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畫面傳輸，系統看到那是個狹小又破舊的空間，墻皮斑駁脫落，露出里面泛黃的舊報紙，一張掉了漆的木桌，幾把搖搖晃晃的椅子，和醫院整潔明亮的病房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系統盯著畫面，突然倒吸一口涼氣，這房間的布局，怎么有點眼熟？再對照記憶庫里的資料，它差點尖叫出聲：“這、這是陸野父母住的房間！野哥怎么會在那里？”

“野哥？野哥你能聽到嗎？”系統焦急地在意識里呼喊，“你到底在哪？這是怎么回事？你這樣突然跑出去，用假分身瞞天過海，上面的人一旦發現生命特征異常，不就知道你病沒那么嚴重了嗎？到時候被抓回來，可就麻煩大了！說不定還會被當成實驗品解剖啊！”

然而，無論系統怎么呼叫，都得不到陸野的回應。

看著畫面里陸野在房間里翻找著什么，動作輕盈得像只貓，系統急得在病房里團團轉，卻又不敢擅自離開，生怕錯過什么關鍵信息，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陸野別捅出太大的簍子。

陸野的指尖剛觸到木門把手，系統就聽見老式合頁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他驟然停頓，背影繃得像張滿弓，月光在睫毛下投出鋒利的陰影——那姿勢，像極了《007》里準備潛入古堡的邦德，卻在三秒后突然彎腰，從鞋墊底下摸出團醫用棉花塞進合頁縫。

“......“系統看著他行云流水的操作，突然想起這貨曾用同樣手法偷護士站的糖塊，“野哥，你這破門技術不去拍《碟中諜》可惜了。“

午夜零點的風卷著梧桐葉掠過路燈，把柏油路切成明暗相間的棋盤。陸野貓著腰竄過職工樓后巷，帆布包在胯骨上拍打出悶響——里面裝著從醫院順來的手術鉗、裝尸袋，還有半塊沒吃完的醬牛肉。

系統看著定位地圖上歪歪扭扭的行進路線，突然想起某部喜劇片里“醉漢走直線“的經典橋段。

“野哥，您這路線怎么看著像喝多了的螞蟻在爬？“系統終于憋不住，“野哥，你跟兄弟我說句實話，咱大半夜到底是要去干嘛？需要我給你遞刀子嗎？“

陸野充耳不聞，腳尖點地躍過積水潭，濺起的水花在月光下碎成銀箔。他摸著下巴上剛冒頭的胡茬，努力回憶諜戰片里特工的臺詞：“記住，真正的刺客要像影子一樣無聲無息......“

話未說完，膝蓋重重磕在生銹的自行車籃上，發出“哐當“巨響。

系統強忍著笑：“影子可能還需要副夜視鏡，比如......“

“閉嘴！“陸野壓低聲音，躲在垃圾堆后觀察四周。

巷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兩個裹著軍大衣的男人正蹲在墻根交換糧票，煙頭明滅間映出黑市特有的緊張氛圍。

他突然想起系統說過的話：“午夜三點前的路燈下，每片陰影里都藏著交換生活的人。“

“野哥，您現在在向陽區東四巷，“系統調出電子地圖，“而副主任家在HD區西三旗，中間隔了三條主干道和一個人民公園......“

“知道了。“陸野起身時碰翻了空酒瓶，清脆的碎裂聲讓黑市交易的男人瞬間彈起。

他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竄上圍墻，在瓦片上壓出細碎的響，活像只被狗追的花貍貓。系統看著他在房頂上左突右沖，突然發現行進方向赫然是東南方——和目的地剛好相反。

“野哥，您這是要去火車站看日出嗎？“系統終于忍不住，“副主任家在北邊！北邊！您再跑下去就出城了！“

陸野的腳步驟然停頓，月光把他的影子釘在青瓦上，像幅走偏了的皮影戲。他沉默三秒，突然開口：“我在......偵查地形。“

“偵查到人民公園的猴山了嗎？“系統冷笑，“要不順便給猴子們表演個'刺客摘桃'？“

陸野跳回地面，鞋尖碾碎了半塊發霉的月餅：“再廢話，我就把你代碼里的'小學作業'拆下來喂流浪狗。“

“您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還敢威脅我？“系統調出押韻生成器，“路癡刺客闖夜關，方向全錯像打轉；東邊跑到西邊喊，北邊說成南邊嘆——“

“夠了！“陸野踹開擋路的舊沙發，驚飛了藏在里面的老鼠，“給我導最短路線，再敢陰陽怪氣，我就把你塞進副主任的夜壺里！“

系統委屈巴巴地加載導航：“前方五百米左轉，穿過菜市場......“話未說完，就見陸野一頭扎進了右轉的死胡同，迎面撞上晾衣繩上的花褲衩，啪地糊在臉上。

“哈哈哈哈！“系統笑出眼淚，“野哥，這是女寢后巷！快說！您是不是想順件內衣給富婆姐姐當禮物？“

陸野扯下花褲衩，面無表情地丟進垃圾桶：“這是戰術偽裝。“

“戰術偽裝需要大紅色牡丹花？“系統笑得數據流都在打顫，“建議您再順雙繡花鞋，踩在青石板上'咔噠咔噠'，絕對沒人懷疑您是刺客！“

陸野突然轉身，手術刀在月光下劃出冷光：“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拆個'七零八落'？“

系統立刻噤聲，卻在陸野轉身時偷偷開啟錄像功能——它有預感，這段“路癡刺客撞花褲衩“的視頻，將來會成為系統界年度最佳搞笑素材。

就這樣，一人一系統在午夜的街巷里上演著荒誕戲碼：陸野時而竄上電線桿，時而躲進郵筒，明明想裝高冷刺客，卻屢次被晾衣繩絆倒；系統憋著笑拼命導航，卻故意把“左轉“說成“右拐“，看著陸野在死胡同里打轉的樣子，差點把虛擬肝臟笑出眼淚。

“還有最后一個路口！“系統看著定位圖標終于接近目標，“左轉后直走三分鐘，看見門口種著仙人掌的單元樓就是......“

陸野突然停在路燈下，抬頭看著樓牌號，瞳孔驟然收縮：“西三旗17號......這不是原主家附近嗎？“

系統沉默兩秒，干笑兩聲：“那個......導航可能有點誤差......“

“誤差？“陸野的聲音像結了冰的手術刀，“副主任家就在原主家附近，結果我轉了快一個小時，你跟我說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