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哲終于在后半夜趕來。
他一身狼狽，身上還有著血痕。
他從暗道中走來，陰郁著抖落身上的灰塵。
來到前院，看見她。
他努力平穩自己的情緒，但聲音依舊沉冷煩躁：“叫我來，是又有什么新計謀想對我使。”
她盤著菩提串，依舊在看著天空。
她說：“你把自己的師父給除掉了，他身亡后，你就徹底無法借用他體內的第二重母蠱，來為自己療傷。”
她慢悠悠地說著，“你已經不想活了么。”
他靠在樹前，如被陰霾籠罩，目光倒是始終鎖在她的身上：“母蠱拿出，藥效稍微有偏頗，我都必死無疑。這個辦法，我已經不再研究。”
沒用，且失敗的可能性非常高。
既然如此，他的這位師父就可以真正下地獄了。
跟師父兜兜轉轉了那么長時間，如今也有了個了斷。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可以破局，又何苦熬了這么多年，最后還是獲得了寂寞，與必死的結局。
她笑笑：“那你還來見我？明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又何苦順應我的話，不遠千里來見我。還是說，你這次來是想將我也給了斷？”
小黑球：“他要真是想把你給了斷，我就真能罵他是個鱉孫。”
鳳哲站在那里沉默著，什么都沒有說。
兩個人就這樣待了有一個時辰后。
他抿唇，沉口氣：“告訴我吧，你有什么辦法可以令我不死亡。”
依靠血皿而活的日子，只能持續半年。
他的身體已經是千瘡百孔，血皿也只能延續他半年的命。
她說：“帶我一起去異域。待到你瀕死之際，就會知道答案。”
——
鳳哲當真帶她去了異域。
他暗中統治了異域各個城鎮的勢力，終于，在四個月后的一天，他帶兵謀反。
復國成功。
他終于又站上了異國最高的位置，只是他的父母已經不在。
他從出生的那一刻起，確實是無活路可走。
他調查過一切內幕，師父確實救了他，也確實控制了他。
有利有弊，一件事總有多種看法。
父母從一開始就知道，若他們選擇救鳳哲這個孩子，就必然會淪落為禿頭的傀儡。
但他們還是毅然決然選擇了遵從，直到最后家國亡，他們自己的性命不在。
可即使如此，他們還是給鳳哲留了活路，培養了那么多能力高強的暗衛，只為他能繼續活下去。禿頭為獲取完全的勢力，就不會將他立即殺害。
一步步走到今天，他的命，是父母用一切甚至是一整個國家的代價換來的。
這之后兩個月。
他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將國家打理出明局，最后讓自己一直在暗中培養的繼承者，舅舅家的兒子，登上了王位。
至于花子顏。
真正解開了亡命的蠱蟲，去過他瀟灑的生活了。
是的，花子顏體內的蠱毒，有一部分是鳳哲下的。
花子顏解開了師父的蠱，卻解不開他的毒。
鳳哲這么多年，自不會只是個廢物。
而這幾個月，白之桃在鳳哲身邊倒是吃香喝辣。
不光吃香喝辣，她還帶著小黑球和老朋友敘敘舊。
而這位來自魔族的老朋友，現在的身份便是霸占異國的王。
只能說這段時間跟老朋友的敘舊，讓老朋友感覺死亡在即，又無語又只能待客的憋氣。
后來他也真死了。
國家重回鳳哲手中，他被叛軍一刀斃命。
臨死前，他同白之桃豎起中指，罵：“等回家的，你看我打不打你。”
鳳哲臨死前。
她啟動了商城，這六個月她兢兢業業同殷思學習術法，終于積攢了不少積分。
她果斷在商城上購買了續命丹給鳳哲使用。
鳳哲確實活了下來，但只活了一天。
一天后，他口噴鮮血，又一次處在瀕死中，他回光返照時，好笑又無可奈何看著她：“這就是……你給我延長壽命的方法？”
雖然方法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主要是沒用？
她也很無語看向殷思。
殷思表示：“……商城系統還是沒那么完善，你，你要是覺得不甘心，我給你重啟時空，你再來一遍？”
小黑球：“滾吧，你是真不把我們打工人當人啊？死就死了！重啟什么時空！你是想逼瘋我嗎！啊？！”
于是，這一時空就這般荒唐的結束。
臨了前，鳳哲笑了。
他說：“原來，你也會有失敗的時候。”
如此，他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
畢竟，她實力也就那樣。
——
這一世，總算是“稀奇古怪？”的結束了。
當魂魄碎片升起，飄落在白之桃手掌心時，那抹溫潤的觸感如雨滴般浸潤進她的身體。
在白之桃意識徹底消散前。
她說：“還要繼續消除我的記憶么。”
“……正常來說，你不會知道自己的記憶有被消除過。”小黑球說完撇撇嘴：“你真就像是基因突變一樣，我嚴重懷疑你其實也戴了人皮面具。”
至于記憶，這是每個時空的設定，跟小黑球的操作無關。
白之桃離開時空，記憶還是再次消失了。
只不過這一次，她記得自己已經完成過一個時空的任務，并且記住在過程中她拜殷思為師，打開了一個無用的商城模式。
而別的，則全部遺忘歸零。
重回白色時空。
白之桃躺在柔軟的云朵大床上，云朵如棉花般輕柔的將她包裹。
她漠視著頭頂的白色云空。
小黑球帶著兩張卡片來到她面前：“下一個時空可以自選，有兩個選項，你要不要看一下。”
“直接說圖謀的原因。”
她這句話聽起來像是莫名其妙。
小黑球卻尷尬笑了笑：“我就知道，這事兒逃不過你的法眼、是這樣的，咱們已經進入過兩個時空，第三個時空就可能會不太一樣。”
“原因。”
“恩……呵呵，類似于考驗？驗證您的能力能不能進入更高的時空，保護魔主的碎片。”
保護。
不用小黑球說透，她便知道這其中的詐。
當初跟她說，只要等到靈魂碎片消亡的前一秒，將魂魄帶離即可。
現在卻多了一個保護的任務。
不過這一點，早在進來前她就知道。
當蘇竺將這件事包裝的無比簡單輕松時，背后就一定掩藏著巨大的秘密，當時她只是懶得拆穿，反正在哪兒偷懶不是偷懶。
只不過，人是會變得，現在的她，可不止是想偷懶可以。
她緩緩坐起身。
小黑球諂媚的過來攙扶她：“姐，你放心，第三個時空不一定就是特殊時空，這都是隨機的。”
“之后每過三個時空，應該都會隨機出現一個特殊時空。”她看了看小黑球，長眸慵懶：“我不跟你計較。但你能力不足，讓蘇竺給我換個人來輔助。”
“……”她聽聽她說的這是人話嗎？
小黑球臉上的笑出現了裂縫，嘴角抽搐了幾下后，咬牙說：“不可以。”
“為什么不可以。”她托腮懶懶地看著它，目光卻仿佛能直接戳進它的內心：“你不是一直想結束任務回家？還是說，你跟隨我完成任務的目的，從來就不單純。”
魔類每個人都自私透頂。
給她打輔助？這事兒沒幾個魔類會愿意，更何況當初的她是那樣的形象。
小黑球存在的目的，必然不只是為了打輔助。
小黑球攤手，直接擺爛：“隨便你怎么說，現在開始選任務。”
她淡淡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血管在輕輕的跳動著，她的指尖撫摸上手腕的皮膚：“在很久之前我就有個疑惑，明明我已經是鬼了，為何，血管還會跳動？”
她自己的身上又有什么秘密是未被知道的。
小黑球跟隨在她身邊，究竟是輔助她完成任務，還是，她離開它就活不了。
在魔宮時，小黑球雖然不化身成這種形態，但它始終都圍繞在她四周。
她與它，又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