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好！”這句問候話剛一說出口，史香自己都羞紅了臉。
她想，這里是公司的嘛，不是學校了啊！
被問候了“老師好”的那人，是曾經面試過史香的。此人五十歲上下，黑紅臉，丹鳳眼，臥蠶眉，眼神時常是瞇眼關公態，不茍言笑。
面試時，這人咄咄逼人最厲害。面試時，史香就覺得此人似曾相識，頗像電視劇里的關公關云長。
聽到史香問的“老師好”，此人依舊不茍言笑地說：“好，這里不是學校了，是企業，不要再喊老師了！我是你部門經理，姓關。”
史香聽了，羞怯地說：“關經理好！嘻嘻嘻，不好意思啊，忘了呢！”
關經理依舊冷臉，沒有一絲笑容，斜睨瞇眼：“HR沒提醒你入職穿什么衣服嗎？你這大粉大藍的，還是闊腿褲，怎么能安心工作！還有，工作了，不要嬉皮笑臉了，這里是公司，企業，不是學校了，沒人逗你玩！”
“……”
說得史香瞪大了她的紅腫杏眼。她沒想到，第一天上班就遇到了這種情況。
……
22樓終于到了，電梯門打開，史香不敢先走，往后退了幾步。
她想，領導先行嘛。這種基本禮儀，她們口才大師杜老師還是教授過她們的。
可關經理也不走，雙腿并步，身體前傾，伸手擋住電梯門，露出了難能可貴的笑容：“女士優先，請先……”
這跟不茍言笑，總是斜睨人，威嚴關公態的關經理，完全像換了個人一樣。
一時間，史香手足無措，不知道先走還是不先走。
“您先，關經理，您先！”冷靜后，史香微笑禮貌謙讓。
“我讓你先你就先！”
關經理突然生氣了，微笑收回，轉了怒氣。
瞇縫眼圓睜！
史香看了，嚇得趕緊先出了電梯門。
她記得，小時候聽過評書，講評書的好像說過：“關羽睜眼必殺人！”
這這這，趕快走！
“砰！”
可她剛出了電梯門，“砰！”地一聲，電梯門重重關上。
嚇得史香快速連摁電梯上下鍵，可電梯門依舊沒開。
電梯里傳來關經理大喊聲：“啊！關人啦！電梯關人啦！救命啊！”
嚇得史香也驚叫連連：“啊！關人啦，電梯關人啦！里面還有人！”
驚叫聲引來史香單位已經到了的人，都出來看熱鬧。
“快，快打物業電話！讓電梯維修趕快救人！”
“靠！里面關的誰啊？不會又是關經理吧？他這個夏天可被關了幾次了啊！”
“嗯，這個點應該是關經理！他喜歡坐這個電梯，這個電梯是低碳節能試運行電梯。節能，我就早說過，這秋老虎，大熱天的，節什么能啊！”
史香聽了，也加入到了大家議論：“嗯，就是關經理，我跟他一起上來的。我先出來的，他讓我先，可他還沒來得及出來呢，電梯突然就關了呢！”
大家聽了，都齊刷刷看向史香，上下打量。
打量得史香羞紅了臉。
“哇，美女，小姐姐，新來的嗎？”
史香羞怯點頭。
“WOW～關經理下電梯可從來沒讓過人呢，WOW～”
羞得史香滿臉通紅。
“好了好了，物業剛說操作好了，系統故障，節能算法突然亂碼，馬上就開！”
說話間，電梯門平穩打開。
只見電梯里的關經理，看到門口眾人，抻了抻衣襯衣，捋了捋頭發，“嗯嗯嗯”，邁著方步，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出來后，關經理斜睨眾人：“都圍著干什么！回去，快上班了！”
大家都笑著，一哄而散。
可史香不知道往哪里走，她今天第一天上班，不知道給她安排到了哪里。
“你！跟我走！去找HR去！”關經理喊住了史香。
史香在跟關經理走的一路，發現這個單位真是大，環電梯一圈，都是這個公司的，有好幾個部門。
史香發現，幾個部門分別標記有“海運”，“陸運”，“空運”……
哇，海陸空一體啊！
史香內心羨慕。
走過空運一角，關經理帶史香進了一個辦公室。
“這是HR辦公室，你在她這辦手續吧！”
關經理也不進去，把史香引進HR辦公室就走了回去，他也不和HR說話，高傲HR斜眼瞟了下他。
史香從這簡單的動作中，能看出來兩個人應該有點什么矛盾，互相看不順眼的樣子。
“老師好！”史香向坐著不動的，很是高傲，一副不得了樣子的HR問候。
HR是個美女，高盤頭，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皮膚白皙。抬眉低目間，傲氣逼人，一副“不得了的很”的樣子。
史香本來因為求職APP已讀不回，對HR沒有好印象，現在看到又這么高傲，她平生又最討厭“不得了的很”的人了，所以，心里很是不爽。
但無奈要在此人手下辦事，忍！先禮貌問候起！
“嘁！”
美女HR對史香“老師好”的問候嗤之以鼻。
這個嗤之以鼻的“嘁”聲，嘁得史香小櫻桃口咬起，心中暗罵。
剛剛一直瞇眼關公態，不茍言笑的關經理，雖然也說過她，說過她這不是學校了不能問候老師好了，說過她穿著，但她感覺關經理并沒有高高在上的樣子，還有點可愛，可愛老頭，嘻嘻嘻。
可這人，好煩！
“身份證，大學學位證，畢業證，英語六級證書，給我看下！”
“好的！”史香畢恭畢敬地遞上。
“復印件帶了吧？”
“帶了，這里！這是身份證復印件，這是學位復印件，這是學歷復印件，這是英語六級證書復印件，這是計算機等級復印件，這是大學生舞蹈比賽獲獎證書，這是大學生繪畫比賽獲獎證書……”史香畢恭畢敬地遞上，邊遞邊說。
“計算機等級證書不要，比賽獲獎證書也不要！……入職體檢報告呢？帶了嗎？”
聽到入職體檢報告，史香突然一慌。
她周二體檢，電子版報告手機上有，但紙質報告今天下午才出，只好解釋。
“老師，我昨天體檢的，電子版報告我手機里有，但紙質版的今天下午才出呢！”
“啪！”
美女HR一把把史香遞交的一堆材料，重重地拍到桌子上。
“給你幾天時間了，你為什么掐著時間去體檢？！今天下班前，必須上交！我還一堆事呢，哪里有時間管這些個爛事！”
“我……”史香有錯在先，不知道如何解釋。
“好了好了，錄指紋吧！錄人臉識別吧！”美女HR不耐煩地說。
“錄指紋？人臉識別？錄這些干什么呢？這些容易信息泄露的！”史香可愛地問。
她聽同學們說過，也聽她姑姑說過，也看過很多新聞，知道這種容易信息泄露，能不錄就不錄。
“……”
美女HR瞪大了眼睛，嘴里嘟囔了兩個字。
唇語，史香能看出來，那兩個字，是：沙壁！
“你嘴里說什么？！”
史香，有奶奶烈女基因的史香，再也忍不住憤怒，直接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