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鳳哲相見。
他穿著很平淡的麻布衣,沒戴人皮面具,只是簡單喬裝打扮了一下,變成平民一般。
他如早就知曉白之桃的位置,沒有找尋,便來到了大樹下。
他的表情倒是依舊溫柔,像是在暗室中那般,輕柔的不像是想活著的樣子。
他站在樹下,溫和淺淺帶笑,對她伸出手:“樹上恐怕有蛇,下來為好。”
黑夜降臨。
天空的星星總是異常的美好,特別是在這種靜謐的破舊小院中。
她坐在樹杈上,睥睨看向他:“你想死?”
這不是威脅,而是真誠的詢問。
小黑球曾說,別搞這么費腦的活動,未來還有幾十年,它看著都覺得累。
她的回答是,他的命頂多能活半年。
一是他的身體表現,外干中空,看著還挺健康,其實內里早已千瘡百孔。根據原身記憶中的各種細節,她可以肯定,他命不久矣,且有自毀的傾向。
這也是她判定情況的基準之一。
白武想讓他長長久久的活著,鳳哲卻早已想死。
那么鳳哲和白武,就不可能是同陣營的人。
稍作分析就能明白,鳳哲是傀儡,她這具身體是供養傀儡的血皿。
那么她就是他最佳合伙人。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是真理。
鳳哲倒是沒想到她說話會這般直接,卻也只是輕輕一笑,伸出的手未收回:“先下來吧,我接著你。”
她似笑非笑看著他伸出的手,未說任何話,奔著他跳了下去。
他利落扶過她。
可能是他還是過于虛弱,她的落下,也令他后退踉蹌了幾步。
小黑球瞇眼,定睛看向鳳哲的手:“這小子是不是借機給你下毒了。”
她忍不住在心中哈哈一笑,對它表示:“你也聰明了許多。”
“還好還好,我是慢慢進步,哪兒像你啊,跟基因突變似的。”
她笑而不語。
站穩后,她停步在鳳哲面前。
他問她:“你是如何知曉,我會來這里?”
“在花園時我已經向你透露,你們所有的秘密我都知曉。花子顏的變換,關于你用蠱惑的方式令我迷神等。”
清風拂過。
她感受著夜晚的清冷,呼吸著夜晚的空氣。
她漫不經心看向天空的星星點點,欣賞著夜晚的舒心,同鳳哲繼續說:“你本就想放我一馬,希望我用死亡換取自由,不再成為你的血皿。如今我已知曉秘密,你自會與我相見。”
鳳哲深深看著她:“但你依舊沒有說,為何知曉我會來這里。”
“你曾和神志不清的我約定,若有一天我明白了一切,就來此地找你。”白之桃掰了掰手指:“我曾一直以為那只是我的一個夢,現在則能確信,一切都為真。”
“不然你不會來這里找我。”她笑著看向他:“我說的對吧。”
說完,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脈搏,而后又無可奈何看向鳳哲,“你的蠱惑術不能通過視線使用了?還費盡心力用蠱蟲控我。”
剛才下的不是毒,是蠱蟲。
同心蟲。
擁有母蠱者的人,可以知道被小蠱蟲寄體的當事人心聲與想法。
她說:“用蠱蟲定位我的方向也就算了,現在還弄這么個同心蠱。”
嘆氣。
她拍了拍他的胸脯,“咱倆都是活不過一年的人,還這么浪費資源,不好吧?”
鳳哲目光帶著幾分朦朧,恍惚的看著她。
“你……”鳳哲話音頓了頓,隨后笑了笑,變得平靜:“你確實聰明。也只有你,能夠把所有秘密解開。”
她走到竹椅坐下來,靠背在前,她叉腿坐在椅子上,手撐在靠背處。
她說:“同心蠱我便不解開了,也方便你能對我產生信任。說說你的計劃,既然我們二人的最終目的都是早死早投胎,怎么死,是否也要有個計劃?”
鳳哲還未言語。
她摳了摳耳朵,說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你那位所謂的師父應該還沒死,你父母和國家莫名其妙的亡掉,恐怕都是一場陰謀,你需要想一想,是先報仇,還是干脆不報仇了,盡快投胎。”
“……”鳳哲目光終于變得有幾分凌銳,看向她:“縱使我認同你的敏銳洞察力,能看破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但我的師父已經去世多年,我曾親眼看著他下葬,你說他沒死,這句話有失偏頗。”
證據呢?
不靠證據就只是瞎說么?
她無所謂的攤手:“隨你信不信,你要是現在就想死亡,我可以送你一路。但估計你不會甘心,不然你早就自刎了。想死又不能死,就只能自毀,把其他血皿一步步殺光。目的就是為了心安理得的自然接受死亡的到來。”
她低頭把玩摩挲著竹椅背,“要說你也挺缺德。”
把那些血皿都一個個的處理掉,只是為了完成他可以心安理得自然死亡的目的。
嘖。
蘇竺的這一片靈魂碎片,真是又窩囊,又狠毒。
鳳哲站在那里,風吹動他的頭發,將他此刻襯托的像是一個笑話。
小黑球都為鳳哲感到尷尬又窒息。
她說話說的太直接,總是令人無地自容。
它納悶她怎么能知道這么多事的。
鳳哲保持著理智,沉默后說:“你說師父沒死,找機會給我一個證據。我確實無法拋棄現下的一切責任,選擇自刎死亡。在死亡之前,我還有很多心事放不下。”
他看向她,“我不想再成為白武的傀儡,你應該能為我助力。”
他有些破罐子破摔。
因為他所有的打算,所有的想法都被她剝得一二干凈。
那么這時候,自尊亦或是其他情緒都不再重要。
答案與目標,最重要。
她也靜靜思考了一會兒后,目光看向墻頭處:“你先告訴我,花子顏是什么身份。”
為何花子顏記得她,她不記得花子顏。
且,花子顏的樣貌,被別人刻畫變成人皮面具,目的又是什么。
他的身份有什么特殊?
鳳哲說:“暫時保密。”
“哦,那便讓他親自來告訴我。”她對著墻頭處挑眉:“花子顏,你還要在那里躲躲藏藏到什么時候?來都來了,出來,見面。”
鳳哲身形明顯僵了僵。
他竟未發現花子顏來了這里。
這證明花子顏的能力在他之上。
而他明明在最早期就在花子顏的身上下了定位蠱,花子顏的任何動向他都可以感知到。
但?
鳳哲自嘲一笑后,沒有回身,而是看向白之桃:“我算是個廢物對么。”
一個總是自以為是,其實什么都不會的傀儡廢物。
她瞥了他一眼,無所謂的攤手:“目標實現就可以,至于是不是廢物,從來都不是關鍵點。”
關鍵的是,如何達到目的。
她的目的是要統治蘇竺的每個靈魂碎片,讓他知道,不尊重她,隨意抹殺她記憶的行為,令她產生了要覺醒和真正反抗的意識。
那么鳳哲的目的。
是想毀掉白武,還是……重登異域之王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