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人入刑部有八年了吧?這些年你在刑部定然知道許多劉乘宴貪贓枉法之事,我如今欲將他所犯之罪都盡數曝入人前,讓他得到律法的審判。今日邀大人前來一敘,是希望能同大人合作,獲得大人的助力。”梁染墨從剛才的一番試探下來,她能覺察出馬銓新應當是愿意同她合作的,所以她便直接說了。
“閣下同宋氏有什么關系?”馬銓新沒有直接回答梁染墨的話,而是開口問了這么一句。
“應算是故人。請大人相信,我所做之事不僅能為宋氏昭雪,還能將這些貪官污吏清了,于天下百姓來說不是很好么?”
“故人。”馬銓新順著梁染墨的話自言自語了一句,面上不顯,但是心中早已百轉千回。
屏風后的人雖然刻意掩飾,可聲音聽起來也不過十幾歲或二十出頭,他原本還猜測,此人會不會是宋二,或許當年死在回京路上的不是真正的宋二,可是聽聲音也對不上。
“罷了,既如此我愿意同兩位合作。兩位要我做些什么?再者兩位隱藏身份,我又如何同你們聯系呢?”
其實按理來說馬銓新不應該這么直接就答應了屏風之后的人,但是他心里有預感,屏風之后的人身份絕不簡單,宋氏貪墨案這么多年過去都沒有人敢站出來翻案,如今英王劫盜軍餉案才平息不久,就有人查到了他,看樣子除了知道當年青龍寺之事之外,還知道許多同宋氏有關的事情,屏風后出聲的那位公子或許是同宋氏牽連頗深之人,所以他決定賭一把。
“多謝大人為宋氏、為天下百姓計。我們只需要大人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刑部之中查探這些年來劉乘宴所行貪贓枉法之事的線索遞給我們。”
“其實我在刑部這些年大底也能察覺出一些不同尋常、不按常理之事,但是劉乘宴生性謹慎、必不會將證據留在刑部。”
“這個我們知道,所以我們只需要您將這些年來經他之手查辦的、有貓膩的案件拎出來,我們自會根據這些線索去查找出相應的證據來。”
“好,此事我應下了。”馬銓新最終還是應下了同他們的合作。
“大人若在刑部查到線索,下值時可在馬車上劃上一盞畫有青竹圖案的燈籠,我們的人看見了自會聯系大人。”周璨說出了雙方的聯絡方式。
“我知道了。”
“今日天色也很晚了,兩位若沒有其他的事要商議,在下就告辭了。”馬銓新見事情已經商議妥當,便出聲告辭。
“恭送大人。”
雙方互道分別之意后,馬銓新率先推開雅間的門走了。
聞腳步聲遠去之后,周濟在門外敲了一聲門,“公子,人走了。”
“知道了。”周濟聽見周璨的聲音從雅間里傳出來。
此時的周周璨正看著坐在自己對面一身世家公子打扮正在喝茶解渴的人出聲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馬銓新會應下此事?”
“有七八成把握吧。”梁染墨也不藏著掖著,據實以告。
“那你又怎么算出這七八成的把握呢?”
“我讓謝揚去了他考中進士后外放的地方打聽,他在任上很是勤政愛民,治下律法嚴明、百姓安居樂業,由此可見此人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且當年他正是因為出色的政績被調任回京。他這些年在刑部并不如何盡顯鋒芒,但是因為斷案準確行事謹慎,所以才能在入刑部后一步步走到如今刑部右侍郎的位置。”
“你同他說的青龍寺之事可否說給我聽聽?我真的很是好奇。”周璨又接著追問道。
梁染墨抬頭看向周璨,周璨此時的樣子像極了平時初雨初霽遇到問題時來請教自己的樣子。
梁染墨又喝了口茶,然后將茶杯放回了桌面上,慢慢地開口說道:“當年馬銓新上京趕考,可是距離開考還有幾個月,他家境貧寒,能湊夠銀子上京啟程來京已是不易,到京城后很快便花光了盤纏,遂借住于南山青龍寺,適逢宋二帶著妹妹去上香巧遇了他,見他窘迫,于是贈了些銀錢給他。”
“原來如此。”周璨說完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了一句,“看來我猜得果然沒錯,梁‘公子’對宋氏之事當真很是了解呢,連馬銓新同宋二公子青龍寺之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梁染墨聽出了周璨話里的試探之意,不過她也沒有很在意,畢竟她干的這樁樁件件,都同宋氏有關,周璨懷疑也很正常。而且如今她用周璨的人用得很是順手、且周璨對她也助力良多,給他一些解釋也無不可。
如今的她不再是當年的宋云,而是梁府的二小姐,而宋氏一族也早在貪墨案后被屠戮殆盡。無論周璨怎么查,只要她不承認,周璨絕對不會知道自己就是宋云。
“我只是碰巧得知了些當年的事情、又因為祖父致仕歸隱沒有完成自己的抱負感到可惜、再加上見不得這些貪官污吏和惡人穩坐高位罷了。”梁染墨接著回道。
周璨一聽就知道他面前的這個姑娘才正經了一會兒又開始胡說八道了,算了算了,她若不想說那便不說吧。
“英王的暗探給我遞了消息回來,說是已經大致查到了劉乘宴同阿莫托通敵的罪證所在,他們會想辦法盡快拿到手后送回京城給我。”周璨將西南蠻族的消息同步給梁染墨。
“這份證據將是我們將劉乘宴送上斷頭臺的關鍵證據,一旦拿到他通敵叛國的罪證,以安焱的性子必不會饒了他。”
“你放心,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英王的人都一定會將證據找到的。之前的劫盜軍餉案安焱和劉乘宴等人差點將英王置于死地,眼下英王即將平定淮東啟程回京,他定然不會留著劉乘宴去幫安焱在京城里給他下套使絆子的。”周璨繼續說道。
“世子還有什么事要商議嗎?夜深了,若沒有其他事我也要回府了。”
“沒有了。你今晚帶了多少人出來?”
“就初雨和謝揚,怎么了。”梁染墨見周璨發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最近京中不太平,你下次出門多帶點人,為保安全,今晚我送你回去吧。”
周璨說這話時一本正經,倒是讓梁染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既然想送就送吧,她也可借此機會探探他想做什么。
“好,如此便多謝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