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媽媽說了幾次自己弟弟窩囊費，史新突然來了氣，氣憤地把史香手里的手機奪過來，對她媽媽說：“窩囊費？！我弟弟窩囊費，還不都是您打壓的！您在家里，說一不二，誰敢惹你啊！”
“嚯！你個沒良心的！我是打壓他嗎？他還不是隨你爸爸，一腳踹不出個屁來！”
“行了行了，我也發現了，我弟隨我爸，我隨您，活到老，都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史新憤怒。
看到史香滿含淚水，史新安慰道：“我對你跟李山處朋友，我沒有意見，我支持你們。但是，沒結婚前，你別在我這里給我整出個不好收拾！你到這里來找工作，我是擔著責任的，你要是整出個大肚子，我怎么跟你爸媽交代啊我？！”
“……我有分寸！”史香哭泣。
“你有個屁分寸啊分寸？！脖子上的紅印子，這是多少塊啊！好嘛！……”史香奶奶欲言又止。
轉頭對著史新，史香奶奶氣著說道：“你剛說什么？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你才討厭！還支持他們處朋友？香香小時候做的先心病手術，不還是你給聯系的專家嗎？忘啦？多嚇人啊，大手術，胸口一道疤！那玩意要是干重體力活，崩開怎么辦？不就要命了嗎？！香香要是有個好歹，她爸她媽，我，還活兒什么活兒啊！所以，原則問題，不能嫁給本科生以下的！”
“哎呀，老娘也，我聯系的是醫學專家，人專家說了，香香當初算是小手術。她是室間隔缺損6毫米，相當于少了一片肉，補上就好了，跟正常人一樣，哪有您想得那么復雜啊！正常人！完全正常！”
“那也不行！她胸口那道疤，多少年了，做衣服縫的線，塑料袋，時間長了都有個老化呢！這都多長時間了啊？萬一一干重體力，當初縫的線，脆了呢？崩了呢？斷了呢？！”
“哎呀，現在重體力能有多重？跟以前不一樣了！”
“那也不行！老話說的，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沒錯的！我也觀察了，本科以下，多少人是靠賣體力干活謀生啊？！你嫁給體力活謀生的，不跟著干活兒嗎？“
“我當年，我，老三屆高中生，相當于現在的大學生，本也是坐辦公室的命，不就是嫁給了你爸爸，跟著他一起干體力活兒嘛！……哎，那都是無言的傷痛啊！”
“又來了，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又翻騰出來了啊！”
“我翻騰？！解放前我是在津市出生的，你姥爺，津市開工廠做生意，能耐大著呢！要不是歷史原因，落魄了，他跑這里來？！要不是歷史原因，給我悠到定縣去了？……那都是無言的傷痛啊！”
翻騰起了老話兒，史香奶奶完全控制不住嘴巴，也許真是津市出生的，嘴皮子真跟煎餅果子翻了車似的，一套一套的。
“當初，我，要不是腦子抽了看上你爸爸的帥了，有個領導兒子還看上我了呢！人家現在退休工資上萬，我，還得靠撿廢品補貼家用！”
“哎呀，快別說撿廢品的事啦，丟人啊！”史新阻止她媽媽再說。
轉向史香，史香奶奶苦口婆心地說：“香香啊，奶奶真是為你好啊！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沒錯的啊！嫁的人，真是影響人一輩子啊！”
“遠了說，就說我，當初我要是沒被你爺爺的帥迷了眼，嫁給領導兒子，我現在不是官太太？！”
“近了說，你姑姑，當初要不是被那狗日的迷了耳，長期兩地分居，懷孩子晚，落得辭職照顧孩子，現在再找工作都嫌老沒人要了？！你姑姑，當初要是不跟這個狗日的，落得了這個地步嗎？”
“別提那狗日的王八蛋一家！”史新突然怒道，“還不是因為我爹沒能耐，娘家人不給力，人家不愿意出力！無言的傷痛！”
“沒錯！現在，拼爹的年代，爹沒能耐女受氣啊！現在人都實際的很，談戀愛時期看不出來，真過日子了就看出來了啊！我們同學，大領導，女婿隔三差五問候送好東西，我們這，那狗日的，娶了你姑姑后，露過臉嗎？靠！還不尼瑪因為我們這個家，是個窩囊費老丈人，沒有利用價值！”
“……行了行了，別提了！”史新含淚阻止，“香香啊，實際得很啊！其實李山這孩子，我挺喜歡的，他爺爺也不錯，他們家也是跟我們一樣的，普通人家普通孩子。不像狗日的那家，他們狗家族都人模狗樣的，始終高高在上的，我也是結了婚后才發現的。你們倆我其實挺看好的。但就是奶奶說的，底層現在都靠賣體力謀生，你那小心臟，怕你頂不住啊！”
史香低頭抽泣。
擦干眼淚，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空，史新對著史香說道：“哎！不提還是得提，我們明天就去你姑父那，他在三峽大壩調度，一個多月沒回來了，小佳兒想她爸爸了……”
“……剛好，他們幾個圍棋少年也住這個酒店，他們家長說，明天從巫山坐船去宜昌，參觀三峽大壩，我們約好了一起去……明天早點起，我們坐船去，睡吧！”
“我，我明天跟李山約了去災區支援后勤！”史香淚眼抬頭。
“不行！跟李山斷了！明天一起去三峽大壩！睡了！”史香奶奶命令。
……
躺在床上，史香哪里睡得著。
奶奶說的斷了，哪里斷得了，現在也不是古代了，手機微信隨時可以通信息聊天視頻啊！奶奶用的直板手機，她完全想不到年輕人玩得多花哨。
聽到奶奶呼嚕聲出來后，史香掏出手機，給李山微信打字，說她明天不去災區支援后勤了，明天一早她們就要坐船去看三峽大壩……
李山微信回，好的。
稍后，微信傳來一段話：
香香，你真是先天性心臟病？
……
史香看了，一股無言的傷痛，突然間涌上心頭。
還是在意的！
李山還是在意的！
自作多情！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眼淚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