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哎，算了算了，”店主向她一擺手，取出一百靈石推還給她，“不跟年輕人計較。”
“下次記得還來我這買法器，若是有空，可以來我庭院練劍，付你報酬。”
還有這好事？“那就多謝前輩美意了。”
拜別前輩，林壑瑤采買得也差不多了，她施展起青云步法，一路乘風而去。
卻在半道上急停。
“砰——”
“哎呀！”
急停的后果就是，撞樹了。
而急停的原因是，她忽有一計。
“那日我在洞府中嘗試了劍招與法術一齊使出，若是再配上步法會怎樣？”
心分三用，難上加難，可這才是修士斗法的大多數情景，她必須練會。
她取出新得來的飛來橫劍，一邊向內注入靈力，一邊搓起冰錐。
“沖！”青云步法再次運轉，她放慢了速度，好讓自己逐步適應。
“砰——”
“砰——”
……
那一日，從青云坊市到試道峰上，撞樹聲不絕于耳。
“奇怪，是哪位師兄師姐在修煉聲勢浩大的法術？這么久了，靈力儲備挺豐厚啊。”
杜若恰巧也在人群中：“說不定是哪位童心未泯的同門在爆粟米花。”
何守拙：“……”
“師兄，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彈琴吧。”
“也罷，去水榭。”
待到林壑瑤一路撞到洞府，早已頭暈眼花、天昏地暗，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指尖剛一輕觸，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每當她專注于靈劍，身體的速度和方向，甚至調用的靈力都難以控制；可一旦她留心于步法，靈劍就會不受控制地亂竄，最終“哐當”一聲墜地。
還好她用的是冰錐術，法術方面不至于太過難為她。
也罷，想必是靈劍尚未完全煉化的緣故，林壑瑤揉著悶疼的肩膀坐了下來，取出“凡劍”。
這把具有特殊意義的劍在霧陣中一度被她不小心震碎，后來又以碎片形態儲存于她儲物袋中。
林壑瑤這幾晚在藏書閣粗淺學了些基礎煉器手法，用來重塑一柄凡劍綽綽有余，她便在煉丹時使用地火與靈力順手完成。
一滴血滴落在飛來橫劍，她將靈力注入其中，中品法器一般具有兩道器紋，煉化起來不算困難。
不多時，她對靈劍的掌控就更上一層樓，林壑瑤翻出纏繞術，繼續修習起來。
比起配合火球術，她的步法與劍術更應該配合纏繞術，畢竟靈劍和冰錐本身就是攻擊手段。
藤蔓比昨夜粗壯了不少，卻蜿蜒攀上了她的手臂。
“……”自縊術？
“再多練練。”
直到她的靈力消耗過半，藤蔓才終于不再與她糾纏，能夠被林壑瑤自如控制方向。
再練下去，可就沒有靈力煉丹了。林壑瑤收起飛來橫劍，運轉青云步法向玄機峰奔去。
其實各峰之間有便捷的交通工具，但一來要花貢獻，二來林壑瑤也想磨煉步法和身體，便從未乘坐過。
在走入丹房范圍前，林壑瑤直直剎停。
先觀察環境！她左顧右盼，確認沒有潛在的危險；再調息靈力，確保自己隨時可以施術。
她這才打起十二分警惕，快速沖入自己的丹房。
竹屋眾修：“……”
“師妹，這是今天第幾個這樣做的了？”
“不知道啊，數不清了。”
“唉，”男修搖搖頭，“早知如此，應該給他記嚴重擾亂丹房秩序，多罰三百。”
安全了。林壑瑤將令牌放入，開啟丹房的防御陣法，回憶起九品愈靈丹的丹方。
明明沒過去多久，此刻回憶，卻覺得丹方遠在天邊。
或許是每一天發生的事都太多了吧，進入隱宗后，她每日都過得十分充實。
九品愈靈丹要用的仰天竹十分難處理，在基礎靈植中堪稱棘手。
她耐心地將靈脈一點一滴地梳理好，盡量保持不讓其斷裂。
仰天竹靈脈頗多，斷幾處不是大事，但靈脈越完整，靈植品質越佳，進而影響到最終的成丹質量。
“咔”。極其細微的動靜聲響起。
丹室極靜，林壑瑤聽得又認真，這一份仰天竹，一共斷了四處，品質尚可。
待到成丹之時，八枚渾圓的丹藥靜立于丹爐之中。
“啪”，林壑瑤雙手合十，認真地向煉丹之神拜了又拜。
丹氣內斂，品相優良，她倒出一枚停在掌心細看，這應該是她煉制的質量最好的丹藥。
如果放到任務廳去評定，至少得是中品。
既然如此，林壑瑤沉思，她還是不交了，留著自用比較好。
她正欲走出煉丹室，忽然不禁一笑，邁出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哪怕她回了洞府也是先恢復靈力，在煉丹室恢復也一樣，免得路上遇到些意外時毫無反擊之力。
隱宗內部，也不全然是安全的。
靈力恢復至五成，惦念著酉時將至，林壑瑤開啟陣法走出。
卻見眾人行色匆匆，平時人來人往的丹房門口此刻竟人音稀疏。
她不解地走到竹屋，行過一禮：“敢問諸位同門，發生什么事了？”
竹屋內的眾修原本有些郁郁寡歡，看到是印象頗佳的林壑瑤，也提起了些精神：“原來是林師姐，剛煉完丹嗎？據說星神峰上方師叔和杜師姐打起來了！”
“唉，可惜我等在這當值，無法前去一睹盛況。”
方……師叔？是靈府？
等等！林壑瑤震驚地張開嘴：“杜師姐？哪個杜師姐？杜若？”
擂臺上光明正大地打靈府嗎，杜若瘋了還是她沒睡醒？
“對對，就是她！林師姐要是想去看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多謝！”將青云步法運轉到極限，林壑瑤飛身朝著星神峰狂奔。
金主大人不能死啊！
這一路上，玄機峰弟子尤為稀少，林壑瑤依稀還聽得幾句眾人對此事的點評。
“方師叔乃是百花長老座下親傳弟子，排行第二，據說在去年就已煉出六品丹藥！”
“去去去，這是斗法又不是斗丹，誰在乎他能煉制出幾品丹藥。”
百花？煉丹師？一時間，她心頭涌起諸多猜測。
越往星神峰走，和她一樣步履匆匆的弟子也就越多，估計都是去看熱鬧的。
渡氣打靈府？實在罕見。
“聽說了嗎，這次斗法之一，正是咱們玄機峰的方師叔。”
“方師叔在玄機峰頗負盛名，我這才放下制符前去一觀，不過，和他對戰的怎么是個渡氣？”
也有心高氣傲的同門不屑道：“靈府挑戰渡氣，我看是臉都不要了。”
“欸欸，你怎么說話呢？”
……
此時，星神峰擂臺上。
杜若負劍，深呼口氣：“師叔何必苦苦相逼，我已再三解釋，絕無侮辱尊師之意！”
“那你可敢發心魔誓！”方槊冷眼相對，對杜若的言辭丁點不信。
臺下已經聚集了大批弟子，人群中不時傳來竊竊私語。
“渡氣期發心魔誓？那不是自毀道途嗎？還是為這種小事？”
“呵，落在人家眼里可是天大的事呢。”
隱宗弟子雖說來路千奇百怪，但對靈府挑戰渡氣這種事，大多數人還是秉持不屑的。
杜若氣急：“你！”
“看來你是不愿了，也罷，既上擂臺，那就刀下見真章吧！”
寬刀不由分說向她肩頭襲來，杜若早有防范，然而細密的火焰卻在眨眼間將她重重圍起！
不僅如此，片刻之后，火焰扶搖直上，圍聚成籠，竟是連高處都不放過。
“這……他為什么不直接燒杜師姐？”
“師弟啊，你還是閱歷太少，”一名年長些的師兄拍著他的肩膀，“杜師姐要是想躲過這一刀，就只能自赴火海。”
至于抵擋？渡氣七層擋靈府，螳臂當車罷了。
“沒懂，什么意思？”
師兄輕笑一聲，不再解釋。
就在這時，寒光奪目的劍釘射在長刀刀背！
“叮！”
方槊的腿被藤蔓層層纏繞，他只稍微提振靈力，磅礴之勢就將藤蔓震得寸斷。
林壑瑤喘著粗氣，趕上了！
她的金主大人能死嗎？能殘嗎？
靈劍被巨大的沖擊力掀至一邊，好在飛來橫劍確實品質頗佳，這一擊之下竟沒像凡劍一般斷成碎片。
她控制靈劍飛回手中，一面冰盾剎那間在杜若面前生成，連帶著周圍的火勢也為之消減三分。
林壑瑤閃身至擂臺上，經過長時間的煉丹和奔波，這一套下來，她實在不剩什么靈力了。
“你又是誰！”方槊怒意橫生，卻沒有繼續出手。
大概是因為她跑的時候特意將腰邊的玉牌擦得閃閃發亮。
“試道峰，林壑瑤。”林壑瑤將劍收好，邁步上前，深行一禮。
“見過方師叔。”
當她站至擂臺中央時，清涼的感受自識海中傳來，耳邊依稀掠過泠泠琴音，她的靈力開始逐漸恢復。
人群中議論紛紛，“林壑瑤？誰啊。”
“師妹你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吧，沒看到她使的冰盾嗎？”
“喔，原來是她啊。等等，你看她腰邊佩著的香囊！和杜師姐是不是一對的？”
“什么香囊……咦，還真是！”
那名稀里糊涂的師弟恍然道：“原來如此！她們已經私定……師兄你捶我干嘛？”
林壑瑤抿抿唇，香囊也是她特意佩戴的，煉丹時為確保嗅覺不受干擾，她一般不戴。
方槊當然也注意到了，冷笑一聲：“怎么，一個渡氣三層，要替你這渡氣七層的師姐出頭嗎？”
“那好，”他大度道，“給你一個機會，你們兩個一起上。”
杜若也有些失神，她怎么來了？隨即她回過神來，想要出言勸阻，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
師妹一向有主見，此刻飛身上來，一定是想好了應對之策，她要做的不是干擾，而是配合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