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大郎都快放棄希望的時候,好不容易從其他村民包圍里出來的村長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大郎,快帶著你家孩子跟我走,章夫子要見你們。”
高大郎抱著高寶瑯就快步走,“好,好,好,金子,銀子,快跟上,這機(jī)會可難得,一會兒都大方點,別給我們家丟臉,寶兒,要記得爹之前教你的,別怕。”
他又對著村長說:“這一次多謝村長費心了。”
村長擺擺手,“這是兩句話的事罷了,最后的結(jié)果怎么樣,還是要看章夫子能不能看上你家寶瑯。”
高大郎連連點頭,“我知曉的。”
村長家外面的村民看見村長帶著高大郎幾人回來,都忍不住有點酸,高大郎這幾天可是大出風(fēng)頭,又是仙人眷顧,又是新酒,連縣令都喜歡他們家的酒,現(xiàn)在兒子還有機(jī)會成為章夫子的學(xué)生。
有人仗著人多,小聲嘟囔:“早知道頭上磕個小傷就能得這么多好處,我也讓我家娃子去磕一個了。”
高大郎和村長聽見了這話,轉(zhuǎn)過頭瞪了一眼說話那人,高金珠一轉(zhuǎn)頭就想開罵,被張昕芽拉了一把。
張昕芽在高金珠生氣的眼神下,在她耳邊小聲說:“姐,章夫子,章夫子,那人我們之后再罵他去,我們一起堵他門口罵。”
高金珠哼哼兩聲,小聲回應(yīng):“那你可要說到做到,不能縮在后面。”然后到底是沒有真的罵出聲,只是又惡狠狠地瞪了眼那人。
那人臉色一僵,還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旁邊的人都離他遠(yuǎn)了點。
其他村民雖然也對高大郎這段日子的好運道有點嫉妒,但是他家小女兒當(dāng)時傷成那個樣子,他們都是知道的,不至于在說這種風(fēng)涼話。
當(dāng)時縣里的楊大夫都說高大郎那小女兒可能醒不過來了,要不然貴牛家平日里那么會撒潑的一家人也不會愿意賠整整三兩銀子。
說風(fēng)涼話那人看周圍村民的態(tài)度,一時間又羞又怒,拉著自家孩子就走了,“快走,反正沒希望了,省的在這里招嫌。”
章夫子將外面的動靜看在眼里,大概猜測出是一個什么情況,他也看到了高金珠和張昕芽的互動,這兩個小姑娘倒是有點意思。
村長帶著高大郎幾人進(jìn)來,介紹道:“章夫子,這就是高大郎和他的三個孩子。”
張昕芽悄悄觀察章夫子,她還以為會一個老頭或者中年男人,沒想到章夫子是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坐在木制輪椅上,身著青色長衫,眉目溫和,五官不是特別出色,那一身氣度著實好。
張昕芽突然就想到那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她之前還奇怪,據(jù)說章夫子才華橫溢,還考上了舉人,怎么只是一個縣城里的夫子,原來是這樣。
高大郎之前還說讓三個孩子大方點,真見到章夫子了,表現(xiàn)最局促的就是他。
高大郎以前上過兩年私塾,但是實在不是這塊料,所以他直接退學(xué)跟著他爹學(xué)釀酒去了,加上他弟弟高敬和他老丈人的緣故,他對讀書人一直有一種敬畏心,更何況,這可是能做縣令客人的章夫子。
最后躊躇一會兒,也就憋出一句,“章夫子,久仰大名。”
“噗……”張昕芽本來還懷揣著心事,突然聽到這么一句一般出現(xiàn)在武俠劇里的話,沒忍住笑了一聲,然后又緊急表情管理,做出一副靦腆的樣子。
好在她的聲音笑,加上高大郎他們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所以只有一直偷偷瞧她的莫冬生和想看看學(xué)生好友的章夫子看見了。
莫冬生緊張了一瞬,怕張昕芽剛剛笑被她爹發(fā)現(xiàn),回頭會挨罵,發(fā)現(xiàn)嗎被注意才松一口氣。
章夫子一直留意著自己學(xué)生的反應(yīng),失笑,少年人啊。
他溫和地對高大郎說:“我聽說了新酒的事,在王縣令那里也瞧見了一種有趣的酒的樣式,所以冒昧打擾,不知您可否為我解惑。”
高大郎沒想到遠(yuǎn)近聞名的章夫子性子竟然這么溫和,他急忙說道:“當(dāng)然可以,我是一個粗人,如果說的不好,您可千萬別在意。”
然后他又把那仙人提點擔(dān)心姐姐的弟弟,又給姐姐托夢的說辭講了一遍。
章夫子聽了完整的故事,視線在高大郎懷里三歲的高寶瑯和旁邊的張昕芽的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心里有了猜測。
高大郎說完之后,就把高寶瑯放了下來,“寶兒,向章夫子問好。”
被教了好幾遍怎么打招呼的高寶瑯順從地開口:“章夫子好。”
面對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高寶瑯還是感到緊張,被洗腦了好一段時間的他不由抓住張昕芽腰側(cè)的衣服,往她旁邊站了站。
張昕芽愣了一下,牽著他的手,無聲安慰,雖然不滿高大郎的一些做法,但是她總不至于跟一個三歲小孩計較。
看見這一幕,章夫子眉目帶了點笑意,這家三個孩子的關(guān)系倒是不錯,在外姐姐敢于護(hù)著幼妹,年紀(jì)尚小的妹妹又能夠在這種場合安慰算是搶了自己功勞的弟弟。
他又溫聲詢問了高寶瑯例如年歲幾何這樣簡單的問題,問完之后,他從輪椅旁的布袋里拿出了兩本書,遞給高寶瑯。
“好孩子,拿著,這兩本書適合幼兒啟蒙,說不定以后你還會是我學(xué)生。”
后面那句話他是說給高大郎聽的。
高寶瑯怯怯瞧了眼身邊的姐姐,張昕芽:“夫子給寶兒的,可以拿,長者賜不可辭,要好好道謝。”
高寶瑯這才接過書,又開口道謝,“謝謝夫子。”
章夫子看向張昕芽,那一句長者賜不可辭讓他有點詫異:“你讀過《論語》?”
不怪他這個反應(yīng),在這個偏遠(yuǎn)縣城,愿意讓女孩讀書的寥寥無幾,很多都是大字不識,沒想到一個六歲的農(nóng)家女孩竟然像是讀過書的樣子。
高大郎沒聽見章夫子問兒子關(guān)于柿子酒的問題,心里有些失望,他可花了不少功夫教高寶瑯那些。
看見章夫子送書給寶兒才又高興起來,書可是貴重物品,每次幫他弟弟高敬買書的時候,他都感覺肉疼。
聽完章夫子的話,他更是高興,意思不就是等寶兒長大一點,就可以像莫冬生一樣成為章夫子的學(xué)生,至于可能兩個字被他忽略了,他家寶兒那么聰明,肯定能成功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