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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星芒織夢

暗室里的偷星者

云裳設計大廈27層,凌晨兩點的日光燈管發出電流嗡鳴

林小羽的指尖在數位板上劃出17道銀線,屏幕里的星芒刺繡紋樣終于呈現出敦煌壁畫般的流動感。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望向玻璃隔斷后的辦公室下閃著冷光,旁邊是剛簽完的【葉嵐高定確認單】。

“又在加班啊?”

帶著甜膩香水味的身影掠過,周薇涂著酒紅色美甲的手指劃過她的屏幕:“這個星芒太銳了,葉嵐說要柔和點的弧線-——像這樣”她隨手將紋樣拉成圓潤的弧線,璀璨的銀線瞬間淪為平庸的裝飾。

林小羽咬住下唇,看著自己熬夜還原的【莫高窟第285窟形象圖】被改成網紅款曲線。抽屜深處,三年前入職時收到星芒胸針和原設計稿圖靜靜躺著,針尾刻著細小的【L】——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設計稿上署名。

茶水間的微波爐亮起黃燈,第47杯冷掉的美式咖啡蒸騰著虛無的熱氣。她望著玻璃倒影的自己:白襯衫領口洗得發舊,腕間戴著蘇清從劇組順來的廉價銀鐲,而周薇剛在朋友圈曬出新收的梵克雅寶星芒項鏈——與她電腦里鎖著的【流熒系列】初稿分毫不差。

手機在桌面震動,論壇新消息提示音如同一記心跳。

GJH:“你的新芒我想做部劇,價格你開”

這凌晨三點的留言板躺在【林深時見鹿】的私信箱里,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樓。她摸出鍵盤,指尖懸在【同意】鍵上,卻聽見周薇辦公室傳來壓低的對話:“顧氏項目必須用我的設計稿,那個小助理?他能畫出什么花樣,不過是我帶的實習生。”

2

周薇踩著高跟鞋踏入顧氏會議室:“顧總對盛唐氣象果然深刻”她展開鎏金畫軸,指尖停在飛檐的鍍金貼片上,“我們特意在斗拱結構中融入現代力學設計,確保拍攝時的視覺沖突——”

“這就是云裳的水準?”顧景珩的聲音像冰錐刺破綢緞,“唐代建筑的舉折之法講究以材為主,你們用的卻是工業級鋁合金,”他推回畫軸,目光掃過周薇瞬間僵硬的笑臉。

“更可笑的是,星芒紋樣居然用了明代纏枝構圖”

周薇美甲深深掐入掌心,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昨夜趕稿時蹭到金粉,她忽然想起凌晨三點叫林小羽起來改稿的場景:“用這個模板改,”她將盜版的【唐代紋樣大全】摔在桌子上,“顧總喜歡大氣的,別整那些考古細節!”此刻,那些被她強行塞進設計稿的廉價元素,正成為顧景珩眼中的笑柄

“這是我助理的初稿,”她迅速調整表情,指尖撫過畫軸邊緣,“畢竟年輕人嘛,總愛賣弄學院派知識,我已經讓她重新修改了”

“周總監似乎忘了,”顧景珩翻開手邊的項目合同,“云裳承諾的是總監級原創設計,如果需要一個助理來撐場面,那我們可以考慮終止合作”

周薇回到云裳將畫軸摔在林小羽的桌面上,積壓的怨氣成了失控的顏料,揮毫潑墨間,將他人的世界染成自己不愿面對的晦暗色調

“你不是號稱考古嗎,這么多錯你竟然檢查不出來就敢交,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林小羽望著被紅筆圈得面目全非的畫軸,委屈如薄云遮月,在心底碎成呢喃,化作一聲無人問津的輕嘆,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話:“真正的星星不用鍍金”她翻開抽屜最深處的筆記本,里面夾著泛黃的面試通知,本該寫著【總設計師】的崗位欄被粗暴的劃掉,改成【助理】落款處蓋著周薇的私人印章。林小羽打開手給自己的閨蜜抱怨:“晴晴,我真的要吐血了”

林小羽本打算只是想跟蘇晴抱怨下,沒指望她能回,畢竟十八線小演員也要天天跑劇組,林小羽放下手機過了不久耳邊便想起消息提示音

“是上火了嗎,要去醫院看看嗎,你別倒地上了,棺材錢夠不夠,不夠我先借你,等上天了你十倍還我”

“去你的,我和你講……”

“這也太nauseous了吧”

“你不忙嗎”林小羽擔心蘇晴很忙還要回自己的消息

“我和你說,我這部劇的女主是一個新人,以前一部戲都沒拍過,好像是投資方那邊硬要求的,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小羽無奈的笑了笑:“你呀,作為一名公眾人物還是要改掉這個背后嚼舌根的壞習慣,萬一被有心人抖出去怎么辦”

“哎呀知道了,不說了我去定妝了”

林小羽放下手機,正準備出去買杯咖啡,卻被周薇叫去了辦公室

“把他簽了,顧總說我們故意交未經審核的設計稿”

“你的意思是讓我背這個黑鍋?”小羽看著被扔在她眼前的責任單有些愣神

“林小羽,你以為你是因為天賦才被云裳入取去的嗎,要不是我就憑你一個新人怎么可能入的了云裳,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周薇見他遲遲不簽字,想威脅他,“如果你不想轉正被駁回的,就乖乖簽了它”

凝結的空氣在喉嚨間結成冰渣,她盯著對方肩線的目光忽然碎成萬千凌銳的冰棱。指腹碾過掌心月牙形掐痕的剎那,蟄伏多年的顫音突然掀翻所有的偽裝--那些被反復吞咽的深夜啜泣,被指甲掐進掌心的自我警告,此刻正順著咬破的唇角涌成帶著鐵銹的山洪,每個音節都裹著凍了十年的霜,將堆砌在胸腔的琉璃假面砸成齏粉

“你自己讓我改的,現在甲方看不上你就讓我背鍋!”

“林小羽!你膽子大了,滾出去,以后云裳沒有你這個人”

林小羽冷笑一聲摘掉自己脖子上的工牌甩在周薇身上:“周總監,忘和你說了,我們簽訂的是兩年期限,所以我試用期應該在入職兩個月后就必須轉正,可是你一直壓著不給我轉正,根據勞務法,我超出的要按照兩倍補償我哦,不然你想明天頭條是你們云裳欺壓實習員工?”

林小羽沒有等到周薇回答邊走去自己的工位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云裳……。3.玻璃門在身后“咔嗒”合上,林小羽指尖掐進紙箱邊緣。三月的風卷著細沙撲在臉上,她仰頭望著寫字樓外墻映著的殘陽,忽然聽見引擎聲由遠及近。

黑色賓利在臺階前剎住,司機快步拉開車門。穿手工定制西裝的男人低頭看手機,皮鞋碾過地磚的聲音沉穩有力。直到擦肩而過的瞬間,林小羽才看清那張被業內傳成“顧氏活招牌”的臉——眉骨鋒利如刀,唇角卻掛著慣常的冷淡弧度。

“白瞎了這幅好皮囊。”她盯著男人背影,喉間溢出一聲冷笑。紙箱里的馬克杯晃了晃,撞出清脆的響。

男人忽然停步。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瞳孔發暗,轉身時西裝袖口帶起的風撲在林小羽臉上:“云裳員工?”他挑眉,目光掃過她胸前已經摘下的工牌繩,“你們公司倒是‘人才輩出’——”尾音頓在喉間,像刀刃擦過玻璃,“當面罵甲方的,倒是頭一回見。”

紙箱突然從臂彎滑落。林小羽慌忙去接,指尖觸到滿地滾落的彩色回形針,忽然想起上周熬夜改的方案,此刻正躺在顧氏會議室的垃圾桶里。她抬頭時眼眶發澀,卻硬是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顧總聽錯了吧?我是說——”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您這張臉,倒是適合去演懸疑片。”

男人忽然逼近半步。古龍水混著煙草味涌進鼻腔,林小羽后背抵上冰冷的玻璃門,聽見他低笑一聲:“演懸疑片?”指節敲了敲她腳邊的紙箱,“比如,被甲方逼到離職的小設計師,深夜潛入顧氏大廈復仇的劇情?”

暮色漫過他肩線時,林小羽看見自己映在他袖扣上的倒影——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影,像只被踩住翅膀的蝴蝶。她忽然想起入職時導師說的話:“別得罪顧景珩,他能讓云裳的方案在業內寸步難行。”

“顧總說笑了。”她彎腰撿起紙箱,指甲在男人鞋尖前兩公分處頓住,“我只是在想,下次選甲方的時候——”指尖攥緊回形針,刺痛順著神經爬向心臟,“還是該先看看,對方有沒有長眼睛。”

高跟鞋聲敲碎滿地夕陽。顧景珩望著女人踉蹌的背影,袖扣上還粘著枚銀色回形針。遠處傳來保安的詢問聲,他忽然輕笑一聲,將回形針別進口袋——這個在離職日敢當面刺他的女人,倒比云裳那些唯唯諾諾的設計師,有趣得多。

顧景珩和周薇解約完后便離開了。

林小羽在沒工作期間用【林深時見鹿】設計了好多作品

第二章:THORMCASKET

三月的陽光斜穿過梧桐葉,在水泥地上織出斑駁的金網。林小羽攥著帆布包肩帶,看蘇晴穿著民初女學生裝蹲在道具堆里翻找,發辮上別著的銀色蝴蝶發卡歪到耳后——那是去年她設計的滯銷款,此刻卻在逆光里閃著細碎的光。

“這兒呢!”蘇晴突然直起腰,手里舉著半盒涼透的奶茶,塑料吸管在指間打旋,“別躲在樹影子里,你現在比我戲里的‘苦情丫鬟’還喪。”

蘇晴突然拽過她手腕,往折疊椅上一按。化妝鏡前的燈泡在她眼下投出青黑陰影,卻仍笑得像個偷到糖的孩子:“知道我昨天怎么勾搭上顧念初的嗎?”掏出手機劃開相冊,屏幕里顧念初穿著墨綠旗袍,耳垂上墜著枚螺旋狀銀釘,“她在房車看見我戴的‘荊棘’耳釘,說‘這設計像在跟世界吵架’,然后把我拽進化妝間聊了仨小時,還有就是她知道你是【林深時見鹿】!”

林小羽的呼吸驟然一滯。那枚耳釘是她離職前夜,用初版方案剩下的邊角料磨出來的,螺旋紋路仿照顧景珩袖扣上的齒輪圖案——此刻卻在顧念初的耳垂上,襯得她眼尾的淚痣像滴凝固的血

“她人脈廣得能繞地球三圈!”蘇晴突然從道具箱底翻出張皺巴巴的紙,拍在她膝頭,“剛幫你問了,下周電影節紅毯造型師酒會,念初說要帶你去‘見見世面’——”

紙頁上“顧氏影視”的燙金logo刺得人眼花。林小羽摸著紙邊殘缺的花紋,想起顧景珩簽字時尾筆總愛勾出個尖銳的弧度,和這logo的設計如出一轍:“別開玩笑了,我連工作室都沒有,拿什么去見世面?拿這個?”她舉起帆布包,里面裝著昨夜畫的潦草手稿,邊角還沾著撕方案時留下的銀粉。

蘇晴突然蹲下來,指尖捏住她手腕輕輕搖晃,像大學時哄她去夜市擺攤的模樣:“念初說她有間閑置的工作室,在頂樓,有整面墻的落地窗!”從旗袍口袋摸出張房卡,往她掌心一拍,“鑰匙都給你了,門口的銅牌還是空的,就等著刻thormcasket呢——”

遠處傳來場記的哨聲。林小羽望著房卡上凹凸的“顧氏”二字,突然聽見身后傳來高跟鞋叩地的聲響。轉身時,顧念初正從保姆車下來,黑色風衣下擺掃過滿地梧桐絮,露出的頸間空蕩蕩的,卻在鎖骨下方紋著極小的荊棘圖案——和她初版手稿里的暗紋分毫不差。

“晴晴說你就是設計師?”顧念初遞來名片時,指尖掠過她手腕的舊疤,聲音像浸了蜜的威士忌,“我哥總說帶刺的設計賣不出去,可我覺得——”她忽然湊近,眼尾淚痣在陽光下泛著金粉,“刺才是珠寶的骨頭。”

風掀起林小羽的劉海。她望著顧念初與顧景珩相似的眉骨,忽然想起舒晴說過的“顧氏太子爺有個叛逆妹妹”,喉間突然發緊:“顧小姐說笑了,我只是個——”

“叫我念初。”顧念初打斷她,從風衣內袋抽出張照片,“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的設計嗎?”照片里,顧景珩的辦公桌上擺著個玻璃罐,里面裝滿銀色碎紙片,“我哥把你的方案殘頁當寶貝收著,卻嘴硬說‘只是用來提醒自己別簽沒公司沒工作室的設計師’。”

帆布包里的手稿突然變得滾燙。林小羽望著照片里熟悉的碎紙紋路,想起昨夜在出租屋,對著臺燈畫下的第一份工作室設計圖:門牌要嵌碎玻璃,像被撕碎又拼合的夢想。此刻顧念初的指尖劃過照片里的玻璃罐,她忽然聽見自己說:“那你哥知道嗎?碎紙拼起來,能變成更鋒利的刃。”

蘇晴突然從背后摟住她脖子,發辮上的蝴蝶發卡硌得人肩膀疼:“所以咱們thormcasket要做帶刃的珠寶!”她指著遠處正在布置的紅毯,“等念初戴著你設計的首飾走完戛納,顧景珩肯定得后悔——”

“后悔什么?”顧念初挑眉,嘴角揚起和顧景深珩如出一轍的冷淡弧度。

“后悔沒早點買下我姐妹的才華!”蘇晴搶過話頭,推著林小羽往保姆車走,“走走走,先去看你的新工作室,念初說窗簾是霧面玻璃,沒人能看見你在里面怎么罵甲方——”

暮色漫過梧桐樹梢時,林小雨摸著房卡上的凹凸紋路,忽然發現背面刻著極小的英文:“Nocompromise”。顧念初的風衣在她眼前晃成黑色的影,卻讓她想起今早路過顧氏大廈時,看見的玻璃幕墻上倒映的自己——那時她正把“thormcasket”的logo草稿塞進帆布包,而顧氏的巨型logo在頭頂投下陰影,卻沒能遮住她指尖畫下的荊棘。

劇組收工的哨聲響起。蘇晴突然塞給她個紙袋,里面是罐星星形狀的糖:“念初給的,說是顧氏食堂的限量款。”撕開包裝時,銀色糖紙映出她泛紅的眼角,忽然聽見遠處顧念初喊:“明天十點,工作室見。”

糖在舌尖炸開酸澀的甜。林小羽望著紙袋上印著的顧氏老logo,忽然笑了——原來有些刺,終將穿過偏見的土壤,在別人以為的絕境里,長成帶露的玫瑰。4暮色給黑色轎車鍍上冷光時,蘇晴的指尖還抵著方向盤上的藍牙耳機。“到了小羽,“她側頭時耳墜擦過真皮座椅,語氣比平時輕快兩分,“念初在側門等你,我晚上十點前收工。“后視鏡里,林小羽攥著帆布包的指節泛白,包角還沾著上周幫咖啡店畫黑板報時蹭的金粉。

后車門推開的瞬間,穿堂風卷著寫字樓玻璃幕墻的反光灌進領口。林小羽盯著“顧氏集團“霓虹招牌,突然聽見右側消防通道傳來壓抑的whistle——顧念初正從墨綠色鐵門后探出半張臉,高馬尾辮梢別著枚銀色卷尺發夾,沖她拼命晃著手里的工牌。

“這兒呢!“念初踮腳勾住她手腕就往側門拽,掌心溫度混著檸檬護手霜的氣味,“避開前臺姐姐們的八卦雷達,咱們走員工通道!“鐵門在身后咔嗒合攏時,她忽然壓低聲音,鼻尖凍得通紅,“頂樓3808,原本是我哥堆舊物的雜物間,現在——“她變魔術般展開手掌,金屬鑰匙在應急燈的幽藍里泛著微光,“你的獨立工作室!“

林小羽的指尖剛觸到鑰匙齒痕就猛地縮回:“念初,這是你們集團總部...“

“知道你害怕被我哥撞見'!“念初突然轉身堵住樓梯口,衛衣上歪掉的故事集團logo蹭到墻面,“聽著啊,我跟我哥說你是美院教授推薦的裝置藝術家,需要安靜空間搞創作——“她突然掏出手機晃了晃,屏保是林小羽去年用【林深時見鹿】的筆名畫的《星軌儲物柜》手稿,“頂樓反正空著,總比堆我哥的舊物好吧?“

旋轉樓梯的聲控燈突然亮起,照亮念初睫毛上的細雪。林小羽這才發現她衛衣里面穿著故事集團的文化衫,袖口還沾著沒洗掉的銀漆——大概是昨晚偷偷收拾雜物間時蹭的。鑰匙被塞進掌心的瞬間,她摸到齒痕間卡著片細小的銀杏葉,像極了大學時她在畫室偷畫的那幅《秋日工作室》。

“工牌刷38層,電梯按鈕要長按5秒才會顯示頂樓。“念初邊說邊往她包里塞門禁卡,金屬牌撞著帆布包里的數位板發出輕響,“茶水間密碼還是你生日,打印機我偷了創意部的彩色款,哦對了——“她突然從衛衣口袋掏出個迷你香薰機,“我猜你應該聞不慣消毒水味,薰衣草精油灌好了,插電就能用。“

樓梯間的穿堂風掀起林小羽額發,她望著念初發亮的琥珀色眼睛。鑰匙在掌心發燙,混著香薰機殘留的體溫,最終化作一聲嘆息:“要是被你哥發現...“

“發現不了!“念初拽著她往電梯跑,發繩上的鈴鐺在寂靜樓道里叮當亂響,“他最近忙著收購案,根本沒空查頂樓監控——再說了,“她突然轉身倒著走,衛衣帽子滑下來露出光潔的額頭,“萬一東窗事發,咱們就把咖啡豆偷光,去開真正的獨立工作室!“

電梯數字跳到38的。走廊盡頭的鐵門虛掩著,透出暖黃的燈光,隱約能聽見老式空調啟動的嗡鳴。顧念初推開門的剎那,陳年木屑味混著新刷的白漆味撲面而來,而她指著窗邊積灰的畫架,眼睛亮得像綴滿星子的夜空:“看,陽光剛好能照到你畫星空的位置。“

鐵門漏出的暖黃燈光里,林小羽忽然轉身望向顧念初。少女指尖捏著銀色工牌,邊緣還帶著體溫,正是下午在側門塞給她的那枚。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她的聲音輕得像門后飄出的白漆味。

顧念初的耳尖倏地紅透,馬尾辮在墻面投出晃動的影子:“因為你是'鈴聲實踐路'啊!“她突然掏出手機,鎖屏正是蘇晴上周轉發給她的《星軌臺燈》設計圖,“蘇晴姐說漏嘴的那天,我在茶水間打翻了三杯拿鐵——原來我追了半年的設計師,是蘇晴姐的好閨蜜“

電梯按鈕的冷光映著她發亮的眼睛:“知道嗎?我連你在創意市集賣的最后一張星空貼紙都收著,現在貼在工位電腦上呢!“她忽然湊近,衛衣上的故事集團logo蹭到小羽肩頭,“那天聽蘇晴姐說你被前公司刁難,我恨不得立刻把頂樓雜物間的鎖撬了——“

鑰匙圈在掌心硌出紅痕。林小羽望著念初胸前晃蕩的工牌。

“所以你才...“

“才騙我哥撒謊的呀!“念初突然拽過她的手,按在鐵門把手上,金屬的涼意混著少女掌心的熱,“其實我就是想告訴你——“她突然低頭,聲音悶在衛衣領口里,“你畫的星星,真的有在照亮別人的夜呢。“

鐵門“咔嗒“推開時,穿堂風卷著舊木屑味涌來。林小羽看見墻角堆著念初連夜搬來的折疊桌。

“等工作室賺了錢,“她摸著鑰匙圈上不知何時被刻的“LsN“縮寫,忽然笑出聲,“咱們就把蘇晴的片場燈光全換成我設計的星軌燈,讓她拍吻戲時頭頂都是星星!“

念初猛地抬頭,琥珀色眼睛亮得像門后漏出的燈光,她忽然舉起工牌當鏡頭,對著凌亂的房間比了個剪刀手,“第一條工作室宣言就是——'三個笨蛋要讓星星在寫字樓里發光'!“

暖光中,兩人的影子在積灰的地面晃成疊影。林小羽望著念初衛衣上歪掉的logo,忽然想起蘇晴說念初和她說“念初小時候把零花錢全攢著買設計師周邊“,原來那些藏在對話框里的崇拜,早已化作眼前這扇為她敞開的鐵門,和掌心里發燙的鑰匙。林小羽和顧念出一起把公作室的名字掛了上去!第三章:只是幫忙而已1手機在托特包深處震動時,林小羽正對著工作室的落地鏡調整鎖骨鏈。霧藍色雪紡襯衫松松地塞進高腰牛仔褲。

電梯里,顧念初的語音帶著破音沖出來:“小羽!我哥有個超帥的白助理今天去行政部交報表,你趕緊去21樓盯著!“尾音突然帶上哭腔,“上周他收了前臺姐姐的巧克力,這周說不定要收情書了!“

指腹摩挲著手機殼上的星軌紋路,林小雨無奈地笑了。消息繼續彈出:“白澤可是我從哥的助理堆里挑了三個月的極品,要是被顧氏的狐貍精拐跑,我就把茶水間的瑰夏豆子全倒進馬桶!“

電梯在21層輕顫開門,她把寬松衛衣往肩上扯了扯,遮住胸前晃蕩的訪客通行卡。走廊盡頭的行政部傳來此起彼伏的笑聲,林小羽貼著墻根挪步,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細碎的鼓點——念初說過,白澤交完報表必去茶水間接熱水。

茶水間玻璃門透出暖光時,她剛掏出手機,后頸突然漫上一陣涼意。

“拍什么?“

低啞的嗓音驚得她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到地上。轉身時,深灰西裝男人正站在三步外,領帶結打得極規整,正是顧氏集團總裁顧景珩——念初總說他像“會移動的冰山總裁表情包“。

“顧、顧總好。“她攥緊手機,雪紡襯衫下的脊背沁出細汗,訪客卡的紅色掛繩在胸前晃成小旗子,“我是念初的朋友,來...來借咖啡豆。“

顧景恒的目光掃過她托特包側袋露出的數位板,停在她衛衣下擺露出的襯衫褶皺上:“云裳設計的前設計師?“

林小羽手指無意識絞著衛衣抽繩,她突然想起念初塞給她的工作室鑰匙,齒痕間還卡著片銀杏葉:“其實...我是幫念初盯著白助理的。“她硬著頭皮抬頭,撞進對方深潭般的視線,“她怕行政部姐姐們拐跑您的助理,讓我來看看情況。“

茶水間傳來接熱水的嘩啦聲,白澤的背影在玻璃上投出高大的剪影。顧景珩的眉峰不易察覺地動了動,轉身時西裝下擺帶起冷香:“跟我來辦公室。“

“等等!“她慌忙按住門框,托特包里的星空貼紙蹭得數位板沙沙響,“真的只是朋友幫忙...念初說白助理是您從海外帶回來的高材生,怕他不懂國內職場套路,被姐姐們的下午茶攻略了!“聲音越來越小,耳尖卻燒得通紅——這種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荒唐。

顧景珩的腳步頓在玻璃門前,倒影里他的領帶結輕輕晃動。林小羽看見白澤正低頭看手機,屏幕藍光映出半張棱角分明的側臉,突然想起念初微信發給他的“防拐攻略圖“,第一條就是“白澤出沒時段:10:00行政部/15:00茶水間“。

此刻,她的皮鞋跟抵著茶水間的瓷磚縫,手機殼上的星軌圖案恰好映在顧景珩的西裝暗紋里。真皮旋轉椅突然轉向,顧景珩指尖敲著桌面的節奏戛然而止。他望著林小羽胸前晃蕩的訪客卡,唇角扯出半道冷笑:“念初跟我提過,美院推薦了個學生。“他指腹劃過桌角的監控截圖——正是昨天她和念初搬著畫架走進3808的畫面,“但美院學生,好像不會是云裳的前助理吧。“

后頸撞上冰涼的玻璃幕墻,林小羽的指尖掐進掌心。她看著對方抽出抽屜里的門禁申請表,首頁簽名欄正是顧念初歪扭的筆跡:“我...我是美院學生的朋友...“

“撒謊需要打草稿嗎?“顧景珩突然起身,西裝革履在落地燈下投出高大陰影。他逼近時帶起的冷香裹住她,皮鞋尖停在她腳踝處的星星紋身前半寸,“上周念初求我開放頂樓權限,說'美院學姐需要安靜空間'——“他抽出申請表第二頁,上面貼著張模糊的美院學生證復印件,照片位置被刻意涂黑,“但昨天親眼看見你搬進去,我才想起,云裳設計的前助理設計師,好像姓林。“

手機在兜里震動,是念初發來的“白澤去洗手間了!快撤“。林小羽慌忙摸出帆布包,翻出那張被磨舊的美院推薦信——其實是念初連夜用打印機偽造的,落款處的校章還帶著沒擦干凈的修正液痕跡。“您看!這是...“

“偽造公文,夠報警了。“顧景珩掃了眼信紙邊緣的毛邊。

玻璃幕墻外的暮色漫進來,給顧景珩的西裝鍍上冷光。林小羽望著他辦公桌上擺著的獎杯。顧景珩喉間發緊,她突然掏出數位板:“您讓念初借頂樓,不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畫出點東西?“

筆尖在屏幕上快速游走,顧景珩的側臉輪廓逐漸清晰——領帶結繃得死緊,眉峰卻帶著若有若無的松動。她調出圖層,在背景里疊了層半透明的星軌,正是頂樓天窗昨晚映出的夜空。

“畫的是?“顧景珩的聲音輕了半分。

“被總裁抓住的潛入者。“林小羽按住數位板的手還在抖,卻故意揚起唇角,“不過她覺得,愿意給妹妹的朋友留一線生機的人,領帶結不會永遠這么緊。“

辦公室寂靜了三秒。顧景珩突然轉身打開落地窗,夜風卷著寫字樓的霓虹灌進來,吹亂她發梢。他將鑰匙拍在桌上,金屬與玻璃碰撞出清響:“頂樓電費從念初的零花錢里扣。“頓了頓,又甩下張臨時通行卡,“每周五來創意部交份設計稿——就當,償還偽造美院推薦信的違約金。“

她盯著卡片上的“3808長期權限“,聽見顧景珩對著窗外冷笑:“別讓我在監控里再看見你拍白澤。“轉身時,他的領帶結在夜色里晃了晃,像極了她剛才畫的那道松動的弧線。林小羽回到辦公室,立刻給顧念初發消息哀嚎:“完了完了!我被你哥抓現行啦!他說以后每周五都要交一份設計稿當'補償',這也太慘了吧?本來工作就忙成狗,現在還要額外給他做設計!“

念初見狀連忙安慰:“好啦別委屈,至少你的工作室保住了不是嗎?這波也算因禍得福啦~“

沒想到顧念初突然話鋒一轉:“不過說真的小羽,你跟我哥其實超配的!雖然他比你大六歲,但也就差半輪生肖而已嘛~“

這句話讓小羽當場震驚:“開什么玩笑!他可是顧氏總裁啊!我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設計師,咱們倆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過...“她指尖停頓兩秒,又補上一句,“你哥長得確實有那么一丟丟帥啦。“林小羽指尖摩挲著手機殼邊緣放下設備,腦海里還在循環播放被顧景珩抓包時對方挑眉的模樣。唇角不受控地往上翹了三次,才驚覺自己對著空氣傻笑了半分鐘,耳尖猛地發燙——呸呸呸,想什么呢!她甩了甩馬尾,抓過木質畫板時帶得桌角馬克筆滾落兩支,慌忙撿筆時筆尖在畫紙上戳出個小墨點。

“趕緊工作趕緊工作。“她對著空白畫紙自言自語,指尖卻在鉛筆稿上反復描摹出記憶里那人肩線的弧度。直到筆尖突然劃破紙頁,才懊惱地扯下畫紙團成球,重重按在發燙的臉頰上降溫:“林小羽你出息點!不就是個帥哥嗎?“話雖這么說,新換的畫紙上,不知何時多了個戴著金屬框眼鏡的男人側臉,唇角還帶著若有若無的淺笑。下午四點的陽光斜切進工作室,林小羽的手機突然跳出到賬提醒。她盯著屏幕上的數字猛地從轉椅上蹦起來,皮質椅輪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YES!云裳那筆拖欠2個月的工資終于到了!“指尖發抖地鎖好工作室玻璃門,她抓著鏈條包一路小跑出寫字樓,給顧念初和蘇晴發消息時指甲都在敲手機殼——必須去“星夜“KTV開最大的包廂,要冰啤酒配麻辣小龍蝦,慶祝工作室劫后余生兼錢包回血!

包廂里彩燈剛亮起,顧念初就舉著香檳杯蹦到點歌臺前:“小羽今天必須喝到掛,咱們得好好犒勞大設計師!“橙紅色燈光映著她飛揚的眉梢,冰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出細碎光斑。林小雨剛把小龍蝦殼堆成小山,就被塞進滿杯的起泡酒,酒精沖上頭頂時還不忘對著點歌屏亂按:“唱《戀愛大贏家》!蘇晴你上次說我跑調,這次必贏你——“

三個人在沙發上滾成一團時,顧念初的手機突然在茶幾上蹦迪。她瞇著眼戳開視頻通話,鏡頭里顧景珩的金絲眼鏡反著冷光,身后是寫字樓落地窗外的暮色:“哥——帶白助理來接我們!我和小羽喝...喝超醉哦!“尾音拖得老長,指尖還偷偷比了個OK手勢給沙發上咬麥克風的林小雨。

“你哥來了看你怎么裝醉。“林小羽舉著空酒瓶晃到鏡頭前,酒氣順著屏幕飄過去,忽然看見顧景珩身后的白助理正在整理文件,耳尖突然發燙——想起上周在茶水間撞見過他卷袖管沖咖啡,手腕內側有顆淺褐色的痣。

顧念初突然摟住她的脖子,在她耳邊咬耳朵:“我可幫你創造獨處機會了啊,等下我和白助理會走,能不能拿下我哥就看你了!“話音未落,蘇晴已經拎著包站起來,眼影在旋轉燈里泛著細碎珠光:“你們都有人接了那我先撤了,下次別點這么烈的長島冰茶——“高跟鞋敲在走廊的聲音漸遠,包廂里只剩下低音炮震得沙發發麻,林小雨盯著手機鎖屏上自己泛紅的臉,突然聽見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包廂門被推開時帶起一陣冷風,顧景珩的黑色風衣還沾著春夜的潮氣。顧念初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踉蹌著撲向跟在后面的白助理,指尖揪住對方的西裝袖口:“哥——我要白助理送我回家嘛,你負責送小羽!“尾音甜得能滴出蜜,眼睛卻在鏡片后朝林小雨瘋狂眨動。

白助理耳尖發紅地看向顧景珩,后者從西裝內袋摸出車鑰匙拋過去:“開她的車,送到公寓后發消息。“等兩人腳步聲消失在走廊,包廂里的彩燈恰好切到藍色調,映得桌上橫七豎八的酒瓶像浸在深海里。

“你們倒是膽子大。“顧景珩盯著滿地的小龍蝦殼,指尖劃過桌面時沾到黏膩的醬汁。林小羽原本被驚得酒醒了三分,忽然想起顧念初臨走前的眨眼——裝醉!她猛地站起來,高跟鞋在地毯上打了個滑,指尖無意識揪住對方的真絲領帶:“總裁了不起啊?你是念初的哥又不是我哥,我媽都不管我呢!“

酒精讓她的尾音上揚得像小鉤子,借著酒勁把顧景珩的手拽到唇邊,牙齒輕輕磕在對方指節上:“還每周逼我交設計稿...壞蛋...“溫熱的呼吸掃過手腕內側的痣,顧景珩渾身僵了半秒,突然皺眉將人往沙發上一推。

靠墊彈起又落下,林小羽閉著眼笑出小梨渦:“哎你這人...看著挺嚴肅,皮膚倒挺光滑,就是太老了咬不動。“頭頂的彩燈恰好切到暖黃色,照得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顧景珩望著沙發上歪成貓餅的人,喉結不自覺滾動,突然被氣笑了——這姑娘醉了倒比清醒時大膽十倍,剛才咬他手時,分明聽見她指尖在他掌心畫了個小圈。

“裝醉?“他忽然俯身逼近,鼻尖幾乎碰到對方發燙的耳尖。林小羽睫毛猛地顫動,酒氣混著草莓味唇膏的甜膩涌上來,在兩人之間織成張透明的網。走廊傳來服務員收空盤的響動,她才驚覺自己的手指還纏在對方領帶上,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松手,后腦勺重重撞在沙發靠墊上:“誰、誰裝醉了!我這是...酒后吐真言!“顧景珩半蹲在沙發前,手臂穿過林小羽膝彎與后背,輕易將人打橫抱起。懷中的人帶著濃烈酒氣,無意識往熱源處蹭了蹭,領帶歪到一邊,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頸。他喉結微動,快步走到車邊,輕輕將人安置在副駕,俯身系安全帶時,鼻尖幾乎擦過對方發燙的臉頰。

“地址。”他聲音有些沙啞。林小羽瞇著眼,含糊不清地報出住址。一路上,顧景珩余光總不自覺掃向身旁的人,看他歪頭靠著車窗,睫毛在臉上投下小片陰影。

車停在老舊小區樓下,“下車。”顧景珩輕聲提醒。林小羽這才清醒些,解開安全帶:“謝謝顧總。”他腳步虛浮地下車,摸索著鑰匙往樓道走去。

顧景珩坐在車里,看著那道身影一步步上樓。樓道的感應燈隨著林小羽的步伐亮起又熄滅。他靜靜坐了片刻,才發動車子,后視鏡里,小區的輪廓漸漸模糊。2晨光熹微,林小雨迷迷糊糊睜開眼,昨晚的片段如破碎的鏡面般在腦海中拼湊。她猛地坐起身,想起是被“念初的哥哥”送回家,心臟狂跳:“我昨天到底干了什么?沒出什么洋相吧?”顧不上細想,她匆匆洗漱出門。

趕到工作室后,她才驚覺今天是周五交稿日,而自己的畫紙依舊雪白一片,連繪畫主題都拋到了九霄云外。編輯要求的“光”主題創作毫無頭緒,距離截稿時間卻在分秒流逝。林小羽攥緊畫筆,焦慮在心底蔓延,望著空白畫紙,滿心都是無措與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砰——“辦公室門被撞開的聲響驚得林小羽手中的馬克筆“啪嗒“掉在地上。她猛地抬頭,正對上顧景珩似笑非笑的眼神。這位總監雙手插兜倚在門框,黑色西裝襯得眉眼愈發冷峻,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響像催命符般步步逼近。

“林大畫家倒是清閑。“顧景珩修長的手指叩響桌面,震得空白畫紙微微發顫,“可別忘了,今天已經是周五了。“他故意拖長尾音,目光掃過畫架上那沓白紙,鏡片后的眸光暗了暗。

林小羽慌忙彎腰撿筆,耳尖泛紅:“上、上次被抓才周三!兩天時間怎么可能畫完?“她攥著畫筆的指尖發顫,調色盤里未干的顏料在晨光下泛著冷光,“要不這周就算了,從下周......“

“算了?“顧景珩突然俯身,雪松混著煙草的氣息撲面而來。他伸手捏住畫紙邊緣輕輕一扯,紙張撕裂的輕響讓林小羽呼吸驟停,“林小姐倒是會打如意算盤——有空和顧念出喝酒到凌晨,卻畫不出一張稿子?“他語調輕慢,尾音卻帶著刺骨寒意,“我看這頂樓畫室,給你住真是浪費資源。“

林小羽猛地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窗外陽光正烈,卻照不暖男人眼底的冰霜。她想起昨夜醉酒后被顧念出背回家的畫面,臉頰瞬間燒透:“那是意外!“

“意外?“顧景珩冷笑一聲,直起身時順手抽走她桌上的交稿通知單,“要是這次拿不出滿意的作品......“他慢條斯理地將通知單折成方塊,精準拋進垃圾桶,“林小姐恐怕要收拾東西,去樓下雜物間找靈感了。“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突然響起。顧景恒瞥了眼來電顯示,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顧總找我?正好,我有些關于林小姐的工作表現想和您聊聊......“

“等等!“林小羽猛地起身,畫凳被帶倒在地發出巨響,“我、我今天一定交稿!“她抓起散落的畫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但如果這次過了,你要把頂樓畫室的使用權延長半年!“

顧景珩挑眉,眼底閃過興味:“好啊——要是交不出,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他轉身時,西裝下擺掃過凌亂的畫桌,“下午五點,我要看到完整作品。“

辦公室重歸寂靜,林小羽盯著緊閉的房門,心臟還在胸腔里狂跳。她低頭看向空白畫紙,突然想起顧念初脖頸處淡淡的煙草味,想起他昨夜背著自己穿過霓虹時,肩頭落下的暖黃燈光。筆尖重重戳進畫紙,一抹鮮艷的橙紅在紙面暈染開來——這次,她非贏不可。林小羽最終上交的畫稿,是一幅極具氛圍感與故事性的作品。畫面主體是一位身著白襯衫的男人,他倚坐在灑滿陽光的窗前,姿態慵懶隨性。男人垂眸凝視著手中的咖啡罐,側臉線條流暢且冷峻,睫毛在眼下投出細長的陰影,鎖骨下方的痣若隱若現。陽光透過他微微蜷曲的手指,在地面上形成不規則的金色光斑,與襯衫褶皺里藏著的細碎光線交織,仿佛給每一寸布料都鍍上了光暈。

咖啡罐表面倒映著窗外掠過的飛鳥,一抹橙紅色的晚霞暈染在罐身邊緣,既呼應了主題“光”的絢爛,又增添了夢幻色彩。背景中,深灰的窗框與晨霧般的淡紫色暈染融合,而男人袖口那抹月牙形的“霧靄紫”顏料污漬,與背景色調相呼應,成為畫面中獨特的細節點綴。整幅畫以光影的明暗對比為主調,將“光”的溫度、重量與秘密,通過細膩的筆觸和色彩層次完美呈現。林小羽握著畫稿的手指微微發顫,電梯上升時的失重感讓她胃里一陣翻涌。她煩躁地用筆尖戳了戳太陽穴,碎發被蹭得翹起:“合同又沒寫死主題,能交差就行!”電梯門開的瞬間,她深吸一口氣,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噠噠地穿過鋪著波斯地毯的走廊。

顧景珩辦公室的胡桃木門緊閉,黃銅門牌在日光燈下泛著冷光。林小羽抬手敲門,指節叩在門板上的聲響清脆得像是要撞碎什么。

“進。”

冷氣裹挾著雪松香水味撲面而來。顧景珩坐在真皮轉椅上,修長的手指正把玩著鋼筆,黑襯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若隱若現的血管。他抬眼瞥了她一下,目光又落回電腦屏幕:“舍得出現了?”

林小羽將畫稿“啪”地拍在桌上,紙角掃過鎏金鎮紙,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您要的東西,過不過給句痛快話。”她交叉雙臂,故意用眼角余光掃過男人緊繃的下頜線。

鋼筆尖頓在文件上,顧景珩慢條斯理摘下金絲眼鏡,鏡片折射的光晃得她瞇起眼。他展開畫稿的動作優雅得像是在拆一件稀世珍寶,目光卻像掃描儀般精準掠過每一處筆觸——男人襯衫領口若隱若現的痣、咖啡罐上飛鳥的倒影、還有那些用鈦白顏料堆疊出的光斑。

空氣突然安靜得可怕。林小羽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皮革包上留下月牙形的凹痕。就在她以為對方又要嘲諷時,低沉的笑聲突然響起。顧景珩指尖劃過畫中袖口的紫色污漬,嘴角揚起她從未見過的弧度:“沒想到,林大畫家還藏著這手。”

“什么意思?”林小羽警惕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涼的落地窗。

“構圖、光影、細節......”顧景珩起身逼近,西裝下擺掃過桌面,帶起畫稿邊緣輕顫,“雖然主題偏了,但確實有兩把刷子。”他忽然伸手撐住墻面,將她困在臂彎之間,薄荷氣息噴灑在她泛紅的耳尖,“不過,下周五我要看到星芒主題的作品。”

“星芒?”林小羽猛地抬頭,后腦重重磕在玻璃上。這個詞像根點燃的火柴,瞬間照亮她記憶深處堆積如山的設計稿——那些被她鎖在保險柜里,關于銀河、極光、流星的草稿。

顧景珩直起身,指尖勾起她散落的發絲又松開,碎發落在畫稿的光斑上:“別露出這種表情,我可是看在顧念初的面子上,才多給你一次機會。”他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后的眸光深不見底,“要是再拿不出像樣的東西......”

“不會有下次。”林小羽抓起畫稿,轉身時高跟鞋踉蹌了一下,卻倔強地挺直脊背,“星芒主題是嗎?下周五,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驚艷。”

她摔門而出的瞬間,聽見身后傳來紙張翻動的窸窣聲。顧景珩盯著畫稿角落未干的顏料,拇指無意識摩挲著那個月牙形污漬,嘴角的笑意愈發深邃。落地窗外,陽光正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幾乎要觸到畫中男人眼底流轉的那抹光。1林小羽將畫稿拍在顧景珩辦公桌上時,金屬鎮紙與桌面碰撞出清脆聲響。她望著男人鏡片后微挑的眉梢,忽然覺得離職后這份無拘無束的灑脫,竟帶著幾分孤勇。轉身離開時,高跟鞋叩擊大理石地面的節奏,像是自由的鼓點。

暮色初臨時,她窩進顧氏樓下咖啡廳的角落卡座。拿鐵表面的拉花在暖黃燈光下暈染開,宛如她此刻混沌的思緒。指尖摩挲著杯壁傳來的溫熱,她望著落地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忽然意識到自由背后的代價——工作室賬戶里日漸單薄的數字,就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單打獨斗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她輕抿一口咖啡,苦澀在舌尖蔓延。就在這時,顧景珩審閱畫稿時難得舒展的眉眼突然閃過腦海,一個大膽的念頭破土而出:“以顧氏如今的規模,若是能加入......”她握緊咖啡杯,杯中的倒影里,自己的眼睛亮得驚人,“下周的星芒主題手稿,必須成為叩開顧氏大門的鑰匙。”

手機在包里震動起來,是顧念初和蘇晴連環追問的消息。林小羽咬著吸管,將醉酒后被送回家的糗事、交稿時的對峙一一坦白。屏幕上很快跳出顧念初一連串驚嘆號:“天哪小羽,你就這么放過我哥了?他那張臉可是能直接出道的水平!”

“少貧嘴,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搞錢。”林小羽打字時嘴角忍不住上揚,卻在看到下一條消息時呼吸一滯。顧念初的文字密密麻麻鋪滿屏幕:“說真的,追我哥可不容易。他前女友葉嵐你知道吧?現在紅透半邊天的影后,當年還沒成名時和我哥在一起,后來為了事業說分就分。我哥那段時間整個人都垮了,顧氏差點被競爭對手收購......”

咖啡廳的爵士樂突然變得模糊,林小羽盯著“葉然”兩個字,仿佛看見年輕的顧景珩在深夜辦公室里,對著滿桌文件獨自買醉的模樣。那些他審閱畫稿時的犀利、言語交鋒時的刻薄,此刻都有了注腳。

“所以他才把自己裹在冷硬的殼里。”她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在桌面畫圈。回復消息時,窗外的霓虹正次第亮起:“如今顧氏如日中天,葉嵐總不會回頭了吧?”

“誰知道呢。”顧念初的消息帶著長長的嘆息,“我只盼著別再來折騰他。說實話,連我都摸不透他心里到底還有沒有那個人......”林小羽放下手機,望著杯底漸漸冷卻的咖啡,忽然意識到,自己想要征服的不只是顧氏的offer,還有那個藏著傷疤卻依舊耀眼的男人。

走出咖啡廳時,夜風卷起她的裙擺。遠處顧氏大樓的玻璃幕墻折射著城市的燈火,像極了她即將踏入的未知領域。林小羽摸了摸包里的速寫本,那里躺著幾頁星芒主題的初稿——這一次,她要帶著作品,也帶著勇氣,去揭開冰山之下的秘密。暮色漸濃,華燈初上。林小羽獨自漫步在街頭,晚風輕拂,本想借著這難得的閑暇時光,享受一下獨處的愜意,讓思緒隨著腳步飄蕩。

突然,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他身旁,刺耳的鳴笛聲打破了這份寧靜。車窗降下,露出顧景珩那張冷峻的臉,開車的是白助理。顧景珩低沉的聲音傳來:“去哪?”林小羽愣了一下,如實回答:“回家。”顧景珩瞥了眼四周昏暗的環境,開口道:“上車吧,太晚了,我送你。”

林小羽本能地想要拒絕,可腦海中突然閃過與顧念初的那次對話。那時,顧念初神神秘秘地提到葉嵐,話語間的隱晦暗示,讓他對這個名字充滿好奇。猶豫片刻,他鬼使神差地上了車。

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靜得令人窒息。林小羽偷偷打量著旁邊的顧景珩,幾次想要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氛圍,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白助理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不動聲色地拉上了前后座的隔屏。林小羽看著那緩緩升起的擋板,內心一陣震驚,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我……這么牛逼的嗎,車子上還能隔音?有錢人就是不一樣!等我有錢我也買一個讓一米八腹肌男小哥哥給我開車”林小羽偷偷的笑著。

就在林小羽糾結要不要開口時,顧景珩突然出聲:“想說什么?”這突如其來的詢問,讓林小羽渾身一緊,結結巴巴地吐出:“葉……嵐!”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只見顧景珩眼神瞬間犀利如刀,轉頭死死盯著他:“你說什么?”

林小羽被這冰冷的目光嚇得冷汗直冒,聲音都開始顫抖:“聽……說你和她有……”還沒等他說完,顧景珩就冷冷地打斷:“不管你哪里打聽到的,我勸你先管好自己。你還沒有權利過問我的事情,我看在念初的份上一忍再忍,你畫的稿子還沒有好到能永遠得到工作室,不要挑戰我的底線!不然我隨時可以給你趕出去,就算是顧念初你也休想撈到半點好處!”說完,他怒氣沖沖地按下按鈕,扯下擋板,對著白助理命令道:“白澤,停車!”

車子緩緩停下,顧景珩看向林小羽,語氣冰冷:“下車,你自己回去”白助理有些為難地提醒:“顧總,這里不好打車。”林小羽滿心委屈,強裝鎮定地說:“沒事的,白助理,上車前我本來就打算自己散步回家的。”白助理見狀,也不好多說什么。

林小羽下了車,望著遠去的車子,心中滿是懊惱。他狠狠地甩了甩手中的包,忍不住抱怨起來:“我就不該多嘴問,這下好了,自討沒趣!還什么太晚了,把我扔在一個打不到車的地方就不晚了!我你心里就是還喜歡那個什么葉嵐的”夜色中,他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只能繼續踏上回家的路,暗自決定以后不該問的事情,絕對不再過問。暮色漸濃的都市,寫字樓的玻璃幕墻折射著最后一抹余暉。顧景珩站在顧氏集團頂層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街道,腦海中又浮現出林小羽那天在車中被他訓斥后倔強的眼神。這已經是對方連續一周沒來工作室了,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領帶夾,內心罕見地泛起一絲不安——那天在車里,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

然而,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和堆積如山的文件很快將這份情緒淹沒。作為集團掌舵人,他必須立刻投入到緊急會議中。

終于等到周五,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會議桌上切割出整齊的光影。顧景珩提前結束了上午的例會,特意回到辦公室等待。他特意整理了下桌面,卻遲遲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直到手機震動,顧念初發來一條消息,附帶一份電子稿。

“哥,小羽說不方便當面交。”簡短的文字讓顧景珩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通過妹妹的轉述,他才知道那晚的沖突給林小羽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看著屏幕上一幅幅精美的珠寶設計圖,顧景珩的眉頭卻越皺越緊。那些靈動的線條、大膽的配色,與他在微博上關注已久的神秘設計師“林深時見鹿”風格如出一轍。

作為珠寶行業的資深從業者,他深知設計風格的獨特性。林小羽上次提交的稿件明明中規中矩,這次卻突然風格大變?聯想到最近業內頻發的抄襲事件,顧景珩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他立刻向顧念初要來了林小羽的微信,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沒能力畫出稿就別畫,你覺得模仿別人的稿很出色是嗎?”

手機這頭,林小羽正滿懷期待地等待著消息。為了這份設計稿,他連續一周把自己關在工作室,咖啡杯堆成了小山,設計圖稿鋪滿了整個地面。此刻看著屏幕上的指責,他猛地站了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什么意思,你說我抄襲?這份稿我設計了一個星期,你能找出第二份來我…我…那工作室我也不要了!”

“是沒第二份,可是你的設計風格和別人一樣,你覺得這樣很光榮嗎?”顧景珩的回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還附上了“林深時見鹿”五個字。看到這幾個字的瞬間,林小羽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腦門。他抓起手機,手指因憤怒而微微顫抖,迅速將自己的微博賬號主頁截屏,又翻出云盤里所有原稿的創作過程錄屏,一股腦發送過去。

聊天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卻又遲遲沒有動靜。直到幾分鐘后,顧景珩發來消息:“明天來趟我辦公室。”林小羽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回復:“不去。”在他看來,顧景珩和曾經冤枉他抄襲的“云裳”公司如出一轍——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永遠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從不肯耐心聽設計師解釋。

顧景珩盯著手機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未落。“工作室不要了?”他最終還是發出了這句話,語氣里不自覺地帶出一絲慌亂。作為在商海沉浮多年的精英,他從未想過,自己苦苦尋覓、多次試圖發出合作邀約的神秘設計師“林深時見鹿”,竟然就是近在咫尺的林小羽。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辦公室的燈光將顧景珩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看著手機里林小羽發來的創作過程視頻,那些熟悉的設計手法、獨特的筆觸,此刻都在無聲地嘲諷著自己的武斷。而另一邊,林小羽將手機扔到沙發上,對著滿墻的設計圖喃喃自語:“什么顧氏集團,不過如此。”

這場因誤會而起的風波,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兩人心中激起層層漣漪。而真相大白后的余波,又將如何改寫他們的故事?

霧島聽椿語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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