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桃繼承了此身的回憶,就像是程序般,當她進入此身后,就擁有了這具身體從始至終的記憶。
所以。
她非常無語看著床頭柜。
“沒想到啊沒想到,咱魔主大人的靈魂碎片,竟然是個偷雞摸狗的小偷?!?/p>
小黑球飄在半空,正在吃烤雞。
它幻化出胳膊和腿,那胳膊雙腿就像是繪畫中的黑線似的,看起來,還真沒什么違和感。
它抱著一整只雞,大口大口吃著。
聽見她的諷刺,它將塞滿嘴的雞肉咽下,又咬了一口后才回答說:“都是生存需要。”
她看它吃雞肉吃的這么香,說:“我也要吃雞肉。仆人給我做的菜,你憑什么吃,還給我?!痹垡膊恢佬『谇蚴侨绾尾僮鞯?,人眼看不見它,但它能觸碰到現實的物品,并且食用。
小黑球直接往上面吐了幾口口水,然后很敷衍的做出遞出動作:“還吃嗎。”
她呵了一聲,沒說什么。
換了衣服,她根據此身的日常安排,要去公司。
這時候就有人要問了,你不是最愛偷懶嗎?為什么還要上公司。
這就是大家不懂了。
什么叫偷懶?
自己在家里,無人管,無人壓制,然后一直睡大覺這就叫偷懶嗎?這才不是。
偷懶,是反壓力,反階級的一種形式。
為表現她的反叛精神,往往偷懶是處在受壓迫的形式中,你越讓我做什么,誒我就不做。在著急匆忙的情況下,誒我就不著急。
這種才算得上是偷懶。
在家里沒人管沒人問的,那可不叫偷懶。
家中司機開著黑色大頭小洋車,她坐在車上,去往公司。
路上,竟然遇見了葉丘。
她嚴重懷疑這是黑小球的刻意操作。
哼。
她記得去陸輝家的路,可不是這條車路。葉丘應該走山路回去才對。
現在葉丘走的方向,根本是南轅北轍。
小黑球表示:“是我的手段又如何,要完成任務知道不知道?要我說,你就應該直接把葉丘給刀了,咱拿著他的魂魄,直接回魔宮?!?/p>
利落干凈。
小黑球沒有得到她的回應。
她竟然在這時閉眼睡覺了?
小黑球一眼就看穿她玩什么計謀,呵,想要裝睡,不讓司機停車去接葉丘是吧?
小黑球略施小計,車直接拋錨。
當司機一個急剎車,她整個人都撲過去,撞到座背處時。
她咬牙切齒,對小黑球方向豎起了中指。
小黑球在半空中,叉腿坐著,狂傲的挑眉,露出“邪肆”的微笑:“小樣,還跟我斗?!?/p>
真以為他們魔類都是蘇竺魔主那么包容她呢?開玩笑。
司機恐慌地趕忙從前座探身扶起她:“小姐,您別發火,這車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拋錨了,我現在立刻下去檢查。”
這具身體的設定,顯然不是好脾氣那種。
她氣鼓鼓坐回座椅。
她將長卷發盤起,用鯊魚夾夾著,微微留下一縷斜頭簾,將她瓜子臉襯托的倒是挺成熟美艷的。
妝容得體,她自己為自己化了個淡妝。
她發現自己擁有了“小外掛”,擁有此身記憶后,她的化妝技術都好了起來,化妝時候,簡直得心應手。
什么叫天賦?這就叫天賦。
真實世界里她手笨的要死,但進入別人的軀殼后,她就變得手巧靈活。
人的思維,當真能決定自己的未來么?還是說,身體的能力,才是基本,而這種能力,往往都是上天給的。
司機連忙去檢查車。
這輛車,剛好停在葉丘前面。
葉丘從車后窗看去,一眼就認出,坐在后車座的那位女人,是白之桃。
她的氣質確實很漂亮,哪怕只是看見她的背影,看見她露出的脖頸雪白的肌膚,就能想象得出她會有多貌美。
也怪不得,她會成為富家子弟們議論的話題。
又有幾個男人,能忍住不對她產生臆想。
他不動聲色將懷中的珠寶藏得更深一些,走上前,淡冷問司機:“需要幫忙么。”
司機忙的焦頭爛額,汗珠滴答滴答往下淌。
好像是車里電機出了些問題,他正在研究怎么處理。
聽見葉丘的聲音,司機很煩躁地瞥了他一眼:“你會???”煩死了。
司機并不相信葉丘會修車,看葉丘穿的那破爛樣子吧,還修車呢?他這輩子見過車么?
葉丘說:“可以讓我試試。”
司機根本不相信他。
但當司機透過車窗看見白之桃的面無表情,司機就緊張了起來,生怕自己修車慢了些,小姐會跟自己發火。
司機不耐煩的將工具遞給葉丘:“行行行,你試就你試,看你要是修不好的。”
葉丘修車。
司機連忙從后車廂拿出準備好的熱茶,專用的燙金保溫茶壺,這都是從大洋國翻山過海運過來的寶貝,一套就價值上萬,相當于貧民的兩套房子了。
司機利落的為她準備桌板,倒出熱茶,準備甜點:“小姐,遇見一位貧民,他說能把車修好。您先吃點東西喝點茶,我一定監督他盡快修好車?!?/p>
所謂“偷懶”,在她的概念中便是反叛。
何為反叛?做出超出“應允范圍”內的事情。
她先把茶點遞給司機,又拿了兩塊,讓司機給葉丘拿過去:“一起吃。”
司機誠惶誠恐,雙手接過糕點。
隨之而來的,他竟然落淚了?
司機感動的看著她:“小姐,這是您第一次給我吃的?!?/p>
說完以后,他才連忙補充,“但這樣不符合規矩,小姐,您自己吃?!?/p>
司機是從小看著白之桃長大的,他對白之桃尊重,敬畏。
白之桃這具身體的人設比較刁蠻,愛發脾氣,她發脾氣的時候,整個家都要小心翼翼。
司機從未想過,有一天,如此尊貴的大小姐會給自己分享吃的。
但為什么還要給那修車的貧民兩塊兒?
大小姐只給了他一塊,卻給了貧民兩塊?
她讓他別再叨叨了,趕緊拿著糕點離開。
司機傻笑著捧著糕點離開,貼心的把車門敞開沒關,怕她覺得悶。
司機來到葉丘面前,語氣不好地說:“喂,我家小姐大發慈悲,賞你一塊兒糕點吃,你知道這一塊糕點多少錢么?夠你們這種貧民兩個月的飯錢。感恩戴德吧,知道么?”
司機高高在上的炫耀著大小姐的富有,就好像他也一樣有錢似的。
葉丘覺得諷刺,不屑的笑了笑。
很快他就把車修好,拍了拍手上的臟。
但臟是拍不掉的,他滿是灰土的手伸出,接過司機遞來的糕點,直接扔進嘴里一口吃完。
司機嫌惡,小聲吐槽:“真埋汰,貧民就是討人厭?!背詵|西還一點矜持都沒有,這么好的東西給他都是浪費,小姐為什么非得把糕點給他呢?他配嗎?
司機揮揮手:“行了行了,我去看看車能不能起火,要是修好了你就走吧?!?/p>
看著就心煩。
車確實被修好了。
司機都覺得納悶,這么一個貧民,連車都沒有接觸過,怎么對車卻這么了解?
司機拿了張票子,下車給他:“你小子還真會修車啊?行,多謝你了。這錢你拿著,就當修車的費用了?!?/p>
葉丘也很自然收下,同時,他似不經意瞥了眼車里她的身影。
從他這個角度,剛好能透過車窗看見她坐在座椅中央的樣子。
她很白,比在洋房見面時,她現在化了妝容,涂了口紅。
他莫名有一種想掌控,侵略的情緒。
比如,用手指抹去她的口紅,讓她成為他的物品。
呵,但這只不過是窮人的臆想,他為自己出現的侵略性思維感到可笑。
他問司機:“有煙么,借個煙和火。”
司機翻白眼,心里嘀咕著他簡直得寸進尺,但還是拿來了煙和打火機,抽出兩根給了他,說:“你可別把我的煙當作廉價的東西,我這煙是從國外買過來的,一根煙值你一個月工錢還多,省著點抽。”
說完,司機將茶桌端走,為白之桃關上后車門,上了車,啟動車后。
小黑球懶又隨意地問白之桃:“怎么,還不準備讓葉丘上車么?!?/p>
她悠閑用手帕擦了擦手,拿起一旁的書籍靜靜看了起來。
她不是愛看書的人,但也不煩,看著玩。
黑小球無所謂的聳肩:“那你就看看,你這車今天能不能走?!?/p>
它自有辦法完成自己的任務。
于是,車才開了兩下,又壞了。
黑小球對白之桃挑眉。
意思是,看她能跟它耗到什么時候。
白之桃撇嘴,懶散的下了車,對葉丘說:“你,修好車后跟我走?!?/p>
葉丘疑惑,瞇眼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也沒多解釋,在車外面抻了個懶腰,坐在一旁石頭上。
見葉丘還沒有動,她看向他:“看我干什么,修車。我是車么?!?/p>
葉丘似笑非笑,饒有深意看著她,而后點點頭。
行。
總歸吃虧的不會是他。
他已經沒什么可虧的。
直到在車上,她問他,她那塊手表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