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青急得跺腳:“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陸野一骨碌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泥,“你大白天調(diào)戲良家少男,這叫‘革命青年該有的作風(fēng)’?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連‘男女有別’的老祖宗規(guī)矩都忘了!”
他突然沖著圍觀村民擠眉弄眼,“大伙說說,我這細皮嫩肉的,要是被她得逞了,以后還怎么響應(yīng)‘晚婚晚育’的號召?”
圍觀人群爆發(fā)出哄笑,方青青只覺眼前發(fā)黑,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我真的沒有……”
“我不聽我不聽!小王八在念經(jīng)!”陸野雙手捂住耳朵,圍著方青青跳起了“忠字舞”,嘴里還念念有詞,“資產(chǎn)階級臭思想,堅決抵制不投降!”
曬谷場正鬧得人仰馬翻,陸野扯著嗓子學(xué)狼嚎,方青青癱坐在泥地里哭得梨花帶雨,圍觀村民笑得東倒西歪。
就在這當口,一聲破鑼般的怒吼突然炸響:“都在搞什么名堂?還有沒有點組織紀律性!”
話音未落,人群如潮水般向兩邊分開。
只見一個身形魁梧的漢子跨著大步走來,頭頂?shù)慕夥琶蓖岽髦遍芟乱浑p三角眼兇光畢露。
他上身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軍綠色中山裝,兩個口袋鼓鼓囊囊,別著的鋼筆露出半截筆帽;下身的藍布褲子膝蓋處打著補丁,褲腳卻高高卷起,露出沾著泥點子的小腿。
腰間的牛皮武裝帶扎得死緊,上面還別著個锃亮的搪瓷缸,隨著腳步“哐當哐當”撞在胯骨上。
“這誰啊?看著比大隊長還兇!”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
“八成是縣里來的干部!”王嬸踮著腳張望,“瞧這派頭,肯定是來抓‘壞分子’的!”
“可別連累咱們大隊!”李叔皺著眉頭,“這倆知青鬧得,指不定真捅了婁子!”
陸野瞅見這架勢,眼睛一轉(zhuǎn),在意識里嘀咕:“嚯!這造型,活脫脫從樣板戲里蹦出來的反派!像不像孫猴子找土地老兒?咳咳——”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扯著公鴨嗓模仿道:“土地老兒!給俺老孫出來!”
系統(tǒng)笑得差點程序錯亂,瘋狂彈出一連串表情包:“哈哈哈哈!神還原!再學(xué)一個他叉腰的樣子!”
“我把自己當個人,可不是街頭賣藝的!儂曉得伐?”陸野翻了個白眼,在心里吐槽。
系統(tǒng)立刻回懟:“你個小赤佬!剛才打滾裝瘋賣傻的時候,咋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了?”
這邊正斗著嘴,大隊長已經(jīng)硬著頭皮迎了上去:“我是隊長,您是?”
漢子“啪”地一個立正,掏出個皺巴巴的證件晃了晃,粗嘎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發(fā)麻:“縣里革委會的!接到舉報,說你們隊里窩藏違禁品!現(xiàn)在立刻帶我們?nèi)ブ帱c搜查!”他掃視了一圈人群,目光在陸野和方青青身上多停留了幾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陸野沖著系統(tǒng)挑了挑眉:“得,這下好戲升級了。您猜,他們要搜出什么‘違禁品’?不會是把我這‘美貌’當成資本主義腐朽產(chǎn)物給沒收了吧?”
系統(tǒng)回了個翻白眼的表情:“就你那二皮臉,趕緊想想怎么甩鍋吧!”
大隊長硬著頭皮迎上去,堆起笑臉:“同志,您貴姓?”
粗嘎漢子冷哼一聲,壓根沒搭理。身旁一個瘦小的男子趕緊上前,點頭哈腰地說:“這是我們革委會的張隊長!有重要任務(wù),你們配合著點!”
“知青點在哪?”張隊長扯著破鑼嗓子,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在、在那邊!”大隊長指了指方向,話音未落,張隊長已經(jīng)大手一揮:“走!立刻搜查!”
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既害怕又好奇,一窩蜂地跟在后面。小年輕們跑得最快,邊跑邊喊:“走啊!看看熱鬧去!”婦女們則挎著菜籃,嘴里念叨著“罪過罪過”,腳步卻絲毫不慢。就連拄著拐杖的趙大爺也被孫子推著,顫顫巍巍地加入了隊伍。
知青點的門被“哐當”一腳踹開,張隊長帶著人魚貫而入,村民們把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王嬸踮著腳往屋里張望:“乖乖,這陣仗,莫不是要把知青點翻個底朝天?”
“聽說要搜違禁品,該不會是……”李叔壓低聲音,眼神里滿是擔(dān)憂。
曬谷場的塵土還未落定,浩浩蕩蕩的人群已裹挾著嘈雜聲涌向知青院。碎磚鋪就的小路上,王嬸的藍布圍裙被擠得翻卷,她伸長脖子沖前頭喊:“老李頭!你慢點擠,我鞋都要跑掉了!”話音未落,趙大爺?shù)膶O子舉著自制彈弓從人縫里鉆過:“讓讓!讓我看看革委會的人帶槍沒!”此起彼伏的推搡聲里,夾雜著此起彼伏的議論,活像炸開鍋的麻雀窩。
知青院的木門被踹得吱呀作響,大隊長弓著背賠笑:“張隊長,您看舉報信上寫的到底是哪個知青?咱也好有個準備不是?”
張隊長三角眼一瞪,搪瓷缸撞在武裝帶上發(fā)出刺耳聲響:“舉報信上寫著‘知青集體有問題’!既然來了,就得查個水落石出!別是藏著敵特分子,想破壞生產(chǎn)建設(shè)!”他猛地轉(zhuǎn)身,沖著縮在墻角的知青們一揮手,“都把包袱打開!床鋪掀了!誰不配合,就是心里有鬼!”
戴眼鏡的小陳攥著衣角往前邁半步,聲音發(fā)顫:“張隊長,這、這不符合規(guī)定吧?我們都是響應(yīng)號召來下鄉(xiāng)的,怎么能說搜就搜?”
話音未落,大剛已經(jīng)擼起袖子擋在女知青們身前:“對!我們每天起早貪黑修水渠,手上的繭子比鞋底都厚!憑什么被當成階級敵人?”
人群里突然傳來倒抽冷氣聲。小夏和阿娟縮在門后,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小夏壓低聲音,帶著哭腔:“肯定是方青青!她最近神神叨叨的,還總和阮文宇套近乎……”阿娟慌忙捂住她的嘴,兩人對視一眼,眼眶瞬間紅了——她們藏在枕頭下的家書,還有攢了半年的糧票,要是被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