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自熱火鍋早就不燙了，但她心里那團火燒得正燙。
后臺數據還在瘋狂跳動。刷新后臺，首頁推薦第一、熱搜第五、漲粉四千。
她透過竹屋的窗，望著遠處山影重疊的天際線，嘴角慢慢揚起來。
她現在站在風口了。
她不是天賦異稟，但她眼光夠毒，動作夠快，運氣——現在也夠硬。
腳步輕響。
她回頭，弈嶠站在她身后，神色淡淡。
“你方才直播結束后，”他語氣聽不出情緒，“未曾與本王說一句話。”
林離一愣：“啊？”
“你只顧盯著那方小屏。”他眸色深了些，“像是那東西比我還重要。”
林離一時有點被噎住。
她沒想到一個王爺級別的死鬼，還能這么委屈。
她挑挑眉：“你是吃醋了？跟一個碎屏的手機吃醋？”
弈嶠抿唇，不說話。
林離站起身，繞過火堆，走到他面前：“我只是在等平臺數據更新。”
“我不跟你說話，是因為我知道你就在那兒……一直都在我身邊，給足了我安全感。”
弈嶠神情微動，眼神終于不再涼薄，低聲問：“可你若哪日登得更高，還會回頭看我一眼么？”
林離看著他，忽然笑了。
“王爺。”她半開玩笑，“你是本老板的第一個員工——我沒理由丟下你。”
弈嶠垂眸看她，喉頭輕動，低聲道：“如此最好。”
可林離的注意力轉瞬又回到小屏上。她看著熱度曲線刷刷上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上首頁，她要賺大錢！
她一邊查看后臺，一邊想起封號前黑她的幾條彈幕，心道：“現在誰還能說我是裝神弄鬼？”
——卻沒想到，真有人要跳出來當這個“誰”。
一條冷冷的消息卡在私信頂部，認證標識醒目無比：
【真靈事務所V：玄門不是你蹭流量的噱頭，歡迎你來我的直播間，咱們公開連麥，當眾拆招。】
“蹭我熱度還想拆我場子？”林離瞇起眼，嘴角一勾，“正好，本老板有的是時間。”
林離點開那人主頁，盯著他頭像旁邊的罕見IP，冷笑一聲：“嘴巴罵我是蹭玄學流量的女主播，身體倒挺誠實，居然連夜趕路來蹭我流量。”
那人直播間叫【真靈事務所·官方直播間】
直播標題赫然寫著：【帶你揭開女主播林某的玄學騙局！】
林離一挑眉，果斷進入直播間，一眼就看到對方正帶著兩名女助理往山里走。直播畫面很穩，視角也維持得剛剛好，一看就是重金購入了最新款的某疆無人機。
彈幕正刷得熱鬧：
【來了來了，真靈事務所親自出馬了！】
【整頓玄學直播圈的來了！】
【說實話，我昨天看她那直播是真的有點怕……】
【怕啥，她一女的，又是荒山野嶺又是玄學，想想就知道是鬼把戲……】
突然，有觀眾注意到畫面左下角彈出提示：【林老板荒野建屋正在觀看直播】
【靠！林離本人來了！！】
【我擦這是什么修羅場】
【主播別說話快跑！人來了！】
真靈主播抬頭看了眼彈幕，笑得高深：“哦？她來了？正好。”
“林主播，你來了，歡迎歡迎——我這趟來，就是想現場驗證一下你那自建竹屋是真是假。”
林離當場開麥，語氣懶洋洋：“你這直播標題挺會寫，我都想給你打賞了。”
“嘴上說玄門清凈，腳底倒是跑得快，風雨兼程數十公里，你這蹭熱度的決心和毅力，評個年度大賞不過分吧？”
彈幕爆了：
【哈哈哈哈哈林老板太敢說了】
【我宣布林老板嘴炮再+1】
【打假博主現場被反客為主，這波有】
【來人啊，這是玄學直播圈的世紀對決】
真靈主播臉色微變：“我不與你嘴斗，我說真話——你那些所謂空降瞬移和竹屋自動建成的視頻，全是特效。”
“等我到了你那片‘風水寶地’，自然能拆穿你。”
林離勾唇：“那你就來吧。”
她退出直播間，轉頭看向弈嶠：“他要親自進來打假了，你準備好了嗎？”
弈嶠淡淡一瞥：“本王早已布下靈息結界，凡人若執意闖入，便是——撞墻而不知。”
林離摩拳擦掌：“那今天這場直播，一定會很精彩了。”
二十分鐘后。
【真靈事務所·直播間】里，那三個人影依然穿行在林離竹屋附近的山林里。
男主播走在最前，后面跟著兩個女助理——一個長發垂腰，一個短發戴著鴨舌帽。
彈幕開始熱起來：
【來了來了！打假開始了嗎？】
【小心點，林離說過那片地靈氣重】
【不信玄學的開始信了嗎？】
“我們現在的位置就是她所稱的‘風水寶地’。”男主播一邊拍攝一邊解說，語氣依舊帶著職業打假人的堅定，“但其實，這片林子不過是一個人跡罕至的信號盲區而已。”
短發女助理喘著氣：“哥，我怎么覺得咱們走了好幾圈？”
鴨舌帽女生拿著手機刷地圖：“咱不是往東南走的嗎？怎么又回到這片破竹林了？這不是剛剛來過嗎？”
真靈主播眉頭緊皺：“你們別胡說，方向沒錯，這是因為山林地貌本來就長得差不多。”
長發女生嘀咕了一句：“奶奶說過，這叫鬼打墻……”
“閉嘴。”男主播沉聲打斷。
他掏出指南針，發現指針瘋狂打圈。
手機導航界面出現延遲、反復閃退。他強忍不安：“大家別慌，這可能是山區信號不穩——”
“咚——”
話音未落，一聲沉悶的重物墜地聲從他們身后不遠的坡上傳來，像是石塊在滾動。
三人齊刷刷一震。
男主播猛地回頭，什么都沒有。
彈幕開始炸：
【你們看到剛剛畫面抖了一下沒？！】
【主播臉色都變了】
【不會是山體滑坡吧？】
【說實話，我現在一點都不想拆穿林離了，我只想他快點離開】
長發女生緊緊抓著男主播的衣袖，聲音發抖：“哥，我不想繼續往前了。”
鴨舌帽助理也臉色發白：“咱們能不能先退出直播，整理一下設備？我有點暈……”
真靈主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但還是死撐著對鏡頭說：“大家別緊張，這只是人為造景，想嚇唬我們放棄——我不會中計。”
話雖這么說，他的手指卻已經在輕輕顫抖。
【林離那邊有人看他們直播嗎？】
【太刺激了！我一邊看一邊把屋里燈全開了】
【死鴨子嘴硬】
此時此刻，林離也悄然開啟了自己的直播。
“各位好，我是林老板。”她笑容輕巧，“剛剛有人進山，說要現場拆我直播裝神弄鬼的證據。”
分屏一側剛好切入真靈事務所的直播。
“哎呦，他們已經在我周圍轉了多少圈了？”
“我懷疑這哥是不是風水學倒背如流，繞圈子都比別人熟練。”
【鬼打墻吧這是！真的鬼打墻！】
【林老板你太損了，躲在直播間看人家原地踏步】
【我求求你賣王爺開光的護身符吧！】
另一邊，真靈主播的額角已經滲出冷汗。
畫面閃了一下，不見了。
長發女生忍不住抱怨道：“都沒信號了還要往前走……”
短發助理“啊”地一聲捂住嘴：“……這、這不是剛才我們踩過的樹根嗎？！連紋路都一樣！”
男主播這下也說不出話來，臉色肉眼可見地變蒼白。
他回頭想找來時的路，卻看見旁邊高地上站著一道身影，披著古袍，神情冷肅，像是從古畫中走出的守山神祇。
弈嶠垂眼看他，似笑非笑。
真靈主播踉蹌后退：“你、你就是她請來的那個演員……”
他話音未落，耳邊忽然響起一聲低沉的馬嘶。
遠處林道深處，傳來一陣戰甲摩擦與鐵騎回聲。
像是千軍萬馬從地底蘇醒。
“……地面在震動。”蹲在灌木叢里看戲的林離一愣。
她猛地抬頭：“王爺，這不是你布的東西吧？”
弈嶠收斂笑意，語氣森冷：“那不是我召來的。”
“是他。”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