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因食材的滋補壯大了幾分，林壑瑤不舍地看著半盤“碎石塊”和百味湯底，起身離去。
浪費食物的弟子有時會被當場捕獲，也有的人回了洞府、過了半天，問心堂的執事才上門抓人。
無論是哪一種，對她影響都不大。林壑瑤收起令牌，免得給親傳弟子丟人現眼，招致禍患。
“嗖！”
她才剛走出精魄堂大門，透明的絲線就橫空飛來，牢牢地纏至她手上。
林壑瑤這才發現，問心堂用以禁錮靈力的法器跟食堂內一種叫“粉絲”的食物長得極像。
黃袍執事恨鐵不成鋼地看向她：“你們這些有錢弟子，仗著身家富裕就浪費含靈氣的食物，隱宗的門風都被你們敗壞完了！”
林壑瑤震驚地張大了嘴，她富裕？
而且隱宗本就沒有門風可言。
“好了，跟我們走一趟吧……師妹你的手怎么是腫的？”
與黃袍執事同行的另一人面色稍緩：“師妹，若是對所剩食物過敏，驗證無誤后，我們可以放行。”
林壑瑤搖頭：“在下并不過敏，多謝二位執事好意，有勞。”
她就是來討打的，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甚至手還沒好全就來了。
問心堂中，定魂長老：“……”
感受到對方灼灼的眼神，她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定魂長老閉了閉眼，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聲音：“小弟子，你莫不是挨打上癮了吧？”
她在問心堂輪值這么多年，癖好特殊的弟子也見過一些，只是……定魂猶疑地停住腳步，畢竟此女是宗門天才，還是好好引導一番為妙。
修真界手段層出不窮，凡人的這種癖好放到修真界，就是自取滅亡的前奏。
“長老明鑒，弟子是無意間剩下了食物，絕無明知故犯之心。”
“也罷，板笞五十，立即執行。”
“是！”
林壑瑤全神貫注地留意著靈力和神識的變化，這一次沒有松綁，造成的結果會不同嗎？
“啪！”
她面色一僵，完了。
忘了她還得再破廉恥一次，林壑瑤抿了抿唇，要不然先不喊，等發現板子有效果再說？
可是板笞數量相差過大的話，恐怕會對她的結論起到不小的影響。
這樣得出的結果，稀里糊涂、毫無準確性的結果，她拿著，真的安心嗎？
打都挨了，她想追求完美！林壑瑤咬牙，再次叫了出來。
“嗯……執事你用力點啊。”
施懲的還是上次那個崔執事，聽聞此言，本就鐵青的臉色驟變道：“天殺的，你到底在叫什么！莫不是別宗臥底不成？”
“唔嗯、你別、光罵啊，打我啊。”
哪個宗門會這么無聊，安插臥底就為了破壞隱宗不存在的門風。
“擾亂問心堂施懲秩序，再加一百！”
太好了，林壑瑤滿意地露出微笑，可惜板子的威力實在不輕，她邊挨打邊顫抖著微笑的樣子反倒有些滲人。
她閉上眼，放寬心仔細感受體內的變化，靈力死寂而滯澀，任她怎么牽動也愛答不理。
識海此刻仿若微風輕動，林壑瑤有些驚訝，她記得上次挨抽時，識海仍呈晃動姿態。
神識的進步具象化，她嘗試再次壯大神識，奈何事不遂人愿，今天這頓打注定是要白挨了……等等！
神識不增長了，她還有靈力。
眼下靈力滯澀不動的樣子，像極了她曾修習過的某種術法——
《隱靈訣》。
林壑瑤拼力調整呼吸，神識配合腕上的“粉絲”一起，共同壓制靈力。
轉眼間，“渡氣三層”已至。
壓制一層修為，這是她之前做到的極限，此刻竟顯得輕而易舉，林壑瑤繼續調整靈力，爭取壓制到渡氣二層。
沒有成功。
沒有成功嗎？
林壑瑤快速反應過來，不對！
眼下她根本沒有花費任何靈力。
雙腕被法器牢牢捆住，她調動不了任何靈力，但神識依舊施展自如。
審判和懲罰高階修士時，問心堂通常會為他們戴上限制神識的法器，但關于渡氣期的神識……隱宗高層一致認為，這筆法器錢應該用在別處。
她繼續依照心中所感，操控神識貼合靈力，盡可能將神識放得輕柔舒緩。
渡氣二層，轉眼已至。
神識和靈力一同變得輕若無物，林壑瑤想了想，試著將它們收歸于識海。
與平時收回神識不同，這一次似乎變得更加粘稠滯澀，就像被她生生擠入識海一般。
她心中隱有明悟，或許，這才是隱靈訣第一道神通的正確使用方式。
單憑靈力可驅動，單憑神識亦可驅動，但恐怕二者配合效用更佳。收放隨心，讓每一絲靈力真正化為己身的一部分。
“啪！”玉板的笞刑還在繼續，林壑瑤悶哼一聲，識海處傳來細微的刺痛，這一敲更是令她頭昏腦漲。
也罷，她的神識是有限的，應該緩緩再繼續。
定魂長老：“……”
她就這樣看著林壑瑤從渡氣四層掉到渡氣二層，又突然起死回生般回復境界。
現在的弟子，挨打的空隙都要修煉了嗎？也罷，隱宗這一輩確實人才濟濟，有危機感很正常。
待施懲完畢，林壑瑤拖著發酸的雙臂和一對“熊掌”，拜過定魂長老，趕緊往洞府奔去，消化吸收挨打所得。
“渡氣三層！”
“再來，渡氣二層！”
“那……”林壑瑤目光一轉，“渡氣一層，也不是不行？”
眼下沒了法器對靈力的束縛，也沒有強烈疼痛的干擾，或許她還能再上一層樓。
她屏息凝神，將神識溶于每一寸靈力，物我兩忘，本就搖搖欲墜的渡氣二層此刻更加輕盈，氣機弱得仿佛遭受重創。
渡氣一層，剎那來臨。
“原來如此，這隱靈訣果真奧妙無比，怪不得隱宗人人都要修行，哪怕忽略法術效果，光是法術修煉過程，就足以讓人受益無窮。”
既然如此，林壑瑤低頭沉思，那她就不告訴杜師姐了。
雖然杜若曾經提點過她隱靈訣的修行，但她要是真告訴了杜若，那才是害了她。
不過，雖然不能直接相告，但倘若對方需要提點，她也可以在斟酌下旁敲側擊。
……
此后多日，林壑瑤不斷按著門規犯些小錯，景觀之清奇，就連玄機峰上都有人聽聞。
“那個在問心堂怪叫的女修到底是誰！”
“此女臉皮之厚，癖好之特殊，在下實在聞所未聞。”
“就算有那種癖好，她非要在人前享受嗎？難道我們也是參與的一環？”
林壑瑤尷尬地摸了摸鼻尖，這就不得不說問心堂的規定之一了。
問心堂審判和行刑，同門雖然不能直接入內，但可以在堂外觀望，為的是“清正”二字。
不僅如此，問心堂在本體結構上也不設正前方阻隔，走過路過，皆能聽得一耳朵。
除非遇上特殊情況，事件才會私密進行，或者私密化部分過程，比如林壑瑤之前用過的“個人機緣保護條例”。
因此，并非她特意在人前“享受”，實在是宗規的大手她難以抵抗啊！
今日她煉制的九品愈靈丹成丹七顆，品質下乘，她不打算留著自用，而是準備湊齊幾瓶改日一道出手。
眼下她沒有探聽消息的需求，還是不要在丹房前久留為妙，林壑瑤運轉青云步法，加速往洞府趕去。
她攥了攥手掌，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明日再……咦？
水藍色的光團飄浮在洞府門前，散發著瑩瑩光暈，林壑瑤狐疑地望了一眼，是她的洞府，沒走錯。
光團不透明度極高，光是這樣看著，只能看清內部物體的形狀，她試著伸手輕輕戳了一下。
“啵”。
可愛的水紋聲響起，一個小巧的袋子掉了出來，林壑瑤眼疾手快地接住，沒讓它落到地上。
她走進洞府，坐到庭院中的藤椅上，查看起儲物袋。
儲物袋沒有認主，很輕松就打開了。
“……”待看清內部物品后，林壑瑤啞然失語。
字條飄然而下，悠悠落到方桌上。
正中，寫著四個方正古樸的字：
“勿再頑劣”。
話語仿佛讓落葉般的字條有了生命一樣，具備了輕叩人心的力量。
與字條一起放在儲物袋里的，是一塊驚堂木般大小的玉板，和一枚玉質法器。
這兩件物品所用的材質林壑瑤認得，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正是她挨打所用的那種嗎？
昭和玉。
挨打的這些天，她查閱過，也查閱出了結果。
確實有助益神識之功效，但需配合靈力使用，否則不過是普通美玉，總之不是她買得起的。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一定是她破壞隱宗門風太甚，這才讓聚元高人都看不下去了，親自破財消災給她送資源。
明明是她名字里有個玉，這么一看，掌門才是收集玉石的狂魔，之前就送了她隱宗親傳的玉牌，眼下又送來兩塊。
煉器師真是有錢啊！
“要不我改行煉器吧，這樣不僅我自己有錢，還能拜有錢的掌門為師……開個玩笑。”
現下她的任務是好好琢磨這兩件物品，再想想怎么感謝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