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月屏息凝神,使出尋蹤術,探尋蕭景昊的所在。
一只由光霧幻化的銀白色小鳥憑空出現,林夕月跟著它來到一棵桃花樹下,那小鳥落到樹上清脆地鳴叫了兩聲,繼而化作點點星輝散落在空中。
“蕭景昊?”
“阿昊!”
林夕月圍著桃樹不斷呼喚著,卻得不到一絲回應。
“他一定是被困在幻境中了,他若出不來,那我便進去找他!”
林夕月使出體內的混沌之力,她周身現出了金色的光暈,與此同時,虛空之中現出一只金色的鳳凰,鳳鳴聲劃破長空,樹干上現出一道裂隙,那裂隙越來越大,林夕月縱身躍入其中。
她穩穩地落到地面上,觸目所及,竟是一片絕美的桃花林,所有的桃樹競相開花,一片粉色的花海,宛如云霞。
一陣微風乍起,片片桃花飄落下來,落在林夕月的衣裙上,似乎染上了淡淡花香。
“蕭景昊!”
林夕月一邊往前走一邊大聲呼喊著。
她聽到潺潺的流水聲,在溪水邊上,一座茅草屋映入眼簾。
她漸漸走近,穿過茅草屋,來到院子里,看到圍坐在院中的三個人,其中的一個便是蕭景昊,而另外的兩個……
林夕月突然愣住了,她清楚地看到,其中那個穿粉色衣裙的女子,長得跟自己很像,只是她額間多了桃花花鈿。
“她是誰?”林夕月感到一陣頭痛,像是有一萬根針一齊扎入腦中一樣,疼痛欲裂。
那粉衣女子給旁邊的男子倒了一杯酒,親昵地遞到他跟前,而那名男子,穿著一襲黑衣,一頭黑發如墨,隨風飄動。
他的臉龐剛毅而深邃,眉宇間,透著一股不羈與狂傲,他的眼睛,深邃如夜空,閃爍著幽暗的光芒,整個人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人是……林夕月感覺此人似曾相識,她一定曾見過他,她永遠都忘不了那人妖孽一般的長相,只是她一時竟想不起來那人是誰了。
林夕月慢慢向他們靠近,那幾個人沒有注意到她,或者說,他們根本就看不見她。
“我喜歡他又如何?反正我們的婚約也不過是個笑話!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你先管好自己吧!”那女子聲音清冷,語氣中分明沒有一絲情感,像是在同某人置氣。
“啪”的一聲,酒杯被打翻的聲音。
“我會奏請父帝取消婚約,以后,你我二人永不相見!”這是蕭景昊的聲音?他與這女子有婚約?
“好啊!”那女子笑了起來,笑聲中似有幾分譏諷和涼薄的意味,“帝淵,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
那女子,為何叫他……帝淵?為什么……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啊,頭好痛!
林夕月突然感覺頭痛欲裂,待她再次抬眼望去,面前的場景突然變了,剛才的桃花林已經不見,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個懸崖。
腳下,是萬丈深淵,深淵之中傳來凄厲的叫聲,那是被封印的妖魔。
天空中烏云密布,閃電夾帶著雷鳴聲,似乎馬上就要下一場暴雨。
方才桃林中的粉衣女子站在懸崖邊上,她此時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衣裙,明艷動人,林夕月不禁想到了出嫁時的自己。
她看到那女子的眼中有淚,她神色悲戚:
“父神母神拋棄了我,連你也拋棄了我,你們都逼我!逼我跳下這萬丈深淵!我不會忘記的,帝淵,是你背叛了我!我永生永世都要詛咒你!我詛咒你永遠不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
女子含淚跳下懸崖,一襲紅衣隨風飄舞,似是璀璨綻放的曼陀羅花,妖冶絢爛。
“不!不要跳下去!”蕭景昊姍姍來遲,那女子跳下懸崖的一瞬間,他也跟著跳了下去。
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天際,似乎是在悲鳴,也似乎是在為女子唱起一支挽歌。
不知過了多久,蕭景昊從懸崖之下飛了上來,他跪在懸崖邊上,原本的一身白衣染上了血跡,他面色蒼白似乎受了重傷。
“玄湘!”他仰頭悲戚地呼喚著,“對不起!”
林夕月如夢初醒:所以,那個跳下懸崖的女子就是我?一千年前我被逼跳下冥淵,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為……蕭景昊……不,因為帝淵!或者說是前世的蕭景昊?我與他,早就相識了!
零星的記憶被串連起來,她記起了很多遺忘的往事,也記起了那個被遺忘在腦海深處的名字——帝淵。
林夕月的心口又劇烈地疼痛起來,像是有東西從里面掙扎著出來一樣,她感覺自己的心臟要裂開了。
蕭景昊暈倒在懸崖邊上,林夕月走過去,她心情很沉重,他們之間的前塵往事太過復雜,這個人,曾經深深地傷害過自己,這要讓她如何去面對?
經歷了一番內心掙扎,林夕月還是決定將蕭景昊救醒。
她用靈力為他治療外傷,精純的靈力化作點點光斑,覆蓋在蕭景昊身上,緩慢地融入他的身體里,被冥火灼傷的皮膚在接觸到靈力的時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恢復。
但是他依然昏迷不醒,林夕月探了他的脈息,他有深厚的靈力護體,并沒有受內傷,遲遲昏迷不醒,只有一個原因——他不愿意醒來!
林夕月看到蕭景昊眼角的一滴眼淚,一時間有些心軟,卻也產生了疑惑:當初是你聯合眾仙逼我跳的冥淵,為何還故意裝作一副好人的樣子跳下去救我?我都已經死了,你還做給誰看?
“蕭景昊!你快點醒醒!”林夕月不停地呼喚著,即使心中有怨氣,也不能見死不救,任由他被困在幻境之中,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解決了鏡妖,至于他們的事,以后自有分說。
林夕月眼看著喚不醒他,便一氣之下伸出手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下去心中的郁悶竟好了一些,然后又給了他一巴掌,清脆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悅耳,她的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蕭景昊,你再不醒過來,你的臉就要被我打腫了!快點醒醒!喂!”
她撫摸著蕭景昊的臉,精致的下頜線宛如雕刻一般,高挺的鼻梁宛如山丘,一雙劍眉緊皺,嘴唇也緊緊抿著,長長的睫毛一動也不動,他看起來很痛苦,是發自內心的而不是裝出來的痛苦。
“帝淵,你當時,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帝淵……”林夕月想著,不禁輕輕喚出了聲。
“咳咳……”蕭景昊咳嗽起來,他睜開眼睛,看到林夕月的第一時間就緊緊地抱住了她。
林夕月猶豫了一下,也抱住了他,“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要死在這里了呢!”
“阿湘,對不起!”蕭景昊肩膀在顫抖,他哭了。
林夕月心中無奈,她最看不得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了,心中的怨恨也早已煙消云散:“你還在幻境中沒出來呢?你看好了,我現在是林夕月!你口中的玄湘,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經死了!”
蕭景昊神情地凝視著她,再一次認真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行了,你也別向我道歉了!我們再不趕緊想辦法出去可就真要被困在這里了!”
林夕月把蕭景昊扶了起來,一眨眼的功夫,剛才的懸崖不見了,周圍又是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
“謝謝你救了我!”蕭景昊松開手,淡淡笑著對林夕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