力培養的弟子，他何時受過這樣的批評，對比的還是尹渡這樣一個被宗門收養的棄嬰。
此刻他看著趙馨然這個徒弟，當初看她在擂臺上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本以為她和自己是一類人，現在他發現她的本性倒是和尹渡有些相似，都那般俗氣。
“師尊，我并非要刻意違逆您，壞峰中的規矩，但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不會影響……”趙馨然再一次請求道。她仰頭時，眼底躍動的是滿滿的倔強。
“夠了，規矩就是規矩，不能為你一人打破，你下去吧。”他的語氣不是很好。
“是”趙馨然臉色驟然蒼白。兩人之間仿佛凝結寒冰。趙馨然不明白，她和薛靈玉先前偷偷下山，凌霄不會不知道，可為何今日又這么反對呢。
寒潭閣外是仙力幻化的風雪，這里是整個宗門靈力最濃郁的地方，卻也高處不勝寒。
就這樣趙馨然只能在峰上修煉，時光像是被熬成了粘稠又無聊的絲線。
……
顧圍剛又偷偷來到趙馨然這里，循聲望去，只見趙馨然立于冰崖邊緣，一只通體冰藍、羽翼如琉璃般的極寒鳥正停在她肩頭，鳥喙輕啟，竟口吐人言。
“王，你什么時候和我回去啊？”
顧圍剛瞳孔驟縮，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趙馨然神色平靜，她早已從前幾日的震驚中緩過來。
前幾日這只奇怪的鳥兒找上她，一直說她是她們的王，就算趙馨然是個孤兒，也對這個的說法感到離譜。
指尖輕撫極寒鳥的羽翼，低聲道：“我不是你們的王，我是人不是妖獸，怎么會是你們的種族呢？“
“不，您的血脈不會騙人。“極寒鳥的聲音空靈而悠遠，“你是妖和人的結合，只是你的妖力被封印了！”
顧圍剛心頭狂跳，悄然退去，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趙馨然，竟然與妖獸勾結，可算讓他找到把柄了，顧圍剛一邊偷偷離開，一邊也思考那只鳥的話的可信度！
一回去就開始查找那只模樣的鳥兒是什么物種。
翻了兩天的書，沒有找到任何關于那鳥的信息，氣的顧圍剛把桌子都掀了，“趙馨然，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原形畢露。”
直到三個月后，凌霄的幾個弟子要出門歷練，出乎意料的顧圍剛竟然邀請她一起。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此次歷練之地有不少珍稀草藥，那里的草藥對你幫助應該極大。”顧圍剛誘惑道。
趙馨然不為所動，明知他不安好心，她才懶得應付。
“如果你這次跟我們去，以后你偷偷下山我就睜只眼閉只眼。”“就算你不答應，我會去請師尊，相信他會同意讓你一起歷練的。”
趙馨然心中一動，雖然懷疑顧圍剛不懷好意，“你發個心魔咒”，她還是答應了一同前往。
“好”，顧圍剛覺得只要證實了趙馨然是妖族，把她趕山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
歷練途中，趙馨然和其他幾個弟子交流不多，顧圍剛表面上對趙馨然還算客氣，實際商量著如何給她設陷阱讓她暴露妖的身份。
趙馨然太清楚顧圍剛的心思了，對方眼中閃爍的算計，讓他隱約好奇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要如何向自己下手。
終于，趙馨然等人遇到了一只雷熊妖獸，幾人紛紛開始打斗。
他們在戰斗正激烈時，顧圍剛突然拿出一個能識別妖族氣息的法寶，想趁亂讓法寶靠近趙馨然。
然而，趙馨然早有防備，巧妙地躲開了。原來如此，趙馨然想顧圍剛是聽到了什么。
顧圍剛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在地上布置了一個絞妖法陣，接著佯裝失足跌向趙馨然一把把趙馨然推進入，把正和她打斗的妖獸也引進去。
他立馬開始啟動陣法，法陣中的血紋突然暴漲，將人與獸盡數籠罩。顧圍剛想要把妖獸趙馨然一起絞殺在這里。
一旁的薛靈玉見狀連忙阻攔:“你干什么，趙馨然還在里面呢！”
“如果她不是妖獸，陣法傷不了她”顧圍剛的聲音混著風聲。
薛靈玉便沒有阻止，絞妖陣確實是只絞殺妖氣。其他弟子也沒說什么。
顧圍剛死死盯著趙馨然平靜的面容，趙馨然已經從極寒鳥那知道，她身上的封印只有化身修為可破。
陣法盤在懷中瘋狂震顫——沒有妖氣，沒有破綻，沒有受任何傷，仿佛她真的只是個普通修士。
里面的妖獸已經被重傷，突然，一股力量打破了陣法，顧圍剛也吐出一口血。
顧圍剛就這樣看著她平安無事的出來了，“顧圍剛師兄布下這么耗靈力陣法，重傷妖獸自己卻受傷，實在是辛苦了。”又一次失算，他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暮色漸濃，顧圍剛等人全回到了寒霄峰，這個秘密，他一定要讓師尊知道，說不定他可以測出......
凌霄的指尖在寒玉扶手上輕叩。顧圍剛跪在冰階下。
凌霄的聲音像冰面下的暗流:“你說趙馨然是妖族，你有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