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番交談,太子得知了真相,雖傷心至極,但是終于不再頹喪了。
錯過了便終究是錯過了,真正的林夕月早已不在人世。
“如今我又是孤身一人了!”
墨公子適時走進房間,“是啊,你孤身一人,我不算人?”
太子笑了笑,“老墨,我也只有你了!”
墨公子面無表情,語氣里帶著三分譏諷:“你不光有我,還有那么多愛慕你的世家貴女們!”
“你就別再取笑我了!被同一個人拒絕兩次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算了,我,蕭景臨,以后還是那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太子殿下!”
他倒了滿滿一杯酒,仰起頭,一飲而盡。
那苦澀的味道里,有年少的記憶,有逝去的愛情,有難以把握的因緣際會。
“命運可真會捉弄人。以前我仗著她喜歡我,便刻意裝高冷,裝疏離,心里卻暗暗歡喜。后來取消了婚約,我以為她會等,我也一直在等,等父王回心轉意,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可是她卻嫁給了別人……終究是我弄丟了她!”
“景臨,你們剛才的對話我都聽到了……齊王妃,真的不是林夕月嗎?”
太子抬頭看了一眼墨公子,苦笑道:“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那個曾經愛過我的林夕月,已經死了!現在的林夕月,她的心里沒有我!”
“這樣也好,畢竟她現在是齊王妃,而你是太子,你現在就應該忘了她!再也不要有什么瓜葛才好!”
“嗯,是這個道理!”太子給墨公子也倒了一杯酒,繼續說道,“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結,不知所止。行了,先不說我的事了,說說你吧!老墨,你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
“打住!”墨公子的冰塊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慌亂和無奈,“吾乃修行之人!修心修性!不要跟我說什么娶妻生子的話!”
“我還沒說完呢!墨千兄,你老是冷著一張臉,有哪個女孩子敢靠近你啊!你要像我一樣,多笑一笑!”
“像你一樣?讓那么多小女娘跟在屁股后面追著你跑?還是算了!”
“又不是我讓她們追著我跑的,誰讓本太子魅力大呢!”
“也是!以你的風流之姿,與你出門,那些女子的目光全都放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了,誰還會看得到我?”
“墨千兄,你看你這話說的,那你找不到媳婦,還成了我的錯了?好好好,都怪我,唉!”
“你又不正經了!”
別人不了解太子,總以為他是縱情恣意的情場高手,可是墨公子了解他,太子不喜歡那些虛偽做作的名門貴女,可是卻要違心地與她們周旋,他明明向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情,卻偏偏要裝作多情的樣子。
他表面上笑得瀟灑,可是心里不知道有多苦。林夕月的事兒,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打擊。
“墨千兄,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遇到喜歡的人,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太子似乎喝醉了,開始說胡話。
墨公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若遇到喜歡的人,而倘若她不喜歡我,我便不會告訴她,只要護她余生安好便足矣。”
“老墨,你怎么能這樣想呢!不可不可!”太子一只手搭在墨公子的肩膀上,半帶著微醺的醉意說道,“你若遇到喜歡的人,我幫你把她搶過來!”
墨公子看了太子一眼,皺起了眉頭:“你這樣更不行了!”
“算了算了!你剛才說的是倘若,那倘若她也喜歡你呢,你會如何?”
墨公子看了看太子,目光變得柔和,如冰雪融化,嘴角向上勾出一條好看的弧度,薄唇微啟,只淡淡說了兩個字:“你猜!”
太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驚訝道:“老墨,我沒看錯吧,你笑了?”
墨公子又冷著一張臉,眉頭微蹙道:“你喝醉了!”
太子又倒了一杯酒,遞給墨公子,“沒有,我沒醉,來,老墨,陪我喝酒!”
墨公子接過酒杯,卻沒有喝,他心事重重地看著太子,“過幾天我便要回南榮了。”
“發生什么事了嗎?”太子舉起的酒杯突然一頓,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的眼神驟然變得清醒冷靜。
“嗯,南榮王病危,命我速速返回南榮,我那幾個弟弟最近都不太老實,太子殿下尚且年幼……最近,南榮王宮里一定很不太平。”墨公子表情凝重。
太子放下酒杯,若有所思,繼而拍了拍墨公子的肩膀,“你這次回去,定是危險重重。我給你派些人手暗中保護你,若你遭遇險境,一定要想辦法通知我,我定會向父皇請旨領兵,率軍隊打到南榮邊境,為你殺出一條血路!”
墨公子是老南榮王的第二個兒子,他的生母早逝,作為南榮國的質子,自幼便遠離故土,來到東盛王宮。老南榮王死后,他哥哥繼位,至此,南榮國對這個不受寵的皇子再也不聞不問。
他生性冷淡,沉默寡言,自幼便沒有人喜歡和他玩,也只有太子能跟他說上幾句話。長大后,二人情同手足,形影不離,甚至比親兄弟關系還好。
如今南榮國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即將繼位的新君年僅五歲,內有幾個皇叔虎視眈眈,外有西炎國蠢蠢欲動,還有一幫不聽話的老臣,而他——南宮墨千,亦在新君的威脅之內。
名義上是讓他回去幫助新君穩定局勢,可萬一新君聽信讒言,此行說不定會是一場鴻門宴。
因而,太子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聽了太子的話,墨公子眸間似有化不開的暖意,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我自會小心,你放心吧!”
太子撫額,大笑:“嗨,我糊涂了!你有什么好擔心的,你可是南宮墨千,堂堂的金丹境中期,試問整個東盛王宮有哪個能是你的對手?”
他又拍了拍墨公子的肩膀,補充道:“只是,我還是要多啰嗦一句,凡事要多加小心,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實在不行,就跑,來東盛國,我罩著你!”
墨公子看著太子灑脫不羈的樣子,心中似有些恍惚。
他來東盛國做了十年的質子,與南榮國相比,這里才更像是他的家。這里有他的兄弟。
而南榮國,十年里,從未有過一封來信,母已死,父已亡,如今他的兄長也已去世,等待他的是刀光劍影。
他心中暗暗想著:若此行能活著回來,那便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