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臨是在凌晨三點被發現的。
周正陽晚上手機上接到一條信息讓他去一個地方找齊臨,短信還附帶了電梯和房間密碼。
齊臨已經倒在公寓的地板上,后頸的神經接入端口滲著血,皮膚下隱約可見細小的藍色電弧紋路——那是長時間連接《第二皮膚》的典型癥狀。
“媽的……“周正陽蹲下身,手指擦過齊臨太陽穴處尚未消退的電極灼痕,“玩個游戲而已,你他媽搞成什么樣了?“
齊臨沒回答。他的眼皮在劇烈顫動,虹膜在閉合狀態下仍快速移動,像在虛擬世界里繼續著某種未完成的追殺。
周正陽嘆了口氣,撥通了急救電話。
“東城區第三醫院,神經科急診。“他對著通訊器說,“告訴陳主任,是'Ω型腦損傷'。“
第3醫院的走廊永遠泛著消毒水與數據藥劑的混合氣味。周正陽靠在重癥監護室外,手里轉著拿著電擊器啊
“他醒過嗎?“
聲音從背后傳來。周正陽轉頭,看見一個穿黑色高領毛衣的女人站在陰影里,左眼戴著半透明的數據目鏡。
白凜。
“沒有。“周正陽把電擊器揣回口袋,“但你來得真巧,黑客小姐。“
白凜的嘴角扯了扯,目鏡上流過一串代碼:“他的生命體征在五分鐘前出現異常波動。“她指向病房,“腦電波顯示θ波激增——人在回憶童年時才會有的頻率。“
周正陽皺眉:“你怎么黑進醫院系統的?“
“更正。“白凜敲了敲目鏡,“是這間醫院在用二十年前的老舊防火墻。“
監護室的門突然滑開。
齊臨坐在病床上,手里捏著被扯斷的腦電圖導線。
“聊夠了嗎?“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數據洪流沖刷過,“我知道一家咖啡店。“
咖啡館藏在舊城區的數據墳場背后,招牌是用報廢的服務器零件拼成的。推門時,門鈴是一段摩斯電碼的嘀嗒聲。
“三位?“老板頭也不抬地問,手里擦著咖啡杯。杯底印著“無價交易“的激光刻字。
“角落。“齊臨說,指尖在木質桌面上敲出一串密碼。
整個咖啡館的燈光突然暗了一度,背景音樂切成了白噪音。
隱私模式啟動。
白凜的目鏡自動調暗:“軍用級聲學屏蔽……有意思。“
周正陽盯著齊臨后頸已經結痂的傷口:“現在能解釋了嗎?那個游戲里到底有什么?”
齊臨從口袋里掏出那枚U盤,插進桌面的隱藏接口。
全息投影在咖啡杯上方展開——是《第二皮膚》的某個地下場景,墻壁上爬滿熒光符號。
“記憶蜂巢。”齊臨的指尖劃過投影,“露娜把玩家的記憶做成養料,維持游樂場運轉。”
白凜突然前傾身體:“等等——這個數據架構……“她的目鏡瘋狂閃爍,“看錯了,都有點眼熟。”
齊臨直直盯著白凜的眼睛,白凜面不改色的回看,順便單邊眨了下眼睛。
咖啡杯里的拿鐵突然泛起詭異的藍色漣漪。
老板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后,手里的咖啡壺冒著熱氣。
“三位客人。“他的義眼閃著紅光,“本店特別推薦今日限定——'記憶拿鐵'。”
齊臨的手按在了電擊器上。
周正陽的瞳孔驟縮——他認出了老板脖頸后露出的Ω型疤痕。
白凜的指尖已經懸在目鏡的緊急銷毀鍵上方。
咖啡館的玻璃門無聲鎖死。
“放松。”老板微笑著倒咖啡,“我只是個咖啡師。”
液體在杯子里形成奇特的漩渦,漸漸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程瑾。
“游戲通關條件是個謊言。”咖啡液體內藍色物質變化成文字,“找到園長沒用,要找的是……”
白凜突然打翻咖啡杯:“神經鏈接劫持!”
但已經晚了。
齊臨的虹膜上掠過數據流的反光,他看見:無數屏幕,其中一塊屏幕正顯示著咖啡館的監控畫面。
周正陽的配槍已經上膛,但咖啡館突然恢復了正常。
老板哼著歌擦桌子,其他顧客依舊閑聊。仿佛剛才的異常從未發生。
只有他們三人的咖啡杯底,殘留著同樣的數字:
69°03'N,51°43'W
“格陵蘭?“白凜輕聲問。
齊臨猛地眨了幾下眼睛,電擊器在掌心發出嗡鳴:
“不。“
“是墳墓。“
“我們不可以被牽著鼻子走,在沒有收集到足夠的信息前就行動跟小白鼠無異。”
“格陵蘭?”白凜低聲說,“有什么在那里?”
齊臨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咖啡館的角落里——那里掛著一幅老舊的油畫,畫中是北極冰川,冰川下隱約可見某種建筑的輪廓。
白凜的指尖在數據目鏡上滑動,調出地圖投影。
“這個坐標在冰川深處,沒有官方記錄。”她皺眉,“但……”
她的聲音突然停住。
“怎么了?”周正陽問。
白凜的目鏡上閃過一段模糊的代碼,她抬頭:“這個游戲記憶蜂巢的數據架構……我見過。”
“在哪?”齊臨終于開口。
白凜沉默了一瞬,然后說:“我養母留下的東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