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在謀劃什么？”阮文宇輕聲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后腦勺的傷口，還有那反常的虛弱，一定有問題。”但他又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在困惑中不斷思索。

其他知青們則聚在另一間屋里，低聲議論著。李興宇眼睛發亮，興奮地說：“你們說，陸野能病退，咱是不是也能想辦法裝病回城？”袁芳有些猶豫：“可別被發現了，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瘪R剛卻一拍大腿：“怕什么！只要做得像，說不定真能行！”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心里都燃起了一絲希望，幻想著能借著病退離開這辛苦的鄉下生活。

這個夜晚，縣城醫院、知青點，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都被各自的心思纏繞，難以入眠。

方青青在昏暗油燈下反復踱步，煤油燈芯突然“噼啪”炸開火星，驚得她抓起剪刀抵住窗欞。窗外老槐樹的影子張牙舞爪，反倒勾起她眼底嗜血的光——

她連夜摸黑潛入牛棚，從老黃牛槽底摳出半塊發霉的豆餅。

這是開春毒死過野狗的毒餌，她用帕子仔細包好，又在知青點倉庫翻出陸野常用的搪瓷缸?！爸灰I通醫院護工，在他粥里摻上半塊……”她對著月光舉起豆餅，嘴角扭曲成詭異的弧度，“腹痛、嘔血，醫生只會當是急性腸胃炎，神仙也救不了他?！?/p>

晨光剛爬上知青點的土墻，方青青就扯開嗓門：“都聽說了吧？陸知青在縣醫院病得快不行了，咱們好歹也是一起的知青，不去看看像話嗎？“她刻意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卻被袁芳翻了個大白眼。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袁芳抱著搪瓷缸子冷笑，“前兒個是誰咒陸野'死了干凈'來著？“其他女知青跟著竊竊私語，王霞甚至躲到樹后比劃：“她該不會揣著毒藥，想在病房里動手吧？“

劉星把草帽往頭上一扣，鋤頭扛得震天響：“我得去翻地，不然秋后喝西北風？“阮文宇推了推眼鏡，鏡片閃過冷光：“我跟劉星一起去，你們自便。“兩人腳底生風地溜走，留下方青青在原地跺腳。

“我看能去！“李興宇突然蹦出來，眼睛亮得像見了紅燒肉，心想著“正好偷師陸野的病退秘籍！“馬剛跟著點頭，草帽歪得快掉下來：“對對！都是同志，哪能不去看看他，說不定以后再也見不到了呢！“

大隊長叼著煙袋鍋子從屋里沖出來，軍大衣下擺掃落半筐土豆：“又要搞什么鬼？前兒個把知青點鬧成化糞池，今兒還想折騰縣醫院？“他瞪著方青青發皺的裙擺，突然想起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胃里一陣翻涌。

“大隊長，這是團結友愛！“方青青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公社知道了，肯定夸咱們覺悟高！“她故意把“公社“二字咬得極重，氣得大隊長把煙袋鍋子往墻上猛敲，震落一片墻灰。

等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土路上，大隊長對著空院子啐了口唾沫：“一群討債鬼！最好都病退回城，別在這兒浪費口糧！“

遠處傳來李興宇的嚎叫聲：“馬剛你踩我腳了！要是我腳受傷，那不得休息個一倆個月不上工??？“氣得大隊長抓起掃帚就追，揚起的塵土遲遲不見落下。

病房門被推開的瞬間，陸野扯了扯輸液管假裝嗆咳，余光瞥見方青青三人兩手空空晃進來。方青青捏著嗓子作西子捧心狀：“陸知青，聽大隊長說你病的特別嚴重，都要辦病退回城了，所以我們特意來看你了～”那嬌弱的聲音讓鄰床大爺手里的搪瓷缸子差點掉地上。

系統在腦海里瘋狂刷屏，還配了串嘲諷的笑聲：“野哥，他們空手來就算了，方青青這演技連村口二傻子都能看出破綻！”陸野憋著笑把臉埋進枕頭，發出幾聲虛弱的呻吟，心里翻了個白眼：“好歹揣倆爛蘋果裝裝樣子?。　?/p>

李興宇踢開腳邊的尿壺，大大咧咧往折疊椅上一坐：“陸野你也太不識趣了！我們大老遠來看你，連杯茶都不招待？怎么一點禮數都沒有？”這話驚得隔壁床正在喂飯的家屬手一抖，粥全灑在病號褲上。

“這哪是探?。糠置魇莵碓覉鲎拥?！”陸野氣得在心里罵娘，額角青筋直跳。系統適時彈出個“黑人問號”表情包：“這是哪個腦殘星穿越過來的腦殘！”

馬剛撓著后腦勺，草帽在頭頂轉了一個圈才憋出句：“陸知青別往心里去，他這人腦子進水！咱們就是來瞧瞧，哪能讓病人伺候？”可這話剛出口，就被斜對面的老阿姨嗆了回去。

老阿姨拍著大腿，嗓門震得玻璃直響：“嘖嘖，現在的年輕人真稀罕！說是來看人，兩手空空跟逛菜市場似的！我家那口子住院，隔壁床送的雞蛋都能堆成小山了！”她這話引來其他家屬的哄笑，方青青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李興宇還想爭辯，卻被馬剛死死拽住衣角。病房里彌漫著尷尬的氣息，只有陸野蒙在被子里笑得渾身發抖，系統在意識里瘋狂點贊：“野哥，你得忍住，別笑出聲了！”

方青青踩著歪斜的塑料涼鞋，在病房門口突然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她扭著腰肢湊近病床，指尖劃過陸野蒼白的手背，假惺惺地嘆氣道：“陸知青你也知道，最近我的條件不太好，沒什么可以帶給你吃的...”她故意頓住，睫毛撲閃著望向李興宇和馬剛，“但再難也不能餓著病人呀，我還有點壓箱底的糧票，去國營飯店給你買點熱乎的?！?/p>

陸野躺在病床上，喉嚨里發出虛弱的“嗬嗬”聲，余光瞥見方青青藏在身后微微發抖的手。系統在他意識里瘋狂閃爍警報：“野哥！她袖口沾著可疑的褐色粉末！她是不是想毒死你，哈哈哈，想想那個畫面，大郎，來吃藥！”

“飯盒......”陸野用氣若游絲的聲音呢喃，顫巍巍指向床頭柜。方青青立刻撲過去，金屬飯盒被她攥得吱呀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