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周璨所料,安平帝下旨命英王率西南大軍前往遂城,同福王大軍一起鎮壓淮東王叛亂。
而另一道口諭,是下給梁九霖的。
淑妃和工部尚書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說服了安平帝,讓梁九霖入宮給三皇子授課。
魏昭昭一收到消息就坐不住了,幸而一早安平帝就派人來送了消息,他晚上會來她這里,她也只得按耐住,等安平帝來了再問。
天色慢慢昏暗,安焱讓黃公公著人在前面引路,一路往鐘信宮而去。
才進屋里,魏昭昭立馬起身迎了上來,“陛下!”
安焱看著眼前色若芙蕖,溫柔恬靜的解語花原本因為朝堂之事而煩躁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陛下近日批了不少奏折吧,快坐下,臣妾給您做了您愛吃的菜!”
安焱擁著魏昭昭坐下用膳。
等用完了飯,魏昭昭見安平帝心情還不錯,便試探著開口:“陛下,您怎么突然讓梁祭酒去給三皇子授課呀?”
“昨日淑妃求到了朕這里,朕想著三皇子也到了讀書的年紀,便允了她的請求。”
話說到此處,魏昭昭擔心安焱覺得自己對帝位有所圖,魏家軍潰敗,她如今在這后宮里前有狼后有虎,不好再試探下去,于是就此止住了這個話題。
梁染墨的計劃往下走了一步,但是還不夠,如今安焱和魏昭昭仍舊活著,躺在她宋氏為他們鋪好的路上,只要他們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得安心。
如今她已在魏昭昭和安焱中間種下猜忌的種子,就算他們從前有多相愛,到只要有人開始猜忌,這裂痕就會越來越大。
英王這幾日就要開拔往遂城而去,周璨為了打消安平帝的猜忌,倒是“老老實實”的在京城里呆著。
雖然淮東王大軍已經占了洛城,但京城里仍是一片繁華。
如今出了淮東王叛亂這樣的事,梁九霖趕緊將在外游學的兩個兒子喊了回來。
除夕剛過那陣子,二哥梁南祝還經常帶她到四方樓里用膳。所以今日去茶樓看完生意之后,就帶了初雨去了四方樓。
兩人才進樓里,四方樓的掌柜眼尖將她認了出來,立馬上前熱情地招呼道:“是梁小姐來了!今日您想吃點什么,我立刻讓后廚的人給您做上一桌!”
“多謝掌柜,用膳就不必了,我今日是來打包你家的招牌燒鵝的,煩請給我包上一只帶回去。”
“我這就吩咐下去,大堂里人多嘈雜,您去雅間里喝喝茶,吃點點心,等燒鵝做好之后我立刻讓小二給您包好了拿上來。”
“多謝。”
掌柜立馬喊來了店小二給梁染墨和初雨帶路,一路引著她們去了二樓的雅間。
“咚——咚——咚。”梁染墨沒坐多久,雅間門口便傳來了叩門聲。
“是誰?”初雨走到門邊,開口問到。
“周璨。”門外的人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梁染墨一聽到門外之人的聲音,于是讓初雨開了門。
周璨一進來,便看見梁染墨正坐在窗邊,看來剛在是在喝茶賞景。他當初將四方樓選在這也是因為此處臨河,景色宜人。
今天的梁染墨身著煙霞色長裙,裙擺處還繡著幾株盛開的海棠花,描眉染黛,唇上還染了淡淡的胭脂,發間簪著同裙擺一樣的海棠花,其上還用一條細長的金鏈子垂下來一朵開了一半的小海棠。
周璨從前也見了她好幾次,穿的衣裙大多是素雅的淡青色、月白色,淺黃色,首飾也常常配的是白玉簪,給人的感覺大多是溫婉、清冷。今日倒是第一次她著艷色,如此濃顏嬌俏的樣子,原來她上了妝也這般美。
不過周璨也只是恍惚了一瞬,很快就回過神來。
他提步走到梁染墨對面的位子坐下,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梁染墨見他有話要說,便遣了初雨去門外候著。
“世子怎知我在這里?”
“剛才我就在隔壁,掌柜見你來了之后便稟了我。原本我還想讓人給你傳消息出來一敘,沒想到你今日正好來了此處,倒是免去了再傳話的麻煩。”
“如今世子是又有了什么計劃么?”梁染墨也不想同他繞彎子,直接開口問到。
周璨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少女,她眸光流轉間隱隱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是,想必你也聽說了,安平帝已經下旨讓我舅舅去遂城。如今舅舅從軍餉案中脫身,他若勝了,那更加招致帝王忌憚;但他若敗了,將會又有更多的百姓流離失所、飽受戰亂的殘害。舅舅在用兵一道上能力出眾,所以我猜他一定會盡力守住遂城并收復洛城。”
梁染墨知道周璨的話沒說完,便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從魏來一事我便知道你不是普通女子并且足智多謀,我想聽聽你對當下局勢的分析和見解,或者我再說得明白些,我想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梁染墨一聽,便知道了周璨的話中之意,他是想試探自己對安平帝的態度,順便探聽自己的計劃,免得兩人要做之事撞在一處,他果然看出來了自己在針對安焱,不過也沒關系,就憑著他暗中相助英王,還數次幫了自己,說明他是友非敵。
自己如今能做的不多,若同他一起,說不定她要做的事很快就能完成了。
想到此處,梁染墨看著周璨,“既如此,我便同世子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