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崔二叔儒雅溫和的口氣說自己輸了，自己已經認輸了，史香只會笑，不知道如何回應。崔二叔也覺尷尬，又去包里掏他的MP3播放器。
史香也覺尷尬，掏出藍牙無線耳機戴到耳朵上。
掏出MP3后，捋著纏了一團的線，崔二叔好奇地問史香耳朵上戴的什么，是藍牙耳機嗎？
史香說是，摘下一只遞給崔二叔看。崔二叔好奇地接過，左看右看，很是新鮮的樣子。
“誒？這個玩意，無線藍牙耳機？真不錯啊！我也是聽說過，但長期高原地區野外工作，每天跟荒野救生一樣，感覺離開現代文明好遙遠了呢。等我到了山川市也去買一副，我這個老古董，這些個線總是纏起來，還是無線的好。”
說完，崔二叔放到耳朵邊試了試，滿意點頭，又笑著禮貌地遞還給史香。
史香接過，也學著崔二叔的聲音，溫和禮貌地回應：“嗯，是的呢，無線比有線的就這個好，不用理那些纏起來的線，嘻嘻嘻。崔二叔其實可以網上買，實體店買現在有點貴，網上買品種又多又可以自由選擇。而且，上午下單下午就到，晚上下單第二天一早就能到，很快現在。”
“嗯，好的。現在真是太先進太方便了。我這兩天都有點恍惚，跟我們高原野外真是一天一地的感覺呢。”崔二叔邊捋線邊說。
“嗯，是的呢，但現在那么先進那么方便，背后也都是像崔二叔你們這樣默默付出的人。崔二叔，我記得以前您去學校給我們講的是凍土施工，也是修鐵路的吧？我們現在坐的那么快那么穩的高鐵，也有您的功勞成就啊！”
話一出口，史香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說出了這番話。看來口才培訓沒白培訓，要不她以往那么羞怯的性格，不可能跟崔二叔聊了那么多，還學會了夸人。
“謝謝，謝謝”
溫和儒雅崔二叔聽了，又是感謝了史香一番，之后不無自嘲地說：“呵呵呵，施工狗，哪有什么功勞成就啊，完成任務而已。傻子而已。”
“呵呵呵，傻子……不過我們現在坐的這條線，剛好也是我們公司承建的，那些建設者我大部分都認識，還是很辛苦的，辛苦的傻子們……”
深邃多情眼神轉向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崔二叔繼續回答史香問的凍土施工：“嗯，我們是凍土施工，高原凍土，就跟“豆腐上雕花”差不多，常年零下20℃嚴寒，保溫施工是個重大難題……還好，都克服了……呵呵呵，都是我們這群施工狗，傻子，呵呵……是哈，還是蠻值得驕傲的事啊……”
“嗯，是，值得驕傲。我也想為祖國建設出點力，可沒人要……嘻嘻嘻”史香無奈嘻嘻笑道。
“呵呵呵，年輕人還是有人要，慢慢找嘛，現在需要年輕人的地方還是多，上歲數的是真沒人要了，呵呵呵……”
崔二叔也理好了MP3有線耳機線，把耳塞塞到了耳朵里，邊聽音樂，邊看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
史香也把無線藍牙耳機戴到耳朵上，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音樂。
閉眼靜靜音樂聲下，史香心里琢磨她求職投遞情況。
她在定縣家里的時候，各大招聘APP廣撒網，撒了幾十上百份簡歷。
已讀不回是常態。
偶有回復，因為畢業生身份沒有工作經驗，聊了幾句最終都沒被選中。
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
她用退而求其次策略，把選擇單位退到了要求大專以上的。
可她沒想到，越退要求越高。
本來是早9晚5的，又到了早8晚6，一個月休兩天，點對點全白班……
臨出發前，史香終于拿到了兩個確定offer，但都是客服崗。
一個是全品類電商客服，月工資4000—6000，早九晚五，一個月只休息兩天。
一個是專職醫藥領域電商客服，月工資4000—8000，倒班制，三班倒，但有周末雙休。
最終選擇她想回到山川市聽她姑姑建議。
……
不知不覺，高鐵列車就到了山川市鐵路站，史香和崔二叔友好分別，各自微笑離開。
史香拉著行李箱，背著小挎包，先是到了她姑姑史新家。
剛一進門，不等史香喊聲姑姑，小佳兒就歡喜跑上前，拉起她胳膊，就一本正經地問：
“傻子都認為自己不是傻子，那么請問，你是傻子還不是傻子？”
問得史香一個懵圈。
史香姑姑史新聽了，挪動龐大身體，笑呵呵地去接史香手里的行李箱，往客廳走去。
史新邊走邊說：“呵呵，她問了我好多遍了，我看你怎么回答，呵呵呵”
“嘻嘻嘻，什么？小佳兒，你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楚呢！”史香笑著再問小佳兒。
“傻子都認為自己不是傻子，那么請問，你是傻子還不是傻子”
小佳兒又重復了一遍，咧開了小白牙，笑嘻嘻地盯向史香。
史香這次聽清楚了，她第一直覺就想，肯定不是傻子啊！
可轉念又想，小佳兒這個問題說的，傻子都認為自己不是傻子，那我要是說不是傻子，傻子都認為自己不是傻子的嘛！那我不就是傻子嗎？
那我要說，我是傻子……
嘻嘻嘻，這個問題，出得太刁了，我說自己不是傻子，她前面都說了，傻子都認為自己不是傻子……
“嘻嘻嘻，那我里外里都是傻子，我不管怎么回答都是傻子呢！嘻嘻嘻，你這是跟誰學得那么繞著罵人的話呢？”史香笑問小佳兒。
“嗨！還不是跟那幾個圍棋小孩哥學的！這小孩子跟大孩子就是學不來好，呵呵呵”史新笑道。
史香把行李箱打開，邊打開邊說：“嘻嘻嘻，那幾個小孩哥看著好聰明的樣子，沒想到也那么壞呢，嘻嘻嘻”
“就是，越聰明越壞，呵呵呵……誒？旗袍裙？”
驚喜地接過史香手里的旗袍裙，敞開搭在身上比劃，史新感動得都要掉淚了：“哎呀，我已經好多年沒穿旗袍裙了……你媽媽給我做的啊？她都沒給我量尺寸，這段時間就手機視頻里見過我，怎么做得這么合身啊！”
史香又拿出另一件旗袍裙遞給小佳兒：“這是給你的，也應該合身……嘻嘻嘻，我媽的眼就是尺嘛，她看一眼就能知道這人的身高、肩寬、胸圍、腰圍等尺寸，老裁縫了嘛，嘻嘻嘻”
……
歡喜地，史新和小佳兒都穿上了史香媽媽給做的旗袍裙，都特別合身。
史新感動地給史香媽媽視頻，順便跟史香家里人說，史香已經到家了，不用擔心了。
史香也跟媽媽，奶奶，爸爸視頻，但只匆匆一眼，不敢再看，她怕淚水再次控制不住……
史香借口進了洗手間，眼淚嘩啦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