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在祭海船的甲板上,將潮濕的木板映得泛著微光。船只正平穩地航行在回岸的航道上,只有偶爾的海浪拍打船身,發出輕微的啪啪聲。
衡靜立船頭,四色神光——青、赤、金、藍在她體內交融,已經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海風吹拂著她的長發和白色長裙,勾勒出優雅流暢的廓形。融合水行神格后,她的氣質也隨之發生了細微變化——原本的凌厲中多了幾分柔和,眼神中的漠然被一種深邃的包容所取代。
陳凱站在船艙入口處,望著衡的背影,不禁有些出神。朱璃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杯熱茶。
“怎么,被太衡阿姨的美貌迷住了?“朱璃促狹地笑道,聲音輕快卻不失禮節。
陳凱輕咳一聲,接過茶杯:“我只是在想,她變了,但又似乎更像'她'了。“
“你很敏銳。“朱璃點點頭,“四塊神格各有特性,隨著融合的進行,太衡阿姨正在一步步回歸她的本真狀態。“她頓了頓,“我從未見過全盛時期的太衡元君,但母親提起過,她是四御之中最'完整'的存在。“
“四御?“陳凱好奇地問。
“上古神系的核心,四位主神。“朱璃解釋道,“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分別司掌四方。太衡元君則處于中央,調和四方,維持平衡。“
就在兩人交談時,衡突然轉過身,臉色微變:“有情況。“
幾乎是同一瞬間,遠處的海面猛地翻騰起來,一道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水柱中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散發著詭異的紫色光芒。
“是晏御的人!“朱璃警覺地喊道,身上瞬間泛起微弱的鳳凰真火。雖然力量尚未完全恢復,但危機關頭,她依然能迸發出一定的戰斗力。
水柱越升越高,最終在半空中散開,露出了里面的身影——一個全身濕漉漉的女子,皮膚呈現病態的蒼白,長發如水草般纏繞著身體。她懸浮在空中,雙眼空洞無神,身上的紫色光芒時強時弱,如同某種不穩定的能量在體內流轉。
“水魅......“衡瞇起眼睛,聲音平靜卻帶著警惕,“晏御利用萬象鏡的力量,將偽神的能量注入溺亡者的尸體,形成了這種介于生死之間的怪物。“
“比起上次在NexusMall遇到的'囂沸金蝗',這個明顯強得多。“陳凱快速分析道,“能凝聚成實體,而且......“他指向遠處,“不只一個。“
話音未落,海面上又升起三道水柱,每道水柱中都有一個相似的水魅身影。它們從四面八方包圍了祭海船,形成一個封閉的包圍圈。
“它們在阻止我們回岸。“衡的聲音依然平靜,但眼眸中已經閃爍起四色神光,“晏御大概感應到了水行神格的蘇醒,不想讓我們輕易離開。“
“我們該怎么辦?“陳凱緊握著自己的武器,盡管他知道普通武器對這種超自然存在幾乎無效。
衡閉眼感應了片刻:“這些水魅體內有一絲冥泉的怨氣,應該是它們能夠凝聚實體的關鍵。我能嘗試驅散怨氣,但需要時間。“
“交給我們!“朱璃挺身而出,赤紅的羽衣無風自動,“陳凱,你操控船只,盡量保持平穩。我來掩護太衡阿姨。“
不等陳凱回應,第一個水魅已經發動攻擊。它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雙手化作水流長鞭,朝船狠狠抽來。朱璃一個飛躍,鳳凰真火形成一道屏障,勉強擋住了攻擊。然而,撞擊的沖擊力仍然讓整艘船劇烈搖晃。
陳凱立刻奔向舵輪,穩住船身,同時從隨身背包中取出幾個特制彈丸。這些是他在安全屋時準備的,原本是為了應對極端環境,沒想到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朱璃!接著!“他將彈丸拋向空中。
朱璃心領神會,以殘存的鳳凰真火點燃彈丸。彈丸瞬間爆炸,釋放出耀眼的光芒和高溫,形成一個臨時的熱力屏障,阻擋了第二波水魅的攻擊。
“它們害怕高溫!“朱璃敏銳地觀察道,“水魅的實體是由水凝聚的,高溫會讓它們暫時分散!“
“但高溫只是讓它們暫時退避,無法徹底消滅它們。“陳凱補充道,同時繼續操控船只,盡可能地避開更多的攻擊。
中央,衡盤腿而坐,四色神光在身周流轉。她正全神貫注地調動新獲得的水行神格力量,嘗試找出驅散水魅的方法。
水魅們似乎察覺到了衡是主要威脅,四個同時發動了更猛烈的攻擊。它們扭曲的身體在空中舞動,形成一個巨大的水龍卷,朝船只猛撲而來。
“不好!“朱璃驚呼,她的鳳凰真火已經所剩無幾,無法阻擋如此規模的攻擊。
千鈞一發之際,陳凱冒險丟出了最后一個彈丸,同時高喊:“衡!現在!“
彈丸在水龍卷中心爆開,短暫地擾亂了水魅的攻勢。同一時刻,衡猛然睜開眼睛,眼中四色神光大放。她站起身,雙手結印,口中念誦著古老的咒語:
“水性本清,魘靈為濁。以清驅濁,復歸平衡!“
話音落下,一道藍色光柱從她掌心射出,直擊水龍卷的中心。奇妙的是,那光柱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猛烈沖擊,而是如同一條溫柔的溪流,緩緩滲入水龍卷。
光柱所過之處,水魅扭曲的身體開始變得平靜,紫色的光芒逐漸被藍光取代。它們痛苦的表情慢慢舒展,仿佛多年的痛苦終于得到了解脫。
“她不是在攻擊,而是在凈化......“朱璃驚訝地喃喃道。
隨著凈化的繼續,四個水魅最終完全靜止,臉上的猙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和的表情。下一刻,它們的身體化作清澈的水流,重新落入大海,只留下四道細微的藍光,如同螢火蟲般在空中舞動片刻,然后消散無蹤。
“它們...走了?“陳凱松了一口氣,放開已經握得發白的舵輪。
“不是走了,是解脫了。“衡的聲音有些疲憊,但很平靜,“它們本是溺亡者的冤魂,被晏御的力量污染,強行凝聚成水魅。我只是凈化了怨氣,讓它們回歸自然的循環。“
朱璃好奇地問:“太衡阿姨,你用的是水行神格的力量嗎?怎么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水的力量不只是沖擊和破壞,更多的是包容和凈化。“衡解釋道,“正如冥泉中的考驗所示,水能映照一切,也能洗凈一切。“
她望向遠方,眼神變得深邃:“不過,這些水魅只是先遣部隊。晏御知道我已經獲得了四塊神格,接下來的阻撓只會更強。“
“我們還是得盡快回到陸地,前往中原。“陳凱說著,調整了航向,“按照計算,還有一個小時就能到達老周的碼頭。“
船只繼續前行,然而平靜的海面下,一股更加危險的暗流正在涌動。
約莫半小時后,遠處的海岸線已經隱約可見。三人的心情略微輕松了一些,但警惕性依然很高。
突然,衡抬手制止了船只前進:“停下。“
“怎么了?“陳凱緊張地問。
“感覺到了嗎?“衡望向平靜得過分的海面,“水流變了。“
朱璃凝神感受片刻,點頭認同:“確實,原本向岸的水流突然變成了離岸流。這不是自然現象。“
話音未落,海面中央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漩渦。漩渦迅速擴大,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大旋渦。更可怕的是,旋渦的中心正在下沉,形成一個通往深海的黑洞。
“是晏御!“朱璃驚呼,“他在操控海流,想把我們拖入深海!“
船只已經被漩渦的邊緣力量抓住,開始不受控制地旋轉。陳凱死死抓住舵輪,卻發現完全無法改變方向。
“衡!“他高喊,“你能控制水流嗎?“
衡閉上眼睛,嘗試調動水行神格的力量,但很快搖頭:“這不是普通的水流,是被萬象鏡'虛擬信仰'污染的信息能。我能感覺到有無數人的注意力正在通過萬象鏡聚焦于此,形成一種扭曲的力場。“
“又是直播?“陳凱皺眉,“晏御這次是全球直播我們的絕境?以此來增強虛擬信仰的力量?“
“很可能。“衡點頭,“而且效果明顯,漩渦的力量正在迅速增強。“
船只已經完全失控,正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漩渦中心滑去。眼看就要被吞噬,衡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從懷中取出兩樣東西:一個是老周給的海神印,另一個是玄冥留下的“江“字玉佩。
“值得一試。“她將兩件物品同時握在手中,閉目感應。
片刻后,青、赤、金、藍四色神光從她體內涌出,與海神印和玉佩產生共鳴。兩件物品懸浮起來,逐漸融為一體,化作一道耀眼的藍光沖向天空。
藍光在半空中炸開,形成一個巨大的符文陣列,隨后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落入海中。海水被光點染成了淡藍色,原本狂暴的漩渦竟然開始減速。
“有用!“朱璃驚喜地喊道。
然而,就在漩渦即將完全平息時,海面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下一刻,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漩渦中心浮現——那是一條全身漆黑、長滿尖刺的巨大海獸,體長至少有五十米,頭部似龍非龍,口中滿是鋒利的牙齒。
“這是......“朱璃瞪大了眼睛,“晏御竟然喚醒了沉睡在深海的'噬'!“
“噬?“陳凱不解地問。
“遠古兇獸,以吞噬為名。“衡解釋道,眼神凝重,“傳說是共工隕落時的怨念所化,被封印在東海最深處。沒想到晏御連這種存在都能控制。“
巨獸“噬“仰天長嘯,周圍的海水再次沸騰起來。原本被平息的漩渦重新形成,而且范圍更大、力量更強。船只在巨浪中搖晃得更加厲害,隨時可能傾覆。
“我們必須離開這里!“陳凱高聲喊道,“再這樣下去,船會散架的!“
“可是怎么離開?“朱璃絕望地看著四周的巨浪,“我們被完全包圍了!“
衡靜立船頭,四色神光流轉,似乎在思考對策。突然,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只有一個辦法了。“
她轉向朱璃和陳凱:“我需要你們的力量。朱璃,燃起你最后的鳳凰真火;陳凱,我需要你的冷靜與理性。“
兩人立刻站到她身旁,朱璃調動全身僅存的鳳凰真火,陳凱則緊握衡的另一只手,全神貫注,盡可能地保持頭腦清晰。
衡開始吟誦古老的咒語,聲音悠遠而莊嚴:“天地四方,陰陽交泰。借水之柔,火之烈,金之剛,木之韌,土之厚。以我太衡之名,開啟通途!“
隨著咒語的完成,四色神光從她體內爆發,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球,將整艘船包裹其中。光球內部,時空扭曲,現實與虛幻的界限變得模糊。
巨獸“噬“察覺到異常,猛地撲向光球,試圖阻止他們離開。但它的爪子剛一接觸光球表面,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轟——“
一聲巨響后,光球連同船只一起消失在原地,只在海面上留下一圈迅速平息的漣漪。
恍惚間,三人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隨后是短暫的失重感。當意識恢復清明時,他們發現祭海船已經不在海上,而是漂浮在一條平靜的江流中。四周是茂密的蘆葦和郁郁蔥蔥的樹木,遠處可見一座小山,山上有幾處村落的燈火。
“這是......“陳凱環顧四周,一臉驚訝。
“洞庭湖區域,距離中原已經很近了。“衡的聲音有些虛弱,“我利用四塊神格的力量,強行撕裂了一條空間通道,將我們轉移到了這里。“
“太厲害了!“朱璃驚嘆道,“這種大范圍空間轉移,即使是母親全盛時期也很少使用。“
衡搖搖頭:“這只是權宜之計,而且消耗巨大。接下來幾天,我的力量可能會有所減弱。“
她看向遠方,眼神中帶著某種預感:“晏御很快就會發現我們的蹤跡。在那之前,我們必須找到木行神格。“
“具體位置在哪里?“陳凱問道,開始檢查船只的損傷情況。
“根據我的感應,應該在中原腹地的一處古老林區。“衡閉目感受片刻,“那里有一棵萬年神木,木行神格就封印在其中。“
“萬年神木?“朱璃思索道,“中原地區的話,很可能是太室山的那棵。傳說那棵神木是遠古時期木神伏羲親手栽種,后來成為道教圣地。“
“很可能就是那里。“衡點頭,“我們需要找到上岸的地方,然后換一種低調的交通方式前往。“
陳凱操控著受損的祭海船,沿著江流前進。約莫半小時后,他們找到了一個偏僻的碼頭。碼頭看起來年久失修,顯然已經很少有人使用,正好適合他們隱蔽上岸。
三人將船停好,簡單整理了一下裝備。陳凱特意檢查了自己的武器和通訊設備,確保一切正常運作。朱璃則將自己的火紅羽衣收起,換成了一套普通的現代服裝,以免引人注目。
衡依然穿著那身白色長裙,但已經通過力量調整了其外觀,使之看起來更像普通的現代服飾。四塊神格在她體內沉寂,暫時收斂了光芒,只在她眼眸深處偶爾閃爍。
“接下來怎么走?“朱璃詢問道。
陳凱拿出地圖:“從這里到太室山,直線距離大約三百公里。考慮到我們需要避開主要交通路線和人口密集區,可能要繞一些路。按照正常速度,三天左右能到。“
“沒那么多時間了。“衡看向天空中那個無處不在的虛擬倒計時:【距離天元崩裂:3日09小時23分】,“必須想辦法加快速度。“
正當三人思索對策時,遠處傳來了一陣馬達的轟鳴聲。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在碼頭附近停下。幾束強光照了過來,隨后是一個粗獷的男聲:
“喂!那邊的幾位!大晚上的在這里干什么?“
三人警覺地轉身,看到幾個穿著制服的人正拿著手電筒走來。
“糟了,是巡邏的。“朱璃低聲道,“被發現了。“
陳凱上前一步,準備應對。然而,就在巡邏人員走近時,為首的一個中年男子突然愣住了。他仔細打量著三人,尤其是衡,臉上的表情從懷疑變成了震驚,然后是一種近乎虔誠的敬畏。
“您......“中年男子猶豫了一下,隨后猛地跪下,“大人,我終于等到您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三人都愣住了。衡上前一步,仔細觀察這個男子。在強光的照射下,她發現男子的制服并非官方巡邏隊的,而是一種類似于民間組織的服裝。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手腕上,隱約可見一個與“江“字玉佩上相似的符號。
“你是......“衡若有所思。
男子抬起頭,眼中帶著激動的淚光:“我叫周明,是周家第十八代傳人。祖上曾是東海水神的護法。百年前,祖先留下遺言,說有朝一日太衡元君會重現人間,我們周家必須助其一臂之力。“
“周家......“衡回想起借船給他們的老周,“你是老周的親戚?“
“正是。“周明點頭,“族叔已經通過特殊渠道聯系我們,說您可能會經過這里。我們一直在守候。“
陳凱警惕地看著周明身后的幾人:“你們都是......“
“都是周家人。“周明解釋道,“我們世代守護著這片水域,等待大人的歸來。“
衡感應了片刻,確認他們身上沒有晏御的氣息或萬象鏡的影響,稍微放松了警惕:“你們知道我們的處境?“
“知道一些。“周明恭敬地回答,“天元將崩,諸神神格散落人間。您正在收集它們,以阻止一場浩劫。“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了。“衡的語氣變得正式,“我們需要盡快前往中原太室山,尋找木行神格。你們能提供什么幫助?“
周明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正是我們的使命所在!我們已經準備了專門的車輛,可以避開主要監控點,帶您直達太室山腳下。而且,我們在那里還有聯系人,可以幫您找到最安全的路徑。“
“聽起來不錯。“陳凱看向衡,等待她的決定。
衡思索片刻,點頭同意:“好,那就麻煩你們了。“
周明激動地站起身:“這是我們的榮幸!請隨我來,車就在不遠處。“
就這樣,在這個意外援助下,三人踏上了前往太室山的旅程。周家的車隊避開了主要公路,走的都是人跡罕至的小路。一路上,周明向他們介紹了周家的歷史,以及他們如何在現代社會中保持著古老的傳統。
“表面上,我們是一家傳統的漁業公司。“周明解釋道,“但實際上,我們一直在暗中守護著水神留下的遺產,并監視著水域中的異常現象。“
“你們知道晏御嗎?“朱璃問道。
周明的表情變得凝重:“那個墮神之子......我們只知道他是千年前大劫難的幸存者,擁有極強的力量和野心。近年來,他通過萬象鏡的力量,正在逐步實現他的計劃。“
“他的最終目標是什么?“陳凱追問。
“據我們所知,他想要重塑世界秩序。“周明嘆了口氣,“他認為現有的平衡已經失效,只有通過徹底的毀滅和重組,才能創造一個'完美'的世界。“
衡沉默地聽著,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她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晏御的想法,也更清楚那條道路的危險性。
車隊繼續前行,周明盡可能地避開人多的地方。然而,在現代社會,完全避開監控幾乎是不可能的。每當經過一個有攝像頭的區域,衡都會略微釋放一些力量,擾亂電子設備的正常工作。
“太衡阿姨,你還好嗎?“朱璃關切地問道,注意到衡每次使用力量后都會稍顯疲憊。
“沒事。“衡的聲音平靜,“只是空間轉移消耗了不少力量,需要一些時間恢復。“
夜幕降臨,車隊停在一處隱蔽的山谷中休整。周明安排了簡單的食物和休息的地方,并派人輪流守夜,確保安全。
篝火旁,衡靜坐冥想,調整體內四塊神格的平衡。陳凱則在整理設備和規劃路線,為接下來的行程做準備。朱璃則利用這段時間,嘗試恢復一些鳳凰真火。
“按照目前的速度,明天下午就能到達太室山。“陳凱說道,看著地圖上標注的路線。
衡睜開眼睛:“要小心,越靠近中原,晏御的勢力就越強。而且,木行神格所在的萬年神木,一定有強大的守護者把守。“
“比白虎遺冢和冥泉還要難對付嗎?“朱璃有些擔憂。
“各有挑戰。“衡解釋道,“木行神格代表生命與成長,其考驗往往涉及到靈魂與意志的蛻變。不是單純的力量對抗,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挑戰。“
夜深了,大部分人都已休息。衡獨自走到山谷邊緣,望著星空出神。陳凱注意到了,悄悄跟了過去。
“在想什么?“他輕聲問道。
衡沒有回頭,依然望著星空:“在想這個世界的未來。“
“你是說,如果我們失敗了......“陳凱沒有說完。
“不只是失敗的可能。“衡轉過身,目光深邃,“即使我們成功阻止了晏御,收集齊所有神格,世界也不會回到從前。時代在變,人心在變,秩序也需要隨之調整。“
“你有新的想法?“
“還不確定。“衡搖頭,“但我知道,單純地恢復古老的平衡已經不夠了。這個時代需要一種新的平衡,一種能夠容納科技、信息、人類集體意識的平衡。“
陳凱若有所思:“聽起來,你和晏御的目標并不完全對立。你們都想要改變,只是方式不同。“
“是的。“衡承認,“晏御想要毀滅再重建,而我希望在保留現有基礎上進行調整。這是根本的分歧。“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各自思索著這場即將到來的命運之戰。
“無論如何,“陳凱最終打破沉默,“我會一直跟隨你到最后。“
衡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溫柔:“謝謝你,陳凱。你比我想象的更重要。“
第二天一早,車隊重新啟程。隨著深入中原腹地,他們越來越能感受到萬象鏡的影響力。幾乎每個路過的城鎮,都能看到巨大的信息屏上播放著倒計時和各種末日猜測。
“民間已經開始恐慌了。“周明憂心忡忡地說,“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搶購潮和逃離城市的現象。“
“正是晏御想要的效果。“朱璃分析道,“恐慌情緒會進一步增強虛擬信仰的力量,為他的計劃提供能量。“
車隊在中午時分駛入一片山區,道路變得越發崎嶇。周明指向遠處一座高聳的山峰:“那就是太室山,木行神格就在山頂的萬年神木中。“
太室山巍峨雄偉,山勢陡峭,云霧繚繞。即使在陽光明媚的日子,山頂也始終被一層薄霧籠罩,顯得神秘而遙不可及。
“我們只能送你們到山腳下。“周明遺憾地說,“山上有古老的禁制,外人無法踏入。“
“已經足夠了。“衡感激地點頭,“多謝周家的幫助。“
車隊停在一處隱蔽的山谷中,遠離主要的游客路線。周明帶著眾人躬身行禮,將一些必要的裝備和食物交給三人。
“大人,這是我們能做的最后一點微薄之力。“周明恭敬地說,“愿水神保佑您此行順利。“
告別周家人,三人開始沿著一條幾乎隱沒在草叢中的古道攀登。隨著海拔的升高,空氣變得越發清新而稀薄。四周的植被也漸漸從普通的闊葉林變為罕見的古樹。這些樹木樹干粗大,枝葉繁茂,有些看起來已經生長了數百年。
“這些樹的氣息......“朱璃敏銳地察覺到,“很特殊,像是帶著某種意識。“
衡點頭認同:“越接近山頂,木行神格的影響越明顯。這里的植物都沾染了一絲靈性,已經不完全是普通的樹木了。“
陳凱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會有危險嗎?“
“目前感受不到惡意。“衡回答,“但我們還是要小心。木行神格的守護者,往往是最為耐心也最為狡猾的。“
三人繼續前行,古道漸漸變得模糊,有些地方甚至完全被植物覆蓋。奇怪的是,每當他們看似要迷路時,總會有一根藤蔓或一片樹葉恰到好處地指引方向。
“有意思......“衡微微一笑,“看來山上的守護者已經察覺我們的到來,卻并未阻攔。“
攀登大約兩個小時后,他們來到一個平坦的山腰平臺。平臺上有一座破敗的古寺,門匾上“木心禪院“四個字已經風化得幾乎看不清。
“這里應該是曾經守護萬年神木的僧人們居住的地方。“朱璃說道,“但看起來已經廢棄很久了。“
三人謹慎地進入古寺。寺內空蕩蕩的,只有幾個殘破的佛像和倒塌的木柱。地面上厚厚的灰塵顯示,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四行三立,木為中心。“衡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墻壁上一行幾乎模糊不清的題字,“這是指引萬年神木位置的線索。“
“四行三立?“陳凱皺眉,“是方位的意思嗎?“
朱璃思索片刻:“我猜是指羅盤的八卦方位。木在東方,如果從這里以東為中心......“
她的話還未說完,古寺的地面突然輕微震動起來。灰塵中,一條細小的綠色藤蔓鉆出地面,在三人面前迅速生長,形成了一個箭頭形狀,指向寺后的山路。
“看來不用我們猜了。“衡輕聲說,“有請柬來了。“
順著藤蔓指引的方向,三人很快來到寺后的一條隱蔽山路。這條路比之前的古道更加陡峭,幾乎是垂直向上的。奇妙的是,每當他們攀登到一個難以前行的地方,總會有藤蔓垂下或樹根突出,提供恰到好處的支撐。
“太神奇了......“陳凱不禁感嘆,“這些植物真的在幫助我們。“
“木行神格代表生命與成長,“衡解釋道,邊走邊觀察著四周奇特的植物,“這些植物感受到了我體內神格的共鳴,正在回應。“
山路越來越陡,空氣也越來越稀薄。朱璃和陳凱開始感到呼吸困難,但衡似乎毫無影響,步伐依然穩健。看到兩人的狀態,她輕輕拂手,一道柔和的能量光芒籠罩住他們,立刻感到呼吸變得順暢了許多。
“是水行神格的力量,“衡說道,“它能調節體內的氣息流動,讓你們暫時適應高海拔。“
又攀登了約莫一小時,他們終于來到了一片開闊的平臺。平臺的中央,一棵巨大的古樹傲然挺立。這棵樹高達百米,樹干粗得需要十幾個成年人手拉手才能環抱。樹皮呈現出古老的深褐色,布滿了猶如流水般的紋路。最引人注目的是,整棵樹散發著微弱的綠色光芒,仿佛體內有一顆心臟在緩慢跳動。
“萬年神木......“朱璃輕聲驚嘆,眼中滿是敬畏。
衡靜靜地站在原地,感受著萬年神木散發出的古老氣息。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樹的最深處,有一塊與她體內四塊神格產生共鳴的能量體——那正是木行神格。
“該怎么取得神格?“陳凱小聲問道,不由自主地放低聲音,仿佛是在一個神圣的殿堂中。
“首先,需要得到守護者的同意。“衡回答,目光環視四周,“守護者應該已經察覺我們的到來了。“
話音剛落,萬年神木的樹干突然發出一陣輕微的震動。樹皮緩緩裂開,露出一個人形的輪廓。那輪廓逐漸從樹干中分離出來,最終站立在三人面前。
那是一個看似老者的身影,全身覆蓋著樹皮般的皮膚,頭發和胡須是糾纏的藤蔓,眼睛是兩顆閃爍著綠光的種子。他看起來與樹融為一體,又獨立成形,散發著古老而平和的氣息。
“太衡元君,“老者的聲音如同樹葉沙沙作響,“千年之約,終于等到了你。“
衡微微躬身,表示尊重:“木心尊者,久違了。“
“你認識他?“朱璃小聲問道。
“有些模糊的記憶。“衡回答,“木心尊者是遠古時期木神的隨從,后來選擇與這棵神木融為一體,守護木行神格。“
木心尊者慈祥地笑了:“記憶還未完全恢復,是嗎?不急,隨著神格的收集,一切都會回來的。“他的目光轉向朱璃和陳凱,“一個是朱雀血脈,一個是純粹的凡人,有趣的組合。“
“我們來取木行神格。“衡直截了當地說,“天元將崩,時間緊迫。“
“我知道,我能感受到大地的悸動。“木心尊者點頭,神情變得嚴肅,“但木行神格關乎生命本源,不能輕易交出。你需要通過考驗,證明自己已經做好準備。“
“什么考驗?“
木心尊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掌心生出一朵小小的綠色花苞:“生與死,始與終,循環不息。太衡元君,你掌握平衡之道,但對生命的理解如何?這就是你的考驗。“
話音未落,花苞突然綻放,釋放出無數細小的綠色光點。這些光點如同螢火蟲般飛向三人,在接觸到他們的瞬間,世界天旋地轉,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當視線重新清晰時,衡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森林中。這片森林與太室山的景象完全不同,樹木高大而古老,空氣中彌漫著原始的氣息。更奇怪的是,朱璃和陳凱都不見了,她只身一人。
“朱璃!陳凱!“衡嘗試呼喚,但沒有得到回應。
“他們在經歷自己的考驗。“木心尊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而這里,是你的試煉場。“
衡環顧四周,明白了這是某種幻境或者意識空間:“我該做什么?“
“跟隨心中的指引,找到生命的答案。“
聲音消失,留下衡獨自在森林中思索。她嘗試調動體內的四塊神格,發現力量雖然還在,但似乎受到了某種限制,無法全力發揮。
“有意思,是一個公平的考驗。“衡自言自語,決定徒步前行。
森林中,時間似乎流動得很慢。衡走了很久,卻感覺景色沒有太大變化。直到她來到一棵特別巨大的古樹前,才發現周圍的環境有了明顯不同。
這棵古樹比萬年神木還要龐大,樹冠幾乎遮蔽了整片天空。樹干上布滿了各種奇特的符文,看起來像是某種記錄或者傳承。
當衡走近時,樹干突然裂開,露出一個黑洞般的入口。入口中傳來微弱的綠光,仿佛在邀請她進入。
衡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樹洞。里面是一個寬敞的空間,四壁刻滿了壁畫。這些壁畫描繪的是世界的起源、生命的演化、文明的興衰,以及未來的種種可能。
空間的中央,懸浮著一個小小的綠色光球——這顯然是木行神格的象征。然而,當衡試圖靠近時,光球周圍突然出現了無數枯萎的植物。這些植物迅速枯萎、腐爛,然后又重新生長,展現出生命的循環。
“生死循環......“衡若有所思,“這是木行神格的本質之一。“
就在這時,空間中又出現了兩個幻象:一個是生機勃勃的綠色世界,萬物和諧共生;另一個是荒蕪枯竭的死寂大地,寸草不生。兩個截然不同的場景,卻同時存在于這個空間中。
“選擇吧,太衡元君。“木心尊者的聲音再次響起,“哪一個是你心中理想的世界?“
衡靜靜地看著兩個世界,沒有立即回答。她走向生機世界,感受著其中蓬勃的活力;又走向死寂世界,體驗著其中的寂靜與沉淀。
“我選擇......“衡終于開口,“兩者都不選。“
“哦?“木心尊者似乎很驚訝,“為何?“
“因為平衡不在于選擇其一,而在于理解兩者皆為必要。“衡解釋道,“過度的生長會導致資源枯竭,而完全的寂滅則無法孕育新生。真正的平衡,是在兩者之間找到適當的節奏。“
空間中,兩個世界開始融合,形成一個更為復雜的景象:有生長,也有凋零;有繁榮,也有衰退;有喧囂,也有寂靜。一切都在動態的平衡中運行。
“很好,太衡元君。“木心尊者的聲音中帶著贊許,“你已經理解了生命的本質。但最后一個問題:如果讓你選擇,你會選擇永恒不變的穩定,還是充滿變數的動態?“
衡沒有猶豫:“動態。因為生命的本質就是變化,就是在不斷的調整中尋找新的平衡。靜止的平衡只是表象,真正的平衡是流動的、自我調節的。“
回答完畢,衡感到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光線變得越來越亮。當她再次能夠看清周圍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萬年神木前。朱璃和陳凱也出現在她身旁,看起來剛剛經歷了各自的考驗,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
木心尊者站在他們面前,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三人都通過了考驗,尤其是你,太衡元君。你的理解比我預期的還要深刻。“
“他們的考驗是什么?“衡好奇地問。
“各有不同。“木心尊者解釋道,“朱雀血脈的考驗是關于傳承與責任,而這位凡人......“他看向陳凱,“他的考驗是關于信念與選擇。每個人都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答案。“
木心尊者轉向萬年神木,雙手合十,低聲誦念了幾句古老的咒語。巨樹的樹干再次裂開,露出一個綠色的光團——木行神格。
光團緩緩飄向衡,在接觸到她的瞬間,化作一道綠光鉆入她的體內。瞬間,衡感到一股生機勃勃的力量在體內流轉,與已有的四塊神格和諧共鳴。青、赤、金、藍、綠五色光芒在她周身流轉,形成一個更加完整的能量循環。
“五塊神格歸位,你的力量已經恢復了大半。“木心尊者說道,“剩下的兩塊,一塊在中土(黃),一塊在西方金屬之都(銀)。“
“黃土神格和銀金神格......“衡若有所思,“前者代表穩定,后者代表變革。“
“正是如此。“木心尊者點頭,“而且,晏御已經知道了你在收集神格,他必然會加緊行動。尤其是銀金神格,那是他的優勢領域。“
“我們會小心的。“衡承諾道,感受著體內新融合的力量,“多謝木心尊者的指點。“
木心尊者微微一笑:“不必客氣。能在世界的末日之前,再見太衡元君一面,是我的榮幸。“他的身形開始變得模糊,“我能感知到,晏御的爪牙已經在靠近。你們必須盡快離開。“
“您呢?“朱璃擔憂地問。
“我已經與這棵神木相伴千年,不會輕易離去。“木心尊者的聲音漸漸飄遠,“去吧,完成你們的使命。愿生命之樹的祝福與你們同在。“
說完,他的身形完全消失,重新融入萬年神木中。巨樹輕輕搖動枝葉,仿佛在告別。
就在這時,山下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朱璃警覺地看向山路:“有人來了,數量不少!“
陳凱迅速取出望遠鏡觀察:“是晏御的人!黑袍教徒,至少有二十個,還帶著一些奇怪的機械裝置,看起來像是某種能量收集器。“
“他們是來取木行神格的。“衡冷靜地分析,“不過已經晚了。“她轉向朱璃和陳凱,“我們需要離開這里,前往中土尋找黃土神格。“
“怎么離開?同樣的路下山肯定會遇上他們。“朱璃擔憂地說。
衡看向萬年神木,似乎在與它進行某種無聲的交流。片刻后,她點點頭:“神木會幫助我們。“
話音剛落,神木的一根粗大樹枝緩緩彎下,直到觸及地面。枝條扭曲變形,形成了一個類似滑道的結構,通向山的另一側。
“這是......“陳凱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神木為我們開辟了一條捷徑。“衡解釋道,“跟我來!“
三人迅速爬上樹枝,順著滑道滑向另一側。滑道表面光滑如絲,他們以驚人的速度向下滑行。樹枝不斷延伸、變形,為他們創造出一條完美的逃生路線。
幾乎在他們離開的同時,第一批黑袍教徒出現在平臺上。他們看到空無一人的平臺和已經閉合的神木樹干,發出憤怒的咆哮,但為時已晚。
三人順著樹枝滑道,迅速抵達山腰的一處隱蔽平臺。這里有一條幾乎被植物完全掩蓋的小路,通向山的另一側。
“這邊!“衡帶領兩人沿著小路快速前進。路兩旁的植物仿佛有意識地向兩側分開,為他們讓路,同時在他們通過后又迅速合攏,掩蓋蹤跡。
約莫半小時后,他們終于到達山腳。這里是太室山的背面,遠離主要觀光區和交通線,樹木茂密,人跡罕至。
“我們暫時安全了。“朱璃松了口氣,“但接下來怎么辦?周家的人約好在山前面接我們。“
“我可以嘗試聯系他們。“陳凱說著,拿出一個小型通訊設備,“這是周明給我的,專門用于緊急聯絡。“
“不。“衡制止了他,“晏御的人可能正在監聽一切通訊信號。我們不能再冒險了。“她環顧四周,“中土很近,我感應到了黃土神格的氣息。我們徒步前往吧。“
“徒步?“陳凱驚訝地問,“那得走多久?“
“以我現在的力量,可以帶著你們高速行進。“衡解釋道,“木行神格代表生機與活力,融合后我的速度和耐力都得到了顯著提升。兩天時間,應該能到達。“
朱璃看向虛擬天幕中的倒計時:【距離天元崩裂:2日14小時09分】。
“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抓緊。“她堅定地說。
衡點頭,身上青、赤、金、藍、綠五色光芒交織,形成一個保護罩籠罩三人:“準備好了嗎?“
朱璃和陳凱點頭,三人的身影在五色光芒中變得模糊,迅速消失在密林深處。而在他們身后,萬年神木的方向,隱約傳來了憤怒的咆哮和能量爆炸的聲響——晏御的追兵發現目標已經逃離,正在發泄怒火。
但衡三人已經開始了前往中土的旅程,尋找第六塊神格——黃土神格的下落......